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风云突变


本站公告

    九千赤骑,加上四槐麾下我的两百亲卫,加上郝定麾下数百骑军,一家伙全顺着大河一路向东飞驰。

    苏云救回来的斥候,没等说完话便咽了气。咽气的时候圆睁双目,好似死不瞑目一般。就在滨州东边六十余里地,个天然隐秘的去处,金军已然是搭起了一座船桥。

    说这去处隐秘,巧借河道弯曲、小山包上茂密的树林遮掩,若不是离得近了轻易发现不了这处船桥。幸亏这路斥候头领是七叔原本亲手调教过的,心细如发丝毫不肯懈怠,一不留神撞破了金军天机。

    只不过,这处船桥藏匿的地场委实隐蔽,拢共就这么几个去处看得着,想必这几个去处全叫金军设下了伏兵,专门劫杀登州军斥候吧!撞破了金军的惊天阴谋,十个斥候却也叫百余金军团团围住,一番厮杀也只逃出来一个,眼瞅着便得被追兵撵上,幸得苏云引军巡河救了下来。

    就这个斥候,一身的好武艺,早些年王村擂台上得过头名,王保手底下三五十合都分不出胜负的好武艺,又有王家兵器作坊精心打造的护甲护住要害,就这样还跟血里捞出来的一般。

    苏云一见大河南岸出来了金军精锐骑军,当时便知晓必定出了大变故。一边差人手不惜马力把斥候送回滨州,一边亲引余下的龙骑顺着金军追出来的路线一路追踪下去。

    现下知道的就这些,苏云接敌如何,大河南岸已然是多少贼军现下全然不知。不过,不管咋说,既然大河之上已然见着了船桥,想必金军过来的不在少数。撻懒这一刀,当真是恶毒无比,撻懒差下的这一路,当真称得上是奇兵!

    起先,还没敢打火把,可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大河北边也隐隐听着如云的马蹄声,想必撻懒也是得了走漏了消息的战报,也正连夜调兵遣将呢!

    既然现下已然是双方图穷匕见,倒也犯不着藏着掖着的,索性传令众军点起火把,明火执仗地杀过去!一时之间,隔着静悄悄的大河,大河两边马嘶不断,大河两边一串串的火把赛着跑。

    都给气乐了,还真有这事儿,还真有晚上一刻整个战局便天翻地覆的事儿!我若是早些赶到金军船桥,若是一战得手,照旧能把撻懒堵在大河北边束手无策。若是撻懒抢先一步,大队人马过了船桥,莫说守住滨州,且不论胜负,少说数年之间山东战火连天!

    奔出去四十几里地,迎面遇上一队龙骑,却是苏云差回来禀报军情的。大河南岸,五千精锐的金军骑军已然是牢牢护住了船桥,苏云数度引军冲杀,金军只是扮着守势,丝毫不出阵冲杀。

    苏云麾下拢共多少人,除开差回来送信的不算,除开撒出去的斥候,能剩下五百人便算是不错了。金军大阵足足五千精锐骑军却不出阵冲杀,想必是得了撻懒的严令!

    脑门子顶得一阵阵发胀,脸上却不肯露出半分,一边纵马飞奔一边高声道:“还记得大庄头一战瘸子叔是咋说道的不?退后一步便是家,便是自家田地房舍,便是自家婆娘小子!还记得白日里阮三将军是如何杀敌的不?阮三将军全军战死,明知不敌却却无一降敌、无一转身而逃,莫非登州赤骑便比不上滨州水军?传令,全军死战,赤骑弟兄随我杀敌!”

    六十余里一路打马狂奔,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都用不着苏云上来禀报,远远的大河之上一座船桥拉成了大大的弧形。大河北边,金军骑军的火把离开没二里地,转瞬便至。大河南岸,五千精锐的金军骑军列成了园阵,把船桥牢牢护卫在当间。

    骑军列成园阵,那是天底下一等一防守的阵势。可这阵势也有毛病,那便是园阵长于防守短于进攻,攻击力极其有限,更兼之变阵不宜。现下金军据河结成园阵,金军统兵大将的心思不问可知!

    勒住战马,倒不是为了叫战马歇息片刻,为的是叫后边的赤骑跟上来结成战阵。现下莫说后续的金军援军,战阵上的大忌我全占着。

    金军养精蓄锐已是守候多时,我这边白白站了一整天不说又是疾驰七十余里,人困马乏,真可谓是疲惫之师。金军五千骑军据河结阵,战胜固然好说,一旦若是战败,身后头便是大河,虽说河上尚有船桥,可一旦若是当真战败,这船桥断断成不了逃脱的通路,只怕十有**便得河里头淹死。金军全是北地荒蛮之人,虽说陆上厮杀彪悍无比,可却没人会水。现下背河而战不怕不出死力厮杀,破釜沉舟么!

