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好吃惊的,也没啥应对的,随他去,原本就没叫形势冲昏头脑,现下不过是应验了先前的心思罢了。
照旧引领着龙骑亲卫朝掖县赶,现下的虎头崖隘口与先前不同,先前只是固守登州,虎头崖不过是偏在北边的一处隘口罢了。现下,登州自然是不容有失,可莱州也是咱囊中之物。只若是打定了心思守住莱州,莱阳县城还好说,毕竟也是丘陵的边缘,好歹还有个依靠不是。可剩下来的胶水县、即墨县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地,除开县城城墙再没个能死守的地场,虎头崖隘口、昌阳城就成了一左一右的臂助。
蔡湍镇守莱阳、即墨、胶水三地,手里头兵丁除了当地乡兵便是先前打金兵手里头收降的汉军。面包的赤骑,孙大头的狼骑,一个呆在胶水、一个常驻即墨,虎头崖隘口就成了赤骑补给的桥头堡。
连着转了两天,还好,虎头崖这边有六叔坐镇,扈兴又是个谨慎人,倒是没半丝半毫懈怠。便是面包,现下正一门心思操练赤骑呢,先前赤骑连番恶战,着实折损了不少人手,面包正趁着这当口抓紧操练呢。
“舅公,明日您便得离开掖县,今儿下黑外甥也不当值,略备酒宴算是给舅公送行如何?”刚忙活完正事儿,武龙一边低声嘀咕道。
给我送行?我哪有这个福分啊,每回过来忙活完正事,不是陪着六叔喝酒聊天,便是摆酒宴请掖县城各路的有头有脸的主儿。今儿这咋,啥事儿不能直说,又不是外人,虽说辈分上算是我的亲外甥,可年岁上没差几岁啊!
“假了,自个好生寻思寻思,啥时候这般客套过?说,干了啥亏心事儿了?”低声喝骂道。
跟武龙这个外甥一向没个长辈的架子,私底下拿着当成自个小兄弟一般。
武龙四下偷眼看看,低声道:“这事儿不好说,求谁都没章程,就只能求您!”
把不相干的人赶开,笑骂道:“欺男霸女了不成,登州义军军法森严,想叫你舅公法外开恩?若是当真如此,便莫要张嘴,姐生下了仨小子呢,少你一个不算啥!”
武龙急道:“算不得欺男霸女,是两厢情愿!”
啥,两厢情愿?武龙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几句话便漏了马脚。
笑道:“好事儿啊,也老大不小的了,虽说家里已然是娶过一房娘子,可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不算啥,莫非是担心你娘那关过不了?放心,你娘就对姐夫看管得严实,对自家小子,嘿嘿……”
武龙抬眼轻轻瞄我一眼,满脸通红,低声道:“若是就娘这一关还好说,便是跟娘混赖都赖得过去!再说了,便算是起头上不准,外头寻个院落安顿下来,三两年上生养几个小子,娘还能硬着心肠赶出去不成?不是娘这边,是人家娘家那边不好相与!”
奇道:“是哪家的闺女?现下王家在登州的名头,你又是我的亲外甥,只若是两厢情愿,又有哪个肯驳了王家的面皮?”
武龙嗫嚅道:“是鞠家的女子……”
啥,鞠家的女子,武龙你傻啊,不知道人鞠家的闺女一向作大不做小,登州城数得着的大家,如何能肯叫自家闺女给旁人做小?
武龙又道:“舅,你还记得不,那年掖县缺少个知县,你便打鞠家讨要了个子弟来做掖县知县,这闺女便是掖县知县前来上任时带过来的。”
啥?
眼珠子瞪得老圆,抱怨道:“你傻啊!捯饬人鞠家的闺女不说,咋还乱着辈分呢?不知道啊,当掖县知县的这位,搁鞠家那是末支。岁数上虽说不大,可辈分却是着实不低,若是我盘算得不差,这闺女比我还长一辈呢!这算是啥事儿啊!”
为难了,若是出了五服,虽说照旧论及辈分可算不得啥大事儿。可这个闺女亲近着呢,莫说五服,三辈之内的近亲呢,若是当真嫁给武龙,这辈分咋论及,我咋办,鞠老夫子跟鞠邦彦咋办?朝重里说便算是**,就算你肯,人鞠家书香门第,又咋能同意你这个?
喃喃道:“这事儿难为,慢慢寻思寻思有啥好法子吧。”
武龙急道:“舅,慢不得,再不抓紧,就怕遮盖不过去了!”
啥,啥叫遮盖不过去了?疑惑地瞅瞅武龙。
武龙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般,做贼一般看我一眼,蚊子叫一般的动静,道:“没拿捏住,就一回,谁成想……”
长叹一口气,这种事儿若对方是个寻常百姓人家的闺女,啥事儿都好说,了不起一顶轿子抬回家里,便是再不待见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权当家里添了个使唤丫头。
寻思半晌,屋子外头叫进来有福,低声道:“传我号令,虎头崖隘口这边抽调武龙,狼骑那边抽调耶律虎,叫俩人星夜回转王村,不得有误!”
