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这般,早盘算过几回了!这金军将领也当真是久经战阵,一个回合没拿住我也没慌乱,连珠价的牛角号吹得漫天响,也听不出都传个啥号令。只是,就看身后这千多骑军并不急着上前冲杀,就远远地吊着我这边,不管是快慢都是远远吊着,想必是想把我这百多号骑军全给包了饺子。
冲蔡湍低声笑道:“老蔡,嘿嘿,这一阵冲杀下来你倒是像个登州爷们!嘿嘿,这战阵上你比我身边这些个都强,看这四周遭牛角号声此起彼伏的,想必是四下撒开人马预备着活拿我等!只若是叫其中一路给缠住了,剩下的金军骑军便跟群狼一般纠缠上来再没了活命的机会。等等,现下天刚落黑,顶多半个时辰这天色便黑透了,白天使金军骑军的,这下黑便成了我等的天下,人再多看不见也是派不上用场!”
听着牛角号声,三四十里开外四下都有,若是照旧这般只怕过不了俩时辰便得叫人包了饺子!
低声喝令道:“把身上棉袄全给扒下来放了马鞍桥上,且听我号令!”
瞅着前头不远处是个小山包,马一提全速冲过去,回眼看看身后一里地开外金军骑军照旧不紧不慢地吊着,嘿嘿,要的就是这片刻的当口!
战马刚转过小山包,飞身下马拖过马鞍桥上棉袄低声喝道:“赶紧割了棉袄,使唤棉袄把马蹄子全给绑牢靠了,马嘴全给包上莫要泄露半点动静。等下若是哪匹战马给惊了赶紧一刀斩断喉咙,这遭靠的就是悄无声息,等下顺着胶水河再朝南回,等到金军搜遍了醒过味来,嘿嘿,咱早几十里地跑出去了!”
蔡湍惊声道:“平将军,不妥,如若朝南回只怕就能走胶水河河沟里,两边全是高地场的河岸,两边全是金军,一旦有个闪失金军居高临下一个冲杀,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扭头瞪眼道:“莫非你怕死?放心,你家平少爷福大命大死不了,赶紧!”
身后头这些亲卫倒是飒利,这号令一下没一个打嗝的,纷纷抽出来短刃三下五除二便把马蹄子捆扎结实、把马嘴给包扎好,没一个人问道这冷的天儿没了棉袄咋办,没一个人问道咋走、朝哪走。
不由得叹口气,手底下有这一干忠心耿耿、悍不畏死的亲卫是个福气,可也是个麻缠。明知前头是刀山火海,只若是我一声号令没一个怜惜自家性命,便是死都是脸冲前死的。
可就是一样,没一个能出个主意啥的,这点儿上没一个比得上蔡湍。瞅瞅人蔡湍,绑好了马蹄子忙不迭地使唤稀泥把个朴刀抹活得脏兮兮的,半分亮光看不着。你个彪子,楞啥楞,咋就知道使唤瞧不起的眼神瞅,不知道赶紧跟人学着点儿,还想活命不想?
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飞身上马引着百多号亲卫横转向东绕过小山包。嘿嘿,这马蹄子一包上马速又给刻意压着,倒是听不着啥动静。
不到一里地便是胶水河沟,这河沟现下便没多点水,下了马牵着缰绳,紧贴着河沟边上没水的地场悄无声息地缓缓逆流而上,就听着远处一阵的马蹄声顺着朝北偏西的方向下去。
吐吐舌头,冲蔡湍低声道:“咋样,这关算是过去了吧!”
蔡湍脸色灰白,也不知道是给吓得还是伤了肋骨疼的,咬着牙低声道:“没,听这马蹄声不过二三百骑,想必是金军前队,这大队的金军还没过去呢,后头的金军跟得慢些,想必也更加细致些!”
唉,你个乌鸦嘴!
这话音未落便看着前头一闪一闪的亮光,紧接着便听着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坏啦,这金军大队打着火把梳子一般梳理过来,瞧着这架势只怕是断不容我等逃出升天。
至于这大小的仇怨不,不过就斩杀了你百十号骑军,你金兵杀我大宋多少臣民不算,单是宋军便斩杀了多少?有点儿职业素质好不好,这行伍上杀人跟个人没啥瓜葛,没啥个人怨恨,就是这般模样么,莫非嫌弃我斩杀了百多金军闪了面皮?
生死一线间反倒是出奇的冷静,牵着“踏雪追风”闪身紧紧靠在河沟边上乱草、乱枝条子丛中一声不吭,随手抽出来随身短刃贴在“踏雪追风”脖颈上。对不住啊,虽说这些年朝夕相伴,可现下生死的当口顾不上这个。
扭头看看身后,百多号亲卫全隐身河沟边上,要说这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百多号骑军,这河沟又深又长,藏起来当真半分不显气!马蹄声一声声靠近,这马蹄声便跟砸在自个心上一般,都觉得自个的心跳都跟马蹄声一个节奏。
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头顶上便是金军骑军,个个手里头火把举得老高,火苗子闪耀中都看得到狰狞的面孔。嘴里头还不住地呼号着不知道啥鸟语,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嘿嘿,气势嚣张至极、狂妄之极!