    高声喝令道:“王保,等下俺亲自引军冲杀,你只管引领着自己的亲卫直接透阵杀到船桥陆锚之处,管你是砍断铁索还是炸毁陆锚,一句话,咱得不顾死伤毁了船桥!”

    知道是难为王保,人五千人结成的园阵只守不攻,哪里便是这般容易透阵的?便是透了阵,小腿一般粗细的铁索,哪里便是寻常刀斧斩得断的?可不这样现下又有啥法子,就这一会的光景,大河北岸金军骑军前锋已然到了桥头。

    “平将军,末将请令攻打头阵,一刻工夫,撕不开敌阵末将提头来见!”边上个陌生的声音高声道。

    扭头看看,却是刚刚收下的郝定。郝定俩眼没朝我这边看,却是死死盯住大河南岸的金兵,俩眼珠子血红血红地放着凶光!

    没等言语呢,却见郝定手一挥,郝定身后头上来五个亲卫,一人马背上驮着一个硕大的轰天雷火药包。

    郝定指着五个亲卫高声道:“平将军,白日河边炮轰贼军水军之时,在下见此物甚是厉害便带了些过来。透阵之后,还请平将军用此物炸断船桥!”

    不由得心下大喜,这遭来得匆忙,轰天雷的炮筒子又是笨重没带过来。谁成想郝定这小子有心计,没带炮筒子居然还带了几个轰天雷的火药包。有这家什只若是冲破金军大阵,便有了法子炸毁船桥。

    大喜之下高声道:“郝将军若能冲破贼军大阵,便是头功一件!”

    郝定沉声道:“眼下事急,平将军休怪末将孟浪,还请平将军看我大旗号令,若是大旗号令不动,平将军万勿引军冲杀!”

    郝定言罢,头也不回飞驰而去。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郝定阵营里人声鼎沸,便好似开了锅一般群情激昂。

    “老子日你金狗的八辈祖宗!”

    “*你娘金狗,爷爷是汉家好汉!”

    “爹,娘,孩儿给你报仇啦!”

    ……

    一连串地狱透出来的凄厉的怒骂声中,二十骑扇子面一般扑向金军大营。

    “平兄弟,不对头!”王保边上低声道。

    定睛看看,是不对头,且不说二十骑冲上去厮杀那是飞蛾扑火。就这二十骑一个个隔开了数十丈距离,压根便成不了战阵,那不是给人送点心吃啊!

    还不对,这咋,这二十骑手里头压根便没挥舞着兵刃冲杀,反倒是一个个手持盾牌伏在马背上,盾牌把马头跟自个护卫得严严实实的。郝定这闹腾的是哪一处啊!

    正诧异间,冷不丁一声巨响,紧接着一片的轰鸣声,震得地底下地皮都乱颤悠。抬头看看敌阵全给笼罩在硝烟之中,原本如林的火把一家伙灭了一大片,压根看不真切,只见着漫天飞舞着的残肢断臂中,第二拨二十骑已然狂呼着跑到了两军战阵中间。

    彻底惊呆了,这啥,人体炸弹,舍身炸碉堡,满世界也就中国人想得出来的法子,咋这年头就叫郝定给琢磨出来了?这个郝定,今儿白日里头一回才见着轰天雷的厉害啊,咋今儿下黑就给使唤上了?

    生亦我所欲,义亦我所欲,舍身而取义!华夏一族古之圣人所教,脑子里冷不丁杀出来这个念想。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华夏一族千百年来的教诲,千百年来一脉相传,今日却叫刚刚归附的降将郝定给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目瞪口呆之中,又是三拨骑军义无反顾扑过去,接茬四轮地震过后,金军战阵里再没了一个亮着的火把。却见郝定大旗一挥,当先引军冲进了硝烟弥漫的黑暗中。

    近万骑军如同奔流的大河一般,如同一人一般,咆哮着的巨兽一般碾压过去,这当口,便算是阎王爷挡在了船桥前边也能给碾成齑粉!

    手中的长枪就一个动作,压根没第二招,压根也不去闪躲砍过来的刀枪。遇着的金兵全跟震傻了一般,这招式全跟慢动作一般。一鼓作气势如疯虎,跟王保俩人肩并肩杀到了船桥陆锚边上。

    枪尖朝陆锚链口上一挑,暴喝一声双臂一叫力,小孩腰一般粗细的陆锚居然叫我挑出了地面!这倒是奇怪了,莫非陆锚下面的锚钩早教轰天雷给震折了?要不我哪里来的这大小的力气?莫说是我,是人都不该有这大小的力气!

    那边王保暴喝一声,半扇门板也似的大刀电闪一般劈向了另一条铁索,耀眼的火花中铁索应声而断。失却了支撑的船桥便跟一根鞭子一般,被大河席卷着甩向东方大河下游,上了船桥的金军骑军下饺子一般扑腾腾纷纷落水,顷刻间大河之上陷入一片黑暗、沉寂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