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名将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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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大大寨严谨,一道道号令传下去,伏路的小校、逡巡的斥候、守夜的将军、轮换歇息的军兵,防备着联军趁夜来袭。当真是滴水不漏,看起来钱大是稳重有余。

    总觉得有啥地场不对劲儿,若是在登州,好歹左右有胡丁辰、李平金帮衬着谋划,便是旁人也都能帮衬上一把。搁南登州这边,四叔、李昭倒都是老狐狸,可一来战阵上咋样还难说,二来便是有能耐也毕竟不在身边。

    现下身边这几个,钱大稳重,即便胜不得对头也断断不会吃大亏。钱二冲阵是员猛将,可若是独领一军还差着点儿火候。驴头,驴头的长处在于打探消息,临阵谋变也不是把好手。猴子,统领小队骑军倒是把好手,可也就是统领个数百人,再多了只怕也不成。四槐、有福更是未曾独自领兵,不由得暗自埋怨四叔,若不是四叔阻拦,好歹身边还有个武龙能帮着出些主意。

    说不好为啥,就本能!就是本能地觉着事儿不对劲,就跟本能的感觉到杀气一般,全战阵上厮杀出来的本能,说不清道不白的本能。可偏偏又找不出哪儿不对头。

    一个人静静坐着,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平将军,只怕此事有诈!”

    冷不丁个动静把我给惊醒,抬眼看看,却不知啥时候苏云吊着膀子站在我跟前,俩胳膊便跟不是自个的一般晃荡着。

    苦笑一声,道:“也觉出来不对头,却又找不出毛病来,且来说道说道,你咋想?”

    苏云摇摇头,低声道:“也说不好,只是在下觉得,对阵着的联军主将行军颇有章法。莫说是差遣一路奇兵兜远道抄了咱的后路,便是对阵这路奇兵的时候都有感觉,这路奇兵法度森严,若不是在下急了眼不按正经路数厮杀,若不是咱家刚好手里有大把的松树炮,备不住联军主将便得逞了!依照在下心思,只怕得好生寻思寻思联军主将用兵的套路!”

    低头暗暗盘算,还别说,且不论胜负,对面的联军主将还当真没露出来啥破绽!

    北风起时六国联军按兵不动,若是找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天儿不好么,又是赶到了下黑。第二天一早,我得了南登州水军大获全胜的准信,马不停蹄朝大口砦这边赶路,大口砦守军却是出寨攻打钱大,只怕这个当口早差出去一路奇兵抄我后路了吧。

    第三天一早,六国联军倾力来攻,钱大弃守大寨,我这边一连设下了数道松树炮的防线,却不成想还是险些叫联军包了饺子。若不是苏云天外飞仙一般的灵机一动,几个时辰打不通后路,就是叫人两下夹攻拼死厮杀的结局。

    再细想想,打头里靠的是松树炮,这玩意儿武田便是天纵奇才只怕先前也难寻思道。头一阵武田吃了大亏,可后头,武田应对得当,没耗费多少兵丁便耗尽了我的松树炮。这份果敢、决然大有名将风采。

    再后头,武田尽遣七百骑军掩杀南登州军,却叫我的五百骑军给拾掇了个干干净净,这个也算不上武田的错。南登州骑军是个啥装备,登州龙骑是个啥战术,全是跟金军精锐骑军厮杀出来的路数,若是日本国骑军抵挡得了方才是怪事儿!

    最后的杀招,一千精锐重甲步军硬碰硬冲阵,却叫我这边四五百精锐杀了个落花流水。可心里话,南登州杀出去的这四五百人是个啥身手,就这般才回来几个人?若不是家里打造的朴刀远胜六国联军,若不是我阴差阳错不照常理出牌,两样里头缺了一样,只怕败阵的是我!

    现下,武田手里能使唤的王牌全使唤上了,也见识了南登州步军的勇猛,也见识了南登州步军兵甲犀利,虽说现下武田照旧是优势兵力对阵,可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武田该明白啊!若是换成我是武田,我该咋办?

    激灵灵打个冷战,若是我是武田,现下断断不肯与人硬拼。要么,趁夜劫营,要么,三十六计走为上!一击不中全身而退,退守大口砦,凭借着城墙、寨墙据险而守,抵消南登州步军兵器上的犀利,战事必成胶着之态!

    生了这个心思,赶紧扳着指头算算,现下离我赶到钱大大寨又是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若是日本国水军战败的消息传过来了,或者武田是个机灵人,早差遣出自个打探消息的斥候,现下也该当拿到消息了。

    再看看南登州军这边,一路败退却是退而不败,啥意思?

