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对面摔死狗一般摔下来数十个金兵,可这金兵也当真彪悍,剩下的照旧悍不畏死地朝上冲不说,连珠价的羽箭还不住射过来,身边亲卫时不时摔下去几个,不是伤了人便是伤了战马。
脚底下一点“踏雪追风”骤然加速,便跟这金兵骑军硬碰硬碰在一起,长枪挥舞处俩金兵抱着喉咙呵呵怪叫着摔落马下。
不到两丈宽的大路能摆得下多少骑军,看起来冲杀的热闹,当真冲杀到头,见血的不过就那么二三十个罢了。眼见着金兵头领连声怪叫号令着麾下朝上冲杀,最后头却又有两个金兵拨转马头绝尘而去。坏了,这金兵还有后应,这事儿得快,不能耽搁时候久了!
暴喝一声:“连弩招呼,透阵!”
催动马力奋力向前,金兵里却迎过来个铁甲大汉,手里硕大的狼牙棒叫人看起来都不信是真的。这麻烦,使唤重兵刃的咱原本不怕,可现下这脚底下全叫死马、死尸给耽搁得马都跑不利索,若是叫这金兵先动起手来可是麻缠,看这金兵手里头狼牙棒只怕不比我这长枪短。
先下手为强,手中长枪一抖便是一计金鸡乱点头。现下这距离还远,乱点头只怕也点不上,只若是但凡能叫这金兵心神一乱,乱点头点到后头你就得掉头!
金兵心眼实成,压根不理会眼前长枪,暴喝一声硕大的狼牙棒劈头盖脸便打下来。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这金兵跟先前贼兵不同,这咋上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招数,咋跟我一个路数?
暴喝一声,长枪脱手而出。全下意识的,打小演武便全是这般,出手便是夺命的招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左手马鞍边上抄起圆盾迎上去,没法子,不管这金兵叫没叫我一枪扎死,这狼牙棒那是眼瞅着得砸下来。还不知道这圆盾挡得住挡不住,便是挡得住只怕这条膀子也得给搭进去,这多大小的狼牙棒呢!若是这金兵当真膂力过人,只怕这棒子都能给我砸吐血了,这辈子便算是交代了!
生死之间便觉得眼前压根没了旁的东西,就跟慢动作一般看得清亮。就听对面金兵一身闷喝长枪透胸而出,身左边彪子一声暴喝,开山斧斜向劈过来招架我脑袋顶上的狼牙棒,右边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个瘦高挑步军,身子一扑手中朴刀直奔对面金兵马腿而去。
金兵战马嘶鸣声中斜着一扑,金兵手中这狼牙棒便也是斜着下去,再叫彪子的开山斧一劈,狼牙棒斜着打圆盾上蹭过去,就这般还震得我胳膊就跟不是自个的一般。嘿嘿,捡了一条性命!
随手抽出雪枫宝刀马不停蹄接茬朝前冲,挥刀隔开劈过来的兵刃厉声高喝道:“透阵,透阵!”
就这点地场,不透阵压根瞧不出我这边人数上的优势,若不透阵,叫人家几十个骑军阻挡上我这小二百号骑军也不是啥难事儿。这金兵也当真是悍勇,刀劈、枪挑夹杂着连弩冷箭暗袭,居然没一个逃没一个降的,最后剩下几个给团团围起来。原本预备着捉拿几个活的也好问问军情,可这金兵当真是悍不畏死,愣生生以死相搏,没奈何只得砍倒算完。
喝令三十骑远远撒出去当做巡哨,连声催促着赶紧打扫战场。旁的不为,这金军没死没伤的战马那是说啥都得拾掇过来的,再就是弩箭,射出去的弩箭能寻着多少算多少。这东西金贵,多拾掇一只弩箭便算是手里头多握着一条金兵的人命不是?
“回平将军,拢共斩杀金兵骑军一百零四人,弩箭射死六十五个,砍死三十九个,咱这边伤了四十四个,战死十九!”彪子一旁低声禀报道。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身边这些个亲卫那是王村一等一的精锐,仰仗弩箭之利射死了大半金军,却拢共就砍死三十九个,自个死伤六十三个,这金军委实不是好相与的。
低声冲彪子道:“看看咱家弟兄都是伤到哪里?若是照旧是箭伤多,往后只怕为主的还得指望这弩箭!莫看冲杀气势惊人,可若是论及起来成效难说孙大头跟面包的招数哪个好用,便是胜了不过是个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结局。不是胆怯不敢拼命,咱拼不起,金兵拢共多少人,咱登州拢共多少人,一个拼一个咱拼不起啊!”
彪子转头忙活半晌,低声道:“回禀平将军,这四十四个带伤的倒有多半是箭伤,看起来这对砍、厮杀咱跟金兵没哪个占得了上风,咱的弩箭倒是比着金兵弓箭强上不少!”
