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庄头一战之后,有福刀劈牟平知县,贺景中却是接替做了知县。这莱阳一战,虽说就顶了个黄县义军团练的名头,可我的号令比着姬知州、龚知州好使唤多了。这几个州县的知州、知县虽说没咋挪动,可知州、知县往下倒是着实换了不少。
平心而论,这俩知州姬德凌、龚玉瑾虽说学究气甚浓,方正有余、权变不足,可说到底还都是清官、为民的好官,这就成么!
这几个知县,文登的知县与文登王家渊源不浅,又是个名声不差的能吏,跟文登王家这几回也是当真出力,没道理拿人那啥。牟平县现下知县乃是贺景中,啥都用不着说;黄县城知县现下是鞠家的,也自不必说;蓬莱县知县跟姬知州倒是一路上人,一向唯姬德凌马首是瞻,一向没惹出来啥麻缠,便也不去纠缠;就剩下来掖县,老实不客气便叫龚玉瑾先代理着。倒不是为了旁的,等下这莱阳、胶水、即墨三县之地便能战火连天,龚玉瑾来回奔波还不够添乱的,老实掖县呆着还能好些。
知州、知县往下,通判、主簿、都头倒是换了不少。原本为官不咋地的,甭管是手脚不干净还是没啥能耐的一家伙全给拾掇下去,空出来的位子先尽着老王村人归置,老王村着实寻不出来合适的再挑拣能干的读书人安置,一时之下到有一半的出自老王村。
要说么手里头有战功就是顶用,不知道肚里有腹诽没有,可这明面上没人说道这个,给拿下去的连个扑棱都没打。
想想也是,就登州赤骑现下的威名,又有谁咋敢乱扑棱!
“你这叫任人唯亲!”李戬倒是愤愤不平,道:“莫看得了你好处,该说道你还得说道,你这就叫任人唯亲!”
李戬、方崇珂跟杨茂三个,李戬跟方崇珂俩叫我归置到登州,全知州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杨茂却是叫我一家伙支应到莱州算是掖县主簿。没法子,家里本来读书人就少,能使唤上的全给使唤上了!
冲李戬发作道:“不差,正是任人唯亲!换你你能咋样,眼瞅着金军便要打过来,现下贤不贤又能咋样?先得把这贤字放下,先得能齐心协力过去这可坎儿方才有改过的机会!”
转头把李戬赶走,就这还算是任人唯亲?还没见着任人唯亲的呢,现下手里头登州、莱州五县之地,五个县尉、七成的里正、九成的耆长全清一色的出身王家。其实算算,现下登州拢共多少人丁,光是王家名下的能有多少?要不是蓬莱、掖县那边没咋归置,指不定里正也能给占了九成!
啥叫做县尉,一个县全部的乡兵、义勇全归这人掌管,说穿了预备役长官一般!啥叫做里正,村长、乡长都是这里正,再上头便是知县大人;啥叫做耆长,跟里正一文一武算是县尉属下,也算是民兵队长吧!基层的力量那是得牢牢攥在自个手里头,这当口要紧的不是贤明,要紧的是齐心,是忠心!
哪朝哪代全这般,要不咋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呢,没那个不可着劲儿提溜自个身边的亲近人,遇上事儿还得自个身边的亲近人帮衬着拼命不是?这个不怨我,古往今来全这样,有好处给谁不是给,还指着人家出力呢,要紧的当口指得上的还就是这些人,便算是任人唯亲也只得如此!
除开这个,议事院里商议过,另起了个登州义军将军府,专门操持各方战事,也算是跟登州知州、莱州知州平起平坐的,也算是师出有名。这个没费劲儿议事院便给计议妥当,这里头数着姜峰、鲁敬热心,毕竟这掖县城一掌控在登州手里头,黄县便算是了大后方,自家产业便算是稳当了!
战事上这几仗打下来,登州没人敢跟王家义军叫板,这义军将军府的主事自然便是王家平将军。平将军以下,六叔给了个掖县将军的名号,统领着扈兴、武龙几个副将镇守登州北路;武虎顶了我黄县团练使的名号,贾威帮衬着镇守大庄头隘口;姐夫给了个即墨将军的名号,统领副将何桓镇守登州南路;蔡湍给了个莱阳将军的名号,四槐、穆大胆给指派过去给蔡湍当个副手。不是信不过蔡湍,这蔡湍脑袋瓜子是够使唤的,现下这胆气、血性也有了,可终归武勇上算不得多出挑的。这力气上尤其不出眼,跟膀大腰圆的金兵对阵,没几个武勇的猛将帮衬着咋成?
穆大胆人如其名,胆大包天,天塌下来也只当成被盖,更兼之武艺高强,原本是家里头护院,先前我凭一千七百赤骑大破数万乱匪的大庄头一阵穆大胆便护卫在左右,现下是赤骑营都头,硬生生叫我从面包那边挖过来。
这四槐,身边亲卫里头的掌旗官,先前一路冲杀杀回莱阳城的二十三骑里头就有四槐。一身的蛮力气搁王村那是头一份,要不也不能叫四槐执掌我的大旗啊,这样子的肌肉猛男拿来震慑金邦这些没开化的蛮子刚好!原本还预备着把彪子给差过去,彪子高低不情愿,啥将军不将军的,不稀罕那个,就稀罕护卫着死活不扔下弟兄的彪呼呼的平将军,跟着彪呼呼的将军心安!
