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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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恶的阵仗见得多了,自打大庄头一战之后全是连番的血战,南登州这边谋夺日向国那回也是谋略当先。看着身边这些个南登州步军便暗自摇头,一个个盔明甲亮的,看起来倒是一等一的精兵,可那得谁看,搁我眼里就是些没见过世面的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就这,还是四叔嘴里的,能把整个日本国犁一遍的精兵!不过,想想也是,但凡是虎狼之师都是厮杀出来的,南登州这边没打过甚么大仗,哪里能出来虎狼之师?

    四叔早预备下了一箩筐的借口,倭国这边也当真不争气,就一个青岛红灯区,便给四叔落下了多少把柄捏在手里?看我过来,四叔大喜过望,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本来就是么,这个全是实力上的事儿,实力够了,找啥不是借口?腰杆子硬挺了,四叔都懒得搭理伦理道德了,直接便是不宣而战。封苟引领着十几条海船耀武扬威地经略北边,防备着北边倭国的水军南下。先前不知道,封苟的名头居然这般响亮,海船上大旗招展,莫说是北边倭国的水军,便是渔船也没个胆敢出海的。

    南登州水军大将张猛引领着大队的海船,把萨摩国水军主力堵在了坊津之砦,趁着南风火烧连营,莫说是萨摩国主力水军尽皆被焚,就是水军连营、水军码头俱都是毁于一旦。也有侥幸升帆出海的,也没逃出生天,叫柱子守在海上砍瓜切菜一般全给拾掇了。

    收拾完坊津之砦的萨摩国水军主力,猛子更不迟疑,挥军北上在萨摩国出水城西边海上逡巡,防备着北边的倭国水军南下。

    水军大将王柱子亲引百余条海船借着夜色闯过陆上隘口,佛晓时分突袭萨摩国海上通商重镇鹿儿岛之町、大隅国海上通商重镇鹿屋之町,一战尽毁大隅国水军海船,萨摩国水军残存的海船也全军尽墨。

    大隅国土著将军盛怒之下,尽点大隅国精壮举国来攻,却叫四叔早有防备,堵在了都城西边对阵呢。

    看看自己身边的南登州步军觉得气馁,可看看对面的大隅国兵丁都有些好笑。当间的将军将官还好说些,稀稀拉拉几十匹战马,倒也算得上是盔明甲亮、刀枪齐整。中军两千步军也还算说得过去,不管咋说手里头的总还是正理八当的兵刃,挑头的时不时还出来一个手握南登州盗版的波斯宝刀的,看起来诸葛信、慕容义这俩,这几年没少使唤盗版的波斯宝刀给家里淘换银子!

    剩下的就热闹了,明显的种地的庄户临阵给强拉过来的,手里头连个铁片都没有,便是竹枪都不齐全,这仗咋打?莫说我提不起精神头来,就是身边带过来的龙骑一百号骑军也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捏软柿子么,要么便是大人欺负小孩!看着南登州步军一个个群情激昂,紧张得都快把刀柄子攥断了,龙骑这些个不住地指指点点,暗自偷笑。

    这咋成,骄兵必败么!

    纵马上前几步拨转马头,拿眼光四下狠狠一扫,南登州步军这边没啥反应,一百号的龙骑却是瞬间变了模样,刀子一般散发出浓厚的杀气。嗯,这便对了么!

    长枪斜着指指身后大隅国战阵,高声道:“知道大隅国、南登州在的这个岛子叫做甚么么?”

    “九州岛!”

    “知道咱中原老辈子叫做甚么么?”

    “唐!汉!华夏!九州!……”说啥的都有。

    断喝道:“不差,咱中原上古便叫做九州,脚底下的这个九州岛原本便是咱中原的,却叫倭国人偷空给占去了。现下,王平却要引领着我中原男儿、登州乡亲取回这原本便是咱中原的地界,不为旁的,就为给咱子孙后代夺回来几十里良田!这一战,不是为王平,不是为南登州,为的是我大汉一族、为的是子孙后代!杀,杀光这些夺我故土的倭贼!”

    啥叫做妖言惑众,啥叫做蛊惑人心,自个说着都觉得脸红,这等堂而皇之的欺天之言咋就打我嘴里说出来了,偏偏还说的这般慷慨激昂,这般理直气壮!说了多少年的忠勇诚信智都到哪里去了?

    可我有啥法子,古往今来不都是如此么,便是大奸大恶之辈不也得把自个的恶毒用心说成正义之举么?这个是道义上的事儿,啥事儿都得占个理儿不是?国家大事是如此,民间小事也是如此,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说得就是这个理儿!

    都懒得使唤甚么战阵、计谋,连番的令旗招展,驴头引领一百精骑左翼侧击,钱二引领一百精骑右翼侧击,当间我引领一百龙骑以为中军,四叔引军在左、钱大引军在右,挨排杀过去便是!

    武龙,哦,武龙虎头崖隘口镇守几年,深得守城要义。南登州几处隘口、大砦便全托付给武少将军了!四叔如是归置道。

    当先纵马挺枪冲杀出去,四叔早啥都归置好了,我,就跟个戏子一般,眼前两边加起来几万人的战阵便是我的大戏台。四叔要的,就是我在南登州乡亲跟前尽展武勇的效果!

    为了这目的,莫说是手中兵刃、胯下宝马,连带着身上战袍穿得都拉风。真是的,不知道大隅国这边是个啥气候啊,这温度下、大日头底下穿成这样,傻啊!

