鸡飞蛋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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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时冲动失言,魏守仁好不尴尬。显然他在妻子眼里的那种正派形象已惨遭贬损。不过他发觉他妻子并不因为他也想当科长当处长,就瞧不起他,而仅仅认为应该早十五年有这个念头才对。况且他想当官是要给家里多挣点钱,夜里从外面回来,好有钱打车,不必在风雪中漫长步行。若当了处长,有公车归自己用,那就更好罗。

    夫妻俩商量了一宿,决定先争取当科长。

    科长比科员每月多拿一百五十块钱,这数目不小。

    至于将来要不要当处长,得先当两年科长再说。

    哪个科的科长,都不是非谁莫属,不是你当,就是他当。七科的老沈要退休了,七科将空出一张科长位置。不过魏守仁并不认为二处的王安林处长会看在同届校友的份上,提他当七科科长,但他明白,若他妻子出面跟王安林讲这件事,哪怕只暗示一句,就不成问题。

    “为啥?”妻子莫明其妙。

    “四科的那个小刘,就因为他老婆跟王安林一起吃过一顿饭,就当了科长。”

    “你要我也跟你们处长一起吃饭?”

    “没错。”

    可妻子没料到的是,一周后,魏守仁要她单独跟王安林吃楼上楼,订的是晚上的一个僻静桌位。

    眼下的魏守仁比以前理智得多。他清醒地意识到,动不动就想拿刀子捅王安林,是小孩子脾气。今晚他一个人呆在屋里。一个人看电视剧。每次插播电视广告的时候,就揭一下窗帘,瞧瞧对面四楼中间的一长溜窗子亮没亮灯。那是王安林家的三个朝南房间的阳台窗户。

    妻子按门铃的时候,是夜里12点24分。

    妻子在浴缸里洗澡。卫生间被电炉丝烧得暖和宜人。她一面擦洗她的丰满胸脯,一面哼唱林依伦的《爱情鸟》,看来王安林没咋让她难堪。

    铺好了两个人的枕头被子,并在枕头上摆好各自的睡帽,才想起今天应该*。于是,又从壁柜里把一个双人枕头及他俩合睡的那床被子拿出来,再把已经铺在床上的仔细叠好,放回壁柜去。忙停当后,没忘记看一眼对面窗子亮灯没有。

    这回亮了。

    显然王安林也刚到家。

    “咋这么晚才回来?”魏守仁一面小心抚摸妻子,一面轻声埋怨。“我当你今晚要睡到他屋里去呢。”

    “你以为不会?”妻子撒娇道。

    “吃顿饭要这么长时间?”

    “吃完饭你们处长请我去蒙特卡洛,我好意思不去?”

    蒙特卡洛是本地一家著名夜总会。有关它的各色传闻,没去过的都津津乐道。连魏守仁也知道那不是啥好地方。

    更叫他生气的是,今晚妻子没跟王安林提他的事。她说头一次跟人家约会,就要人家答应这答应那,会不会显得没涵养?

    “你是说,你们还要见一次面?”

    “恐怕不止一次。”

    “今天我才发觉,”魏守仁说,“你跟别的女人没多大区别,都一样……”欲言又止。

    “都一样什么?”

    “都一样容易犯贱。”

    这天夜里,这对恩爱夫妻头一次在应该*的日子里赌气没做。

    后来妻子常常下了班不回家吃饭。每逢魏守仁问她去哪了,是跟谁一起吃的,她就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不理他。逼急了才冲他嚷一句:“我跟谁一起吃饭你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

    现在魏守仁窥视对面四楼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多。还特地买了一架高倍望远镜,常对着王安林家的阳台窗户目不转睛。他妻子脱了外衣的丰满身影,曾几次出现在镜头中。

    她跟王安林有说有笑,但迟迟不提升科长的事。

    直到有一天,妻子夜不归宿,魏守仁才明白他对妻子的忍耐和仁慈,已远非常人可比。收起桌上的冷菜冷饭,自己也不吃了。就一个人坐在桌旁坐一夜。腰板挺得直直的,心里只想一件事:杀老婆是用刀子好还是用绳子好。

    魏守仁每次做自己没做过的事总犹豫不定。

    上班的时候,还在仔细比较用刀子与用绳子的细微差别。

    因为家里实在找不到不容易断的绳子,只好从阳台上拿来磨刀石,捋起袖子嚯嚯磨刀。将厨房间的一把张小泉菜刀,磨得锃光雪亮,能照见他那张因痛苦而拉长的脸。

    跟他一样,妻子也是外地人,不然她说她去娘家住了一宿,你没话好说。

    今晚妻子没在外面过夜,才看了半小时的《康熙王朝》,就关了电视戴睡帽蒙头大睡。魏守仁也不喜欢看古装戏,所以也脱了衣服躺下去。他怕夜里醒不来,又不敢开闹钟,只好瞪大眼睛,呆呆瞅着天花板,一分一秒数时间。夜里两点是妻子睡得最香的时候,像死猪一样推都推不醒。幸好闹钟有夜光指示,能知道准确钟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