王宝给了个赤骑将军的名号,统领着十营整整五千赤骑屯兵莱阳城西、城北方圆两百里,算是登州义军里头的精锐,也算是应急的预备队、破敌的利器!
孙大头给了个狼骑都头的名号,统领一千狼骑归姐夫节制镇守登州南路。没法子,登州的紧要处全在北边呢,南路地广人稀,万一有点儿啥闪失便是派兵驰援都不赶趟。打这边过去路远不说,山挡着还得来回绕路,有这一千骑军帮衬着想必姐夫能安心些。
海东青,前些年纵横东海的大盗“龙眼风”,现下叫做东海将军,麾下数十条大小战船巡视东海,防备着金兵打海上来犯。虽说不知道这年头金兵有这见识没有,也知道金兵骑马虽说内行,可没几个见过海的,也没几个心思动得到这上头的,可小心总归没错吧!
就连人老成精的李昭老妖精不都是好悬在海路上栽了跟头?若不是狗儿一战成名,只怕南登州那边能叫倭国土著给祸害得不轻。人李昭是没那个见识,咱若是有这个见识还出这漏子,咋成?
胡丁臣跟李平金全给划拉进将军府,一色的将军府参军,算是把这幕僚拉起来个架子。李平金外来的,为主的掌管着各处送回来的消息;这胡丁臣咋说都还算是胶东人,算是半个坐地户,帮着我四处搜罗着有些才能幕僚。
不管这个,王村念过书的一家伙拉过来几十个,李平金塞几个、胡丁臣塞几个,又把李仲请进将军府给这几十个搜罗兵书、搜罗前朝名将战例。没法子,靠几辈子出一个的天才咱等不起,还是自个花费心思打根上归置好些。
天生的名将几千年才出一个,不是天生名将的名将全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全是战阵上没死的。像人蒋光头,手底下多少名将,全一个黄埔军校归置出来的,预备着叫李仲将来也拾掇个军校出来呢。
原本,寻常客户,两成地租、三成税粮那还是好的,若是就十亩八亩田地的主户税粮还多呢!将军府连着下几道号令,这头一道便是,原本的三成税粮,两成归将军府算作是军粮,一成归州县衙门用作民政。税银,收上来的税银七成归将军府,三成归州县衙门。
这个原本也寻常,原本登州税粮除开押解西边去的不算,登州禁军全都是登州府供应的钱粮。再说了,当初登州多少人丁,现下登州多少人丁,咋说六十万都打不住吧!若这般盘算下来,每年的税粮倒跟先前没差着多少。就算差着又能咋样,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先前大头都是王家跟几个大家出的,往后还能一直这样不成?
莫说登州这几个大家子纷纷拍手称快,便是莱州知州龚玉瑾跟掖县俩新进议事院的大家也都是频频颔首。啥事儿只若是有个挑头的有个规矩就好,像原本那般,说穿了寻常百姓没咋耗费钱粮,那当口咱总不成挨家挨户上门讨粮吧,说穿了全这几个大家跟州县存粮支应下来的。大难临头之时无人计较,也无暇分心,可一旦若是过了风口浪尖没人不计较这个。
既然是将军府有了钱粮,便该有人挑头掌管钱粮,原本预备着延请莱州知州龚玉瑾来掌管,这龚玉瑾算是为官清正、又是为官多年,这能耐忙活这个刚好。孰料到,登州这几大家便如同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便推举连家家主连秉普掌管钱粮,便是鞠老夫子都是这说辞,说是连家经商最善盘算,归置这活计刚好!
这是个苦差,又不是个美差,我还想把自个摘干净呢,不想全安插自己人,要那样,几个大家起了疑心,再对我有些掣肘岂不是得不偿失?连家就连家,你连秉普推辞,那也成,就你家那小子,连绛就成!
“王兄,你可算是英雄一世糊涂一时!”听我不解,连绛低声笑道:“这事儿不是信得过连家,是更信不过旁人家,算是连家平白落下来个便宜!”
“嗯,啥意思?”纳闷道。
连绛低声笑道:“将军府掌管了登州、莱州七成的钱粮,这粮好说,咋说都是填进了兵将肚皮。可这银钱,嘿嘿,王家、鞠家、张家、文登王家都是田多地多,姜家、鲁家、王家又都是经营软钢的大家,甭管是哪家出人,又有哪个胳膊肘朝外歪,旁人家咋能安心?可连家,就几条破海船,跟这个全挂不上边,又有家世靠着,想必不至于偏了哪家!”
哦,原来别的是这个心思!
却听连绛低声笑道:“王兄只管放心,小弟唯王兄马首是瞻!不求旁的,一旦若是登州有失,南登州那边还得给小弟个歇脚的地场才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