鞠家老爷子好身子板,日头底下摆治着精巧的菜园子,足足一个时辰愣是没停下歇口气。我赤着脚,陪着老爷子菜地里忙活着,自觉惬意不过,若当真论及心里,只怕这才是自个稀罕的活法!
边上就鞠家长支长子跟前伺候着,若说起来算是鞠邦彦的亲哥哥。欢快地随手摘个胡瓜塞了嘴里,随手拔根韭菜、小葱塞了嘴里,内急了找处枝叶茂盛的菜架子边上,一拉裤子顺带着肥田了。都没外人,也没个婆娘跟前,王家平少爷向来也不讲究这个。
“王家那小子,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道说道听听,啥事儿?”老爷子哈哈笑着,照旧的豪迈,照旧的没把登州义军府王大将军放了眼里,照旧是原本的叫法,透着亲近劲儿。
连忙摆手道:“不急,不急,老爷子,不瞒您老说,现下难得有个能叫我松快下来的地场。您老的菜园子算是一处,您就权当是任由个顽童胡作一日成不?”
边上鞠邦彦哥哥恭恭敬敬伺候着都快俩时辰了,却分毫没露出来抱怨的模样,照旧衣衫齐整、毕恭毕敬站着,汗津津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嘿嘿,看起来鞠家未来的掌门人,打小精心调教成绩斐然!
索性除却长衫,只穿了贴身马甲满菜园子折腾。
“那啥,洗干净喽!胡瓜蘸酱、小葱拌豆腐、炝拌芸台、苜蓿莴苣,四样小菜整治好,陪老爷子喝两杯酒!”吵嚷道。
鞠邦彦哥哥笑着应下。
树荫下坐好,闷着头吃半天也不言语,只是时不时端起酒杯冲老爷子比划比划。老爷子笑眯眯的,我不放声他也不言语,便跟喝闷酒一般。
叹口气,低声道:“老爷子,老是挨打却没法子还手,这可不成!”
老爷子若有若无吭一声,眉头却是一挑。
低声又道:“你来我家明抢,就莫怪我去你家后院放火!这几天是有风,风势一停歇下来,我的小舅子便得给打发到辽东,专门在金兵后院折腾。”
看老爷子微微一点头,接茬又道:“人,没一个咱登州人。姜家、鲁家挑拣出数十个好手艺的铁匠同去,也是没一个登州人士,算是我小舅子重金收买的吧!您鞠家,也得过去一个帮衬着我小舅子不是?您老知道,王家不缺冲锋陷阵的,缺的是能运筹帷幄之人。”
鞠老太爷轻声笑道:“好计谋,比着釜底抽薪还高明些。只是这法子虽好,却也太过凶险。也罢,鞠家有个子弟,自恃才能出众便目中无人,前几日便惹得老夫恼怒,索性给赶出家门,是死是活再与鞠家无干!”
抚掌大笑道:“甚好,甚好,久闻鞠家治家甚严,族中子弟有个啥闪失赶出家门却也不为过。只是,他日如若改过自新,还请老爷子容他重入家门!”
俩人,便好似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一般,笑一阵、喝一阵,把鞠邦彦哥哥给听得哆嗦了几回,也不知道老爷子说的这不屑子弟是不是自个。
嘴里轻轻咬着胡瓜嚼着,一边轻声道:“南登州这边也不成!四叔眼瞅着一天天岁数大了,南登州军马还得个妥帖人!眼前倒有个合适人,我跟前仨外甥呢!”
“是得个亲近人!”老爷子点头道。
瞥老爷子一眼,低声道:“可终归总是姓武的,不是姓王的吧!外甥,外甥,吃饱了朝外扔!登州的老话呢,搁跟前守着好说,南登州几千里地开外,时候一久……”
老爷子眨巴眨巴眼,俩眼珠子闪闪放光,却是啥话都没说。
“武龙现下正搁王村呆着呢,风一住下,就预备着登船南下。”低声道:“鞠家人丁兴盛,我看掖县鞠家那闺女便挺好,干脆许做武龙搁南登州的大夫人,可好?”
老爷子眼珠子转得滴溜溜的,半晌没言语。
知道自个现下的心思糊弄不过这老妖精,低声道:“不瞒老爷子,这个指名道姓的跟前一个不同,我这边也算是顺水推舟罢了,您老却也得暗中点拨点拨,咱盘算的是大帐!”
老爷子低声道:“顺水推舟方才不显山不漏水么!若是事儿赶着急,索性同船到登州成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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