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打仗容易擦屁股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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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大少爷哪里干过亏本的买卖?

    这些个贼兵叫我这通忙活,镇守隘口折损了快五百人手,一千七百骑军比我想的强不少,可也是折损了快二百号人手,加起来拢共七百号人手呢。这七百号人手不都得王家出面抚恤啊,这得多少银子、多少田地、多少粮食!

    ***,有心放你这干贼兵一条活路居然不走,王家大少爷啥心性,石头里都能榨出来油的主儿,这些花费不叫你这些贼兵连本带利还回来,我这王字就倒着写!

    端着大碗的炖肉挨个伤号慰问着,不是自个不饿,当头领么这个最要紧,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才成!转一圈安抚好重伤号,转出来方才发现这彪子正跟一干轻伤号混在一起吃喝得正热闹,当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陷阵的当口彪子光顾着护卫我了,右边膀子上、后背挨了好几下,就算是有铠甲护身,可咋说也算得上个重伤吧,混这堆儿轻伤号堆里干啥?

    上去便是一脚,道:“好好的不去将养,跑这边干啥?不知道重伤号不许喝酒,便是轻伤号一人也就一碗?”

    彪子嬉笑一声,咧嘴道:“苍蝇腿蹬一下算个啥了不得的事儿?六老爷说过的,棍扫一下比不过枪扎一下,俺这个还好,面包那小子挨了两箭。”

    这倒不是瞎话,剩下来这一千五百多精骑没几个囫囵个的。便是我自个,腿上不知道啥时候叫哪个混账拉了一刀,手臂上也挨了一下,好在都皮外伤不重。后背上也不知道啥时候挨了两箭,幸亏叫铠甲给护住。

    隘口外头二百精骑来回巡视,吩咐原本盔甲整齐的百多号贼兵头领一人领一些贼兵打扫战场。头一幢便是兵刃、盔甲,但凡是战阵上派得上用场的全给划拉回隘口,这些个兵刃手里头赤骑看不上眼,可若是派发给寻常百姓到能省下家里不少银钱。

    兵刃、盔甲啥的早给拾掇进隘口了,现下除开百多个贼兵头领一人手里头一把腰刀之外,再没旁的贼人手里头有啥器械,若不是如此,也不能躲在隘口里放心地胡吃海塞。

    看面包扒拉得差不离,低声吩咐道:“领二百人出去把外头的弟兄换回来,叫这些个贼兵赶紧把外头这些死尸给埋喽,现下天儿还冷,过几天天热了莫要起瘟疫才好!记好,坑挖得深些、土填得厚实些。埋好之后若是有贼兵要逃莫要当真追赶,看外头咋说也是两万人上说话,留在了登州也是累赘!”

    面包点头转身便走,却叫左营都头,个花白头发的老伯一把给拉住,道:“平将军,不是这个说辞!”

    “咋?”诧异道。

    老伯道:“一个不许放走!胆敢来犯我大庄头隘口,哪能这般便宜便给放过去?但凡是贼兵、乱兵莫不是四下劫掳,任哪个贼兵身上都有些抢掠过来的金银细软啥的,要照俺说便该一个一个搜出来才好,当年老太爷麾下不少军饷便是这般来的!”

    啊,咋把这茬给忘了?

    转头冲面包嘿嘿冷笑道:“埋不完连夜打着火把也得给我接茬掩埋,记好,这二百骑军咋看管两万贼兵?把贼兵粮草全一股脑运进隘口,没了器械、没了粮草要跑只管跑!记好,今儿的口粮一粒都莫要给,明儿也就给一碗粥,饿上三天两日的饿个半死再说!贼兵头领若要询问,便说三日后大开城门接纳这些个降兵进城!”

    不敢胡乱接纳,现下凭借的便是隘口阻挡贼兵,现下家里援手的人马还没过来呢,估摸着再有三天咋说都能赶过来不是。

    外头,外头这些个贼兵有的是事儿干,尸首掩埋好还得拾掇旁的,射出去的弩箭得一根一根找回来,都是家里花费银钱打造出来的,找回来一根便给家里省下一根的银钱。隘口上砸下去的滚木礌石,砸下去的时候容易可再朝回拾掇就难,还得预备着下回使唤,得多预备些不是,就这些还不够外头这些贼兵忙活的?

    咋里外盘算下来,这一仗打下来倒见着利润了,怨不得上辈子人老美整日价拾掇这个、拾掇那个的,上瘾!

    没等上三天,第二天日头快落山的当口,贺景中领一干东倒西歪的庄户踉踉跄跄冲进隘口,看看隘口上大旗飘扬得欢畅,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死狗一般模样。

    坏了,先前大胜之余光记着给家里红霞送了信,叮嘱援手的人手莫要倾巢而出,莫要着急着赶路;顺带着给虎龙斗那边六叔、登州城姬知州跟阎口寨姐夫那边送过书信,咋把贺景中这头给忘了?看把人贺景中折腾的。

    赶紧上前给拖起来递过去碗热水,连声道:“都起来,地凉,跑了一身的汗莫要给激着!武虎,赶紧吩咐人烧水!”