一排过去又是一排,一排过去又是一排,拢共三排金军骑军搜过去,这咋,这咋还弄起来铁壁合围了?闹半天后世倭国猪的铁壁合围全打这边学过去的?
过去两排也算是琢磨出来点儿门道了,你手里火把咋地,不知道啥叫做灯下黑啊!
坏啦,咋这末了一排停下来不动了?莫非是瞧出来啥不对了?
冲身后头蔡湍一怒嘴,蔡湍一手短刃逼着战马脖颈,一手颤颤巍巍把连弩抬起来。没法子,知道这连弩单手使唤有些费力,可我手里就一把短小的手弩,又是打沟底朝上招呼,只怕派不上啥用场!
刚预备好,顶上的金军却也动了手,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一股水柱飞流而下,树枝上一打散倒把个蔡湍笼罩在云里雾里一般!
啊,这回事儿,心下不由得一松,闹半天不是瞧出来啥不对头来,这就好!可也不对啊,你这金狗咋还没尿完呢,这都快小半个时辰了,你有完没完?
总算这金狗忙活完,又是一阵的窸窸窣窣,同伴的喝骂声中上马走远。
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就觉得浑身发大水一般瞬间便是一身的冷汗,这心砰砰乱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斜眼看看,打着火把的金军才刚走到亲卫当间。
身后头蔡湍也是长长出口气,举着连弩的手臂无力地瘫软下来,嘿嘿,说来也巧,百十号的骑军你个金贼找哪块撒尿不好,单单找上了蔡湍?这蔡湍身前便是我,身后便是有福,前后人愣是半点没摊上全淋蔡湍一人头上了,若是说起来这定位的精度,只怕几千年后的导弹都比不上。
眼看着金兵打着火把走远,蔡湍喘着粗气低声道:“平将军,这关算是过去了,咱赶紧那啥,左右不过一俩时辰的事儿。”
低头寻思寻思只怕没这般简单,这些金兵全战阵上厮杀出来的老行伍,全不似我这般没头的苍蝇一般的乱转。前头有前军、当间有大队军马铁壁合围,这后头哪个便晓得有没有断后的斥候?这出都出来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再叫断后的斥候给发觉喽,一个牛角号把消息发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等机会好是好,可当真也是行险,成了么便是了不得的好计谋、好胆识,若是不成自然便成了愚蠢的自投罗网,不到万不得已断断不可一而再、再而三行险,人诸葛亮的空城计一辈子还就使唤一回呢。
低声把有福唤过来,道:“挑拣几个身材机灵的弟兄,莫要骑马,全河岸上潜行开路。为主的是防备金军斥候,若是遇着金军斥候莫要交手、莫要叫人发觉了,传回来消息咱照旧瞒过去便是!”
小心过来小心过去,没走出去十里遇着三拨金军斥候,好在有福早早传回来消息,这金军斥候也都离着河岸多老远,总算是有惊无险。十几里地出去,就听着身后头连声的牛角号响个不停,想必是铁壁合围的金军碰着头了却没见着我这干人,正四下联络传递消息呢。
再顾不得旁的,翻身上马朗声笑道:“走,叫金狗自个瞎琢磨去,老子不跟你磨叽了!听好,马嘴上的揭开,马蹄子上的留着,能留多久留多久,能远些再传出去马蹄子动静的便远点儿再传出去,走!”
哈,畅快,便跟脱了牢笼的鸟儿一般的快活。起先还压着马力慢慢跑,十几里地出去就听着身后马蹄声越来越响,想必包裹着的棉花、棉布全叫马蹄子给踹烂了吧!
索性放开马缰绳纵马驰骋,心下这畅快,金兵咋,把大宋朝官军给拾掇的找不着北的金兵咋,就俺这二百亲卫便敢朝几千金兵精锐骑军里杀几个来回!个小样,不知道俺是谁吧,金邦小子听好了,俺就是你家平少爷!嘿嘿,不服你来啊,你能把俺咋样?
心下得意,冷不丁瞅见彪子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再偷眼看看旁人,也有跟彪子一般无二的,也有边跑边使唤水葫芦喝水的,左右身上带着的肉松啥的方便!
不由得一阵气恼,彪子这小子就是没眼色,你这都吃上了咋不知道叫我?
伸手马屁股上的袋子里摸出来一把炒豆菽,高声喝骂道:“个彪呼呼的,就知道自个朝嘴里头扒拉,都停下来,先喂马!这战马若是饿趴下了,你吃得肚皮再圆能自个爬回去?赶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