    不成,断不能叫这五千联军退回大口砦。若是当真叫这五千联军退回大口砦,不知道得给往后添多少麻缠!

    低声道:“先前没算到这一层,现下看来,只怕武田要跑!”

    苏云沉思半晌,猛地一跺脚,道:“只怕如此!”

    强令自个沉稳下来,差人叫过驴头来,低声吩咐驴头亲自带人出去打探,自个倒是皱着眉头暗自盘算。

    跟猜谜一般,谜底揭开了是人都看得明白,可自个现下就在局中呢,一个不小心便是大败亏输的结局。方才盘算的不假,可若是人武田借势设了个局、布下圈套,我这边傻乎乎一头撞进去,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武田,当真了不得!

    “这个叫做武田的,到底是个啥来历?”皱眉问道。

    真是的,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下倒好,连对阵的六国联军主将都没闹明白,明显的轻敌么,仗能打成这样,算是不容易了!

    钱大凑上来禀报道:“先前打探的消息,除却北边六国的精锐步军外,日本国上皇差出来身边的一个将军,统领一千多兵丁助战。想必这一千重甲步军便是日本上皇差遣过来的,想必六国联军公推武田为联军主将!这个武田叫做武田重雄,乃是日本国世代的将军之家出身,现下是日本上皇身边一等一顶用的将军,被日本国称作名将之花……”

    名将之花?怨不得有这等的身手!先前倒是我大意了,只怕日本国水军厉害,却未曾看得起日本国步军。谁成想,居然头一遭便遇上了硬茬子。

    约莫三更天刚过,冷不丁外头亮起了火把、喊杀声震天。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手中兵刃给攥得紧紧的。倒不是担心联军偷营占了便宜去,钱大守夜四下守护得铁桶一般,联军断断占不着好处。

    心下惊疑不定,莫非武田打得是劫营的主意?不对啊,听这动静,来的人不算多啊,劫营这些人手可就少了些!

    冷不丁另一个方向又是传来一阵的喊杀声,钱大大踏步过来,高声道:“没啥,几个劫营的小毛贼,一顿羽箭给射回去了!”

    啥,莫非武田使的是疲兵之计,就为了叫我一宿不得安歇,明日战阵上先吃个大亏?

    驴头那,咋也不知道差个人回来禀报一声?

    故作镇定地摆出来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嘴脸,微微摆摆手不言语,自管自眯着眼打瞌睡一般。心里却跟猫爪子挠的一般难受,嘿嘿,都啥事儿啊。

    人堆里做贼一般闪出来个驴脸,凑跟前兴奋道:“果真叫少爷料准了,三更时分联军大营不打火把,大队人马悄无声息朝回开拔。这边劫营的想必是虚张声势的……”

    “看得清楚没?”一把揪住驴头衣领子,低声喝问道:“看清楚了,是大队偷营还是大队朝回开拔?”

    “大队朝回开拔!”驴头笑道:“且不说方向不对,都带着伤兵呢,怕伤兵闹出动静来,一人嘴里都叫咬住一根竹签子。若说是偷营,哪见过带着伤兵偷营的?”

    哈哈大笑几声,高声喝令道:“钱大将军、钱二将军,这一战该看看你的手段了!给我留下五百步军,剩下的你俩全带走,不跟断后的联军纠缠,只管一路追杀下去,能少放一个回大口砦都是好的。断后的联军你俩莫管,断后的联军我拾掇!”

    钱大、钱二引领着大队步军、骑军直接杀透了联军大寨追杀下去。嘿嘿,当真是所料不假,联军大寨守夜的兵丁模样的,居然全是假人!

    引领着残存的龙骑跟五百步军隔开了迎上来的倭军,眼瞅着倭军数量不多,忙不迭又是赶走四百,叫跟着钱大、钱二追歼逃敌去。留在大寨里的联军,就剩下约略一百个骑军,团团护卫住当间个将军。

    “来的是平将军?”当间的将军文质彬彬道:“在下武田将军,一骑挑?”

    语调怪异、吐字生硬,可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如假包换的汉话,还是大宋官话!

    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手指头定定指着武田,诧异道:“你会说汉话?你咋知道俺是王平?”

    武田好似个翩翩有礼的君子,微微笑道:“大日本国仰慕唐汉之道,能说汉化的多,我的也能说!大日本国水军,我懂,也被你大败了!”

    喃喃道:“你的斥候倒也腿快,想必是重甲步军苦战之时,你便得了水军战败的消息吧!”

    “非也!”武田却道:“知道你是平将军,就知道大日本国水军大败,你赢了!一刀挑?”

    啥,知道我是谁的当口就知道自家水军大败?怪不得给叫做名将之花,这份心思我比不上,委实称得上个名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