    贺景中一碗热水灌进去,喘半天气方才低声道:“两天一宿跑了二百多里地,人全跑散了,家里头精壮全给带过来了!”

    埋怨道:“咋不知道找匹马骑着,牟平县衙不是还有十几匹驿马,要过来骑着也好前后跑着发号施令不是?幸亏这隘口现下还在咱手里头,若是当真隘口失手,这般赶过来不是刚好给人送肉吃?”

    贺景中低声道:“就咱家精壮赶过来了,牟平张家倒是给了两百号人手,没跑出来三十里地便见不着人影了。这知县是个狗官,莫说不肯招呼乡兵,便是县衙的衙役、差人都不肯派出来,哪里肯借驿马出来?真不知道咋寻思的,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明白!”

    啥?大敌当前咋敢这样?

    怒了,恨声道:“咋不懂,当这些年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是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只怕动的是旁的心思:以为过来的是金兵,断定我等抵挡金兵不住,胆怯若是金兵打过来责怪他起兵对敌!嘿嘿,金兵杀得这狗官,莫非老子就杀不得?”

    扭头唤过有福,厉声道:“今儿叫贺先生好生歇息一宿,赶明儿一早引领一百赤骑,护送贺先生回去传我号令,就说往后牟平知县便是贺景中贺先生!这狗官若说出半个不字,嘿嘿,便借这狗官的脑袋给贺先生立威!”

    早就看牟平知县不顺眼,却也不曾想这狗官居然如此下作,趁着此番大胜的当口拾掇这狗官谅来没人敢说啥!

    第三日一早,王村的五千精壮刀枪齐整地隘口外头驻扎下来,远远看上去倒也是威风凛凛,只是比着身边赤骑老是觉得差点儿啥。这一战赤骑算是杀出了血性,看这一个个头抬得,眼神里都透出杀气来。轻声叹口气,看来再好的兵丁不过战阵总是成不得精兵。

    不管咋说,援兵一到腰杆子立马便硬实起来,吩咐面包引领赤骑跟三千步军堵住贼兵退路,隘口城门大开。彪子领人贼兵堆里不住地把原本的庄户挑出来朝城门赶,这挑拣不难,就不说旁的,单看这手、脸就成。

    冲贺景中吩咐道:“战死的弟兄,一人给家里派过去俩顶用的庄户贼兵算是奴仆也好、算作长工也罢,帮衬着总不至于把田地撂荒了;抽了壮丁的人家,抽一人便给送过去一个贼兵算作长工。剩下的全给你领回去,黄县那边荒地没剩下来多少,归置不下多少人手,剩下的领回去算作家里的长工,只管饭不管旁的。五年,五年后来去自便,这五年耕种田地啥的都成,算是白干,算是给家里义军供应粮饷,也算是戴罪立功!”

    城门口一边一个老大小的箩筐,话撂得明白,身上值钱点儿的全给扔进去。起先还有人藏着掖着的舍不得,叫彪子连着砍翻几个扔一边做个范例,便再没人敢。

    可就一样不好,啥东西都朝里头扔,没多大会工夫便给填了个满满当当。

    看着眼前剩下来的原本大宋官军、现下的降兵便脑袋老大。咱这大宋朝跟旁的朝代不同,这当兵都是世袭呢,老子当兵小子生下来便是当兵的命,除开当兵旁的啥营生干不了,现下眼前剩下来的足足上万人呢,咋办?

    “好办,有个啥为难的?”还真有人应景,不住嘴地嘟囔道。

    顺着动静看过去,步军前头不知道啥时候多出来快两百的骑军,还都跑起来一身黄不拉几的泥汤子身上。嗯,不对,这不是我的赤骑!

    挥手把人招呼过来,仔细看看却是孙大头。朝孙大头屁股上踹一脚,笑骂道:“有啥法子不赶紧说出来!说,哪里来的这些个战马?”

    孙大头夸张地捂着屁股,嘻皮涎脸道:“那啥,这战马是才刚打外头运送回来的,前几日少夫人吩咐去登州码头上候着,刚一回来便听说大庄头遇袭,村里头招呼些演武好的便骑马赶过来!这法子,说出来也成,可您得那啥……”

    “那啥?”

    “那啥,莫要偏心眼!这些个战马莫要全给了面包哥,给俺留些也叫俺随在平少爷身边护卫着咋样?”

    笑骂道:“心思动的!成,王保王大将军这一战又多出来千多的战马,不稀罕你这点儿破玩意儿!讲,若是法子好使唤,这些个战马便全留你使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