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汉奸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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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没法呆了,旁人没事,就俺家红霞,也不知道是哪个撺掇的,还较上劲了,整日价打睁眼开始,便锲而不舍地撺掇我,软的硬的一起来。

    说急了便扔上床榻拾掇一番,说急了便扔上床榻拾掇一番,多的一天都能给拾掇六回,可拾掇完红霞照旧不肯罢休。唉,我说,你是政委咋地,这好的思想工作能力,不当个政委都可惜了!

    家里头都呆了半年了,先前说急了还能拾掇拾掇红霞,可现下不敢了,红霞的肚皮又鼓起来了。红霞顿时便跟有了依靠一般,整日价抱着肚皮挤兑我,叫人又上火又没啥法子。当真没法子,肚皮里那个仨小子便是俺家红霞的靠山,咋看着都有把我扫地出门的苗头?闹半天我就这点儿用处啊,就你想生小子的时候才有用处啊,当我是雄蜂么!

    胡乱寻个借口逃也似离开了王村,打马直直跑出去三十里地方才长长舒一口气,放慢了战马。

    这阵子叫红霞给折腾得憋了一肚皮火,随手抽了彪子一马鞭,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彪子,先前说道过黄骑独立成军,叫你过去你咋就不过去?没看着王保、孙大头现下是个啥威风?”

    莱阳城血战应下来的,只若是守住了莱阳城不死,黄骑便独立成军。现成的黄骑将军,彪子战阵上勇猛无比,可谁成想彪子死活不干,就愿意统领着一百、二百亲卫护卫我。给闹得没法子,只得叫猴子、穆大胆、苏云、四槐各领一百精骑,彪子照旧统领着一百亲卫,黄骑却没个统领将军。黄骑,哦,现下该叫做龙骑,大旗就是黄色的旗面,绣着飞舞的共工神。

    彪子闷半晌总算憋出来个动静:“俺彪!”

    边上有福凑趣道:“彪子哥没出息,好似夫人说来,平少爷也没啥出息,跟着啥人学啥呗,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嘿,你个有福,敢拿我开心!

    甩手抽一鞭子,转头冲着有福嘿嘿乐几下,把个有福给乐得直哆嗦。连声道:“平少爷,俺也没出息,俺也没出息,您莫这般看我,龙骑将军俺不当,不是那块材料!”

    笑骂道:“想得倒美,你想当还不叫你去呢,想啥那!”

    说说笑笑倒也热闹,不觉景便绕过了黄县城,远远看着迎面一辆四**马车一路烟尘跑过来。到跟前车速略微缓了一缓,闪身下来个四十多岁的干瘦汉子,抬手比划了个手势,是有财!

    低声吩咐道:“有福,去,跟彪子远远守着,莫叫外人进来!”

    有财接过彪子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随在我身边走着,低声禀报道:“平少爷,小的刚打西边回来,西边大乱!”

    “莫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有财低声道:“金国四太子兀术,就是先前叫咱赤骑拾掇过的那个,只怕当真有些能耐。半月前,兀术亲率三千轻骑夜袭齐州,一战得手,斩杀齐州义军过完,迫降两万。降将刘豫招降大盗刘忠,得兵数万。兀术、刘豫乘胜横扫潍州、缁州、青州,各地义军半月间烟消云散,现下刘豫手中各路降兵不下十万。密州守将杜彦、李逵、宫仪俱都战败,现下不知所终。整个京东东路,除开咱莱州三县、登州五县,剩下的全叫兀术给占去了!”

    不动声色道:“这个没啥,早在意料之中。各路义军,单单凭借着一腔热血,这咋成?说穿了,终归是些个乌合之众,顺风顺水时势不可挡,一旦若是遇上扎手的硬点子便一败涂地。密州李逵没见过,可密州杜彦委实不是个大将之才,密州又是挡住了金兵南下之路,早晚得落到金兵手里头。密州一失,对大宋是个坏事儿,可对咱登州只怕还是好处多些。”

    有财低声道:“为主的不是这个,原本这些自有燕青燕师傅打探,只是这里头却夹裹了个人,燕师傅拿不准,小的方才过去瞧瞧。这事儿只怕得请少爷定夺,燕师傅不敢擅作主张。”

    “哦,啥人啊,连燕师傅都不敢做主?”奇道。

    有财低声道:“却是平少爷昔日好友,原本登州赵知州的二公子,现下却是兀术帐前的红人,便是兀术都尊称为赵二先生,可称得上是言听计从。燕师傅几番预备着出手铲除了赵二先生,终归顾忌平少爷情分,不好做主!”

    奇道:“赵二公子一介书生,便算是兀术跟前的红人,又何必偏要出手取他性命?”

