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推妻子。妻子不动。
把她脖子上的被子往下拉。还是不动。
她的脖根光滑。脖根上的颈动脉在扑橐扑橐地跳。
剁这一刀她肯定死。当然她死了我也活不成。放心我会给110打电话报案自首。法院判我死刑我没怨言。本来以命抵命就天经地义。报纸上说,经司法改革,现在好多法院是给死囚犯打毒针,这比拿枪打更人道,也更省钱。
手里拎着寒光闪闪的方头菜刀,魏守仁突然想起一个并非应该忽略的问题。
我们都死了,不就便宜了王安林?
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心再狠也下不了杀老婆的手,不然这刀子早落下去了对不对?
魏守仁左思右想,直到窗帘边露出一缕淡白晨曦,才决定改变谋杀对象。
因为该死的应该是王安林。
一定要在王安林跟自己老婆睡觉的时候动手。一刀剁下他的头。要让所有当官的都知道,玩女人有生命危险。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搞到王安林家的门钥匙。不过这对魏守仁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周二给处长室送五科的周报表,总是魏守仁去送。处长王安林的钥匙串儿,有时会挂在办公室门上挂半天;有时就找不着了,问你问他都没看见,结果摸摸裤袋,还是在处长自己身上。
今天魏守仁给处长送报表的时候,见屋里没人便偷偷把处长的钥匙串儿从桌上拿走,然后搭电梯下去,跑出办公大楼,一口气跑到后街街角,叫锁匠赶紧配那个钥匙串上的一把十字钥匙,要求五分钟内给他配好。等他把那个钥匙串放回桌上的时候,处长室还是没人,走廊里也没人。
王安林家的阳台窗帘有时候不会拉严实。今晚又发现他屋里有女人。虽然窗帘间的缝儿不大,但看得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一个矮个女人。一想到他老婆跟王安林个头差不多,心里就不舒服。
他知道那是他老婆。虽然看不清脸,但一看身高动作就知道是她。
哪有男人认不得自己老婆的?
时间仍定在午夜两点。
魏守仁去过处长家。去过两次。知道处长的卧室是哪一间。他悄悄开门进屋,发现卧室里有灯光从门缝边射出来。幸好只开了地灯,灯光不亮。魏守仁不喜欢亮着灯*,但知道他老婆喜欢。
这个骚货。
不过他不会杀她。只要叫她看到她的情人是怎么死的,这就够了。以后会一次次做噩梦,梦到这件事,一辈子不得安生。
瞧她戴着白睡帽搂住王安林的样子多恶心。
魏守仁光着脚走到一个方便下手的位置。
一刀砍下去。
王安林捂住血脖子从床上跳起来。
那个女人光着身子扑过来夺魏守仁手上的刀。
她的睡帽掉了,一头黄发突然散开来。
虽然看不到脸,但知道这不是他老婆。
“我以为那个女人是你。”魏守仁神色沮丧。
“结果认错了人。”他老婆坐在探视室里,隔着一道厚玻璃跟他说话。“那个女人跟王安林刚领过证,不然不肯睡在他屋里。”
给判了十五年的魏守仁愿意协议离婚。刚签过字的那份协议书,正拿在他老婆手上。
“但愿你以后平平安安过日子。”
“过得再糟,也不会比你过得差。”
“那当然。”魏守仁挪开捂眼睛的手,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不能让你守活寡等我十五年对不对?”
“我已经等了十五年了呀!”
“你是说你早就想跟我离婚了?”
“对。”
“我以为我们一直很要好。”
“早在跟你结婚的那年,我就明白我犯下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啥错误?”
“一个女人找男人结婚时,不该只看他的个头是高是矮。”
“为啥当时不跟我讲?”
“怕你拿刀杀了我。”
“你跟王安林睡觉,就不怕我起心杀你?”
“我想你只会恨王安林。只会对他下毒手。”
这话不错。
知夫莫若妻。
临走前他老婆告诉他。“你信不信,我跟王安林一起吃过饭,一起跳过舞,跳舞的时候灯突然黑了还一起亲过嘴,可就是没跟他一起睡过觉?”
“那么那几天你夜不归宿,是在哪儿过的夜?”
“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知道。”他老婆冷言冷语道。
出了监狱门,这个矮个女人挽着一个跟她一样高矮的中年男子,一同钻进等了好久的一部出租车。车子由郊外沿运河驶往城里。河边杨柳青青,一派春天光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