    一百龙骑便如同一把锥子,恶狠狠扎进大隅国战阵。懒得放声,长枪接连挑翻两个骑马的,控制着马速闯进倭军步军战阵接茬蹂躏。倭国兵丁一个个三寸不烂丁一般,若不是使唤长枪,单单使唤马刀,骑在高头大马上杀起来还真是有些够不着倭军的脑袋!

    心神一动,索性左手抽出雪枫宝刀横在腿边,嘿嘿,这家什,碰上便能划开一长溜伤口,流血都能给流死!

    不经意间便杀透了敌阵,自打起事以来还没这般轻松过。轻轻调转马头,身边一百个亲卫居然没咋看出来折损人手。带着马头纵马上了个小土丘,居高临下四下打量打量,差点儿没给逗乐了。方圆十几里地界上,身着南登州战服的把倭国土著撵鸭子一般,当间千余号南登州精锐团团围住几百号倭国土著厮杀,这倭国土著将军的大旗居然还没倒!

    “走,看看去!”策马而出。

    擒贼先擒王么,先把倭国土著将军拿下再说!

    围攻的南登州精锐给闪开来一条通路,策马进去,却给吓了一跳。

    当间一片空地上却没了厮杀,老大小的一块白布铺在地上,倭国土著将军早除了战甲,一身白衣坐在白布上,双手倒握着倭刀,嘴里头哇哩哇啦不知道说些啥,这干啥?这咋,今儿的战阵啥都像,可就是不像战阵,装神弄鬼跳大神么?拜托,老兄,职业点儿成不,这是战阵上呢!

    就见倭国土著将军狠狠一刀扎进自己肚皮,咬牙切齿把刀剑使劲儿向上一挑,足足呆了半盏茶工夫,倭国土著将军一头栽在地上,死狗一般不动。

    刨腹自杀?闹半天是刨腹自杀?还没见过这个呢,你个倭国土著不仗义,早说要刨腹自杀啊,好歹叫俺见个全活!

    撇撇嘴,不屑道:“个傻×,抢了我的九州岛,一个人自杀谢罪便算是了解了?”

    求饶了便不杀了,谢罪了便不杀了,哪有这般轻松?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你干啥去了?

    转头喝令道:“杀,一个不留!”

    南登州精锐都是一怔,身后龙骑护卫却是令到即行,恶狼一般扑上去,一阵的喊杀震天、一阵的鬼哭狼嚎。南登州精锐叫龙骑一带连,也是呼号着杀上前去,这就对了么!

    回头得叫李昭好好给南登州这边乡亲上上政治课,倭国土著,全畜生,全是猪,兴许猪狗不如!宰杀畜生、牲口,不内疚,不伤天理!

    心下暗自盘点,大隅国这次过来的足足两万人上下,倭国的土著将军只怕是把能动弹的全给一家伙带过来了。这个倒也好,省得来回费劲儿了,一遭给杀干净后边倒是省事了。大隅国、萨摩国两下加一起,拢共不过十七八万人丁,能上阵的顶破天不过五六万人,大隅国这些算是连根拔了,剩下来个萨摩国那还不是板上的鱼肉?

    “狗贼,我杀了你!”

    神情恍惚间,当间围着的倭国兵丁里头杀出来十几个人,领头的却是个高挑清秀闺女,身后跟随着十几个武士装扮的倭贼,舍命朝我这边冲杀过来。

    嘴里头呼号的是汉话,可舌头生硬着一听就是老外!微微一笑没太往心里去,反倒是停了手中长枪侧头看过去。高挑的身材莫说搁倭国婆娘里,便算是扔倭国汉子堆里都算是鹤立鸡群,身材叫护甲包裹的看不出咋样,原本该当俊俏可人的小脸,现下却是狰狞可怖。哪来这么个丫头?

    若是就这十几个人就能取我性命,我也白被人叫做平一枪、平将军了!都没等我言语,两边的亲卫手上加劲,顷刻间便把十几个倭国武士砍翻在地。

    连声招呼道:“挑头的是个闺女,莫要伤她!”

    晚了,太晚了,话音未落高挑的闺女已然是着了几刀。幸亏我说了话,下手的亲卫收刀早没给砍成几段,就这般,这闺女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叹口气,道:“战阵上本是男儿天下,你一个闺女家却过来掺和个啥?”

    钱大边上凑过来,低声道:“土著将军的闺女,娘亲却是中土人士,一身的好武艺,可惜,可惜!”

    高挑的闺女面色煞白,嘴里吐着鲜血,却偏偏使唤倭刀支住了身躯不肯倒下。俩眼死死瞪着我,一字一句道:“我娘亲是汉人,我一向拿你们这些中土过来的当自己乡亲一样看待,你等说说,我待你等如何?可曾有过丝毫为难?却不知有何冤仇,烧我战船、杀我爹爹、刀兵相见?”

    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的难受,闺女说得不差啊,南登州这边本来就是王家强取豪夺么,跟你本来没啥冤仇啊,还说啥?可我王家又有啥错啊,我王家也得活命啊!

    看着生命的色彩在高挑闺女的眼里飞快地流逝,低声道:“传我号令,往后,只若是有我大汉血脉的都莫要伤了。就算是不肯归附,念在一脉相承的份上,任其远走便是!”

    抬头看看,高挑闺女早没了生气,只是身子僵硬着不肯倒下,两只没了生气的眼睛也不肯闭上,空洞的眼珠看向我这边。

    暗自叹口气,也不知道闺女是死不瞑目呢,还是听我之言安心而去。

    或许,这闺女,这辈子忘不了。虽说素不相识,就这一面之缘,就质问了我一句话,可这句话却是深深烙在我心里。这话,我回不了,也回不好。我不知道,在这世上,有哪个能回的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