    燕青原本就是江湖上人物,江湖上人脉极广。自打李师师香消玉殒之后,燕青除开打探各路军情之外,自个也笼络了不少江湖豪杰,不忙活别的,专门刺杀一些认贼作父的汉奸,倒跟上辈子的锄奸队一般。这个早就知道,可放着刘豫这等的大汉奸不杀,却跟赵二公子使啥劲儿?

    有财道:“平少爷不知,赵二公子自打从咱登州走后,便一路西去直接投奔了金兵,不知咋的,就在兀术帐下做了个刀笔吏。赵二公子平日颇有计谋,倒也甚得兀术看重。”

    “撻懒起兵东犯莱阳城之时,兀术统领本部骑军暗做撻懒部属,就是想会会屡败撻懒的平将军。赵二公子其时也随金军东来,只是赵二公子屡次劝阻兀术,却因人卑言轻没拦住。金兵刚到莱阳城的头天下黑,赵二先生炖了一只肥羊,摆下酒席单单宴请主帅兀术。兀术到时,赵二公子却把羊骨头献给兀术,自家抱着羊肉猛啃。”

    “兀术问道:“先生为何自己吃肉,却把骨头留给本帅?””

    “赵二先生答道:“元帅放着肥肉不吃,却单单挑拣着骨头下嘴。在下以为,元帅专门喜好啃骨头,故而把肥羊骨头献给元帅。””

    “兀术大怒,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登州军屡败左都监元帅大军,如不趁早灭了登州军,假以时日难保不成心腹大患!””

    “赵二先生答曰:“天下肥美之地数不胜数,江南富饶之乡比比皆是,撇下众多膏腴之地不取,却来荒芜东夷厮杀,岂不是舍却肥肉专啃骨头乎?””

    “兀术大怒,喝令亲兵把赵二先生捆绑了,骂道:“莫非你是登州的说客?莫非你还惦念昔日与登州王平的同窗之谊?且与我捆了,待我擒住了王平再与你理论!””

    “赵二先生高声呼道:“元帅不听我言,必将大败!王平最是贪恋田地,登州百姓最是护卫家园,更兼之彪悍武勇,素重乡情。登州军在登州守乡守土,那就是一群的猛虎,大军若是猛攻莱阳城,只怕登州百姓同仇敌忾,大军必败!可若是登州军离开登州、莱州,便算是一群白羊,跟人再没了争斗的心思,都惦念着早些返乡。更何况,登州拢共不到二十万人丁,便是尽皆杀出登州能有几万兵丁,我大军又有何惧?元帅不听我言,大军必败!””

    “兀术盛怒之下,将赵二先生打入死牢。”

    “后头,兀术跟咱赤骑连番交手,咱赤骑毕竟是棋高一着,兀术近万精骑只剩千余败逃青州。败逃之时,兀术想起了赵二先生昔日之言,刚刚在青州停下,便派了一彪人马专程来莱阳死牢搬取赵二先生。等到赵二先生到得青州,撻懒大军大败亏输的军情也传到了青州,兀术至此方才拜服赵二先生之才,亲自迎接出青州城十里。”

    “赵二先生死牢里呆了快俩月,都快折腾得没人形了,兀术亲手侍奉汤药,将养了两三个月方才康复。赵二先生当真好才学,燕师傅早打探清楚,后边兀术的这连番大胜,全是赵二先生搁背后出谋划策。燕师傅说,除掉此人,便好比斩断兀术的一条臂膀一般。”

    啥,全赵二公子的主意?低声喝问道:“打探得拿准不?”

    “燕师傅亲自打探的,差不了!”有财回禀道。

    跟吃了满嘴的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若是早知道赵二公子这大小的能耐,还给差遣到金国做啥间谍啊,直接搁自个这边使唤多好?就听有财说道的这般能耐,只怕比着胡丁辰跟李平金还强些,好好的一个谋士没叫别人,却叫自个给亲手赶跑了,这都啥事儿啊!

    低头又想想,赵二公子死谏兀术,倒也未必当真断定金兵必败,想必是尽心尽力维护登州,尽心尽力不负我当日所托。谁成想阴差阳错金军当真大败,兀术那边只逃回去千多人,撻懒这边拢共逃回去三千多人,也就比全军覆没稍好一点儿。这大败,反倒是叫赵二公子意外捡了个便宜,就是不知赵二公子是咋跟兀术说道的。只不过,事后倒过头去找缘由总找得出来不少吧!

    嘿嘿,先前是位卑言轻,现下倒好,成了兀术跟前的大红人!这事儿好,只若是金兵不来跟我登州为难就成!登州现下毕竟还是人少力弱,咋说都得缓上几年、几十年吧!

    低声吩咐道:“跟燕师傅传个信儿吧,就说毕竟是同窗之谊。若是战阵上遇着了,不用旁人,光明正大我便取了赵二先生的脑袋。可这些个刺杀、投毒的暗刀子,还是不跟同窗挚友那边使唤的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