有福却从人堆里扒拉出来蔡湍,高声笑道:“方才多亏了蔡大哥,这一刀砍倒了金兵战马,金贼狼牙棒方才偏了!蔡大哥自个却叫倒下去的战马压断了两根肋骨……”
蔡湍苦笑道:“在下虽说胆子小,可战阵上倒也厮混过,这战阵上厮杀比不得赤骑壮士,可这逃命保命的招数却是,嘿嘿……”
赶紧上前抱拳道:“多些蔡大哥出手相助!”
彪子却一边朗声笑道:“哈哈,老蔡,现下你看起来倒有几分像个汉子,再若是手里斩杀几个金贼,嘿嘿,方才当真算得上爷们!”
这彪子乌鸦嘴,话音未落,就听着远处急乱的马蹄声,再远处滚雷一般的马蹄声都连成片了!抬头看过去,三十骑斥候正撒着欢地朝回撵,边跑边放声呼号:“敌袭,大队骑军敌袭!”
废话,还用你说?
左右两翼都是尘土飞扬的,没奔着我这百多号骑军过来,一看架势就是两翼包抄断我后路呢。正对面大队的金国骑军稳稳当当、有条不紊地朝我这边逼过来,眼见着是不想杀上来得太快把我这些个人给惊走了。
心下这个后悔啊,头一遭斥候打前头村里出来的当口就吃了一回亏,都没等反应过来对头百十号骑军已然是村口列队朝这边冲杀过来。方才厮杀的当口还见着金兵两骑飞马而去,还说这金兵必有后援,连声呼号着透阵,这一仗打完咋就忘了这茬,整个又叫人给抢先动手了?
看这金军统帅必定是个久经战阵的将官,不看两翼包抄的骑军,就看正对面这队骑军火候拿捏的当真是老到。
蔡湍一边筛糠一般,连声道:“平将军,速退,再不退便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现下便来不及了!
若是叫人家三面兜上来追杀几百里地,嘿嘿,使唤屁股寻思都寻思得明白有活路没活路!
这边离着莱阳城百多里,莱阳城离着大庄头隘口又是百多里,看看金兵骑军跨底下这些战马,只怕也都是上好的战马,打头上说马力便不占便宜。看金军这架势巴不得你赶紧逃,他好一路的追杀。看着的是左右两翼包抄上来,看不着的指不定前头还有绕圈包抄的。左右是个死,便是死也不能叫金兵如意,叫对头难受的事儿便是好事儿!
心头闪电一般盘算好,脸上却不动声色,朗声笑道:“我说老蔡,搁登州呆这许多时日不知道王村汉子是个啥操性?方才彪子咋说道的,再若是砍杀几个金兵方才算是个爷们!你身上有伤,且使唤着连弩招呼,跟紧在我身边,却看我等杀敌!”
长枪指指正对面大旗下金军头领,高声笑道:“大庄头头一战还记得我等是如何破敌否?”
“记得!”轰雷一般的声音。
“对面金贼不过千多的骑军,且看我等斩杀贼首!记好,贼军士众,万万不可叫贼军缠住,逆袭,杀!”
枪尖一挑,引麾下一百五十精骑逆势而上,直接奔着金军统帅大旗便杀过去。倒觉得当面的金军便是一顿,紧接着便撒开马力迎上来。马势一提,看好前头有条岔道,枪尖朝左一挑,高声喝道:“骑弩!”
身边、身后连声弩响,数十支弩箭越空而出,对面一阵人仰马翻,二十余骑人马翻滚了一地。
斜带着马头朝右斜向插下去,枪尖却朝左一挑,高声喝道:“连弩!”
雨打芭蕉一般的脆响,漫天的弩箭冰雹一般射住了侧翼,百余骑间不容发地从右翼敌军的尾翼跟对面敌军尚未堵上的豁口杀过去,身后千多的金国骑军风雷滚动一般划过去。回头看看,落后的几个亲卫顷刻间便被大队的金军骑军给淹没了。
暗自叹口气,没法子,战阵上的事儿,落了单任谁都没法子。
斜着引军冲出去,嘿嘿,咱不朝东走,咱往北,北边百十里便是大泽山,面包那小子麾下两千五百赤骑现下正搁那边呆着呢,现下便算是家里头头等的精锐。
身后千多骑军一家伙冲出去老远,这骑军么冲锋起来那是声势惊人,可一旦冲起来,又是大队的骑军,哪里便有这般容易停下来的?若是里头哪一个不识趣的独独自个停下来,顷刻间就能被身边冲锋的袍泽给挤成了肉饼。
一边引军逃命一边暗自后悔,***,这趟忙活的,咋偏偏撞上枪口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