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赤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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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圆盾、一手“雪枫宝刀”纵马砍杀得红了眼。一不留神,眼前没贼兵了,这咋,莫非已然杀透阵了?

    马缰绳一带,轻轻划出来个小弧线带转马头,身后千多的精骑依样画个弧线身后照旧列好阵势。朝左右两边看看,这千多的精骑全一身血红,都看不出原本花不拉搭战服的颜色。莫说是战服,便是铠甲、兵刃也全瞧不出原本的颜色。若不是面包手里头面板也似的招牌大刀、若不是彪子手里头开山斧还依稀看得出个模样,都认不出这俩人来!

    身后头一阵的吱吱嘎嘎的动静,全趁着这短暂的间歇给自个手里的骑弩上箭呢!沙哑着嗓子冲面包问道:“透阵了?”

    面包咧嘴一笑,阎王殿的厉鬼一般模样,嘶哑道:“透阵了!”

    扭头冲彪子道:“透阵了?”

    彪子点头嘶声道:“透阵了!”

    看眼前蚂蚁一般的贼兵连滚带爬朝这边涌,手中宝刀一指,厉声喝一句:“杀!”

    再不言语,一纵马缰绳挑头再朝回杀。

    这遭好,千多号骑军没人呼号,这嗓子一个战阵便全给杀哑巴了,都快出不了声了!

    控制着战马的速度,先前是居高而下由着性子飞驰,现下却是上坡,虽说坡度不大,可战马也得控制好不是!千多的骑军、千多匹战马,这马蹄声便如同天边的滚雷一般!

    对面的贼兵见这千多的骑军兜回来,火烧了屁股一般掉头又朝回跑,却与迎面逃过来的贼兵挤做一团。不好,贼兵挤成这模样我再迎头挤上去,且不论斩杀多少贼兵,人挤、人踩都难说能剩下多少骑军杀回去。

    一带马缰绳带住战马,喝道:“雁翎阵,骑弩远远招呼!”

    身边大旗连连摇晃传出去旗语,身后骑军有条不紊摆开雁翎阵,一边列阵一边把漫天的弩箭一根接一根射出去,嘿嘿,这买卖划得来,就这贼兵的密度,一根弩箭少说要得了一条性命!

    可就一样不好,贼兵人多,若是拼着拿人命消耗这千多号骑军的弩箭,终归还得闪开一条路放跑这些贼兵!

    连番的弩箭,一片片的贼兵倒下去,剩下带伤没死的发了疯一般掉头朝后边逃,却跟后边拥堵过来的大队贼兵挤了个水泄不通,也不知道光挤给挤死多少人!

    给看得面面相觑,这咋败军还能败成这模样?弩箭再多也总有个射光的时候啊,就这干贼兵的熊样,便跟草原上一头狼便能撵着一群羊跑一般。嘿嘿,等下弩箭射得差不多,就让开一条大路撵着贼兵后屁股砍杀!

    刚盘算好主意,就听贼兵人堆里响起个动静来:“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这咋,莫非有落下的弟兄在贼兵当中呼号?要么便是武虎这傻小子领着守隘口的弟兄杀出来了?

    起先就十个八个人呼号,顷刻间多半贼兵一边没头苍蝇一般乱闯,一边嘴里呼号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贼兵堆里又响起来个动静:“弃械跪下,弃械跪下!”

    片刻后,大半贼兵全跟着呼号:“弃械跪下,弃械跪下!”

    嘴里呼号着却没人当真弃械、当真跪下,一个个手里提溜着兵刃茫然地原地杵着。

    高声喝令道:“耶律虎领一都兵马向左,武松领一都兵马向右,专射不跪不降的贼兵!”

    两哨兵马鱼贯而出,几根弩箭射出去,就听耶律虎、武松连声嘶叫:“跪下免死,不跪便是这下场!跪下免死,跪下免死!”

    稀稀拉拉的弩箭声中,一声声惨叫分外凄厉,前后不过顿饭工夫,眼前便跪了漫山遍野的贼兵,一个个伏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任人宰割一般!

    低声吩咐道:“王保兄弟,你引中营透过贼兵杀回大庄头隘口,顺路把贼兵战马全给拾掇回去。贼兵手中没了战马,咱手里头再多些战马,便算是这些个贼兵一时权宜诈降,总归还是咱板上的鱼肉!”

    面包傲然道:“就这些个不成器的杂碎,还用得着俺统领中营?平将军放心,俺只统领自个这一都亲卫就成!”

    面包一声唿哨越众而出,身后头紧随着一都亲卫,有一头算一尾浑身上下全血里头捞出来的一般。面包横持门板也似的大刀,也不言语,缓马而行,刀尖所至之处无人敢动。就这气势,配上刀头还时不时滴下来一滴血,当真是地狱里的杀神一般不可一世!

    跪了满地的贼兵躲瘟神一般连连后退给让出通路来,莫说看都没人敢抬头看看,便是闪出通路来也全跪着挪开的,生怕惹怒了面包,这杀神滴着血的大刀便立马落了自个脖颈上一般。

    真是的,早知道面包这般出彩,这趟该自个回去才是,都叫人心里头嫉妒得不行!

    彪子一边赞叹道:“都说昔日关老爷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彪子没福分见着,今日却见着王保几万贼兵之中便如同闲逛自家后院一般,当真是佩服!”

    啥,几万贼兵,咋杀这半天还几万贼兵?定睛看看脑袋老大,这跪着的贼兵没三万咋说也有两万,我哪里收得下这许多贼兵?大庄头隘口里拢共才多少人手,一旦这些贼兵要是过了隘口作乱咋办?

    眉头一皱纵马上前,彪子后头引两百亲卫护卫得严实。打地上捡起来根不知道哪个扔下来的步槊手里头掂量掂量,这份量有点沉、长短也比着马槊长出去老些。嗯,不趁手归不趁手,可马上使唤这个显着威风不是,咋说也不能输给人面包偌大的大刀不是!

    挥舞几下步槊,差点儿没把我膀子给闪喽。装作若无其事纵马上前两步,步槊一指嘶声喝道:“头领死干净没?没死干净出来几个头领说话!”

    吆喝半天,居然没敢站出来一个!

    后头彪子不耐烦,纵马上来高声喝道:“人模狗样还顶盔挂甲的都给老子滚出来,好话不说二遍,老子数十个数,再不出来便是一箭一个射死!一……二……”

    人堆里开始有了动静,随着彪子这数数得越来越大,居然是连滚带爬滚出来百多号。

    步槊一指厉声喝道:“放着金兵不打,却来骚扰我登州算哪门子的好汉?莫装出这幅熊模样,是带把的拾掇起兵刃来,单打独斗也由你,哪个能搁老子手底下走三个照面,哪个便给老子滚!若要群殴,只管统领你本部人马过来,老子就身后这百十号人手,且不论胜负,你能杀出去老子也不来追杀你等!赶紧!”

    这许多贼兵想想脑袋都大,又不是金兵能多杀一个便多杀一个,这些个全大宋的贼兵,能给杀破胆子不敢再来纠缠便成。杀降兵不祥,可若是收留,且莫说这些个降兵这幅熊样叫人看不上,单是养活咱都养活不起!趁早赶走了事儿!

    百多号人眼珠子齐齐瞪着,朝个盔歪甲卸的中年瘦高挑贼首瞟去,把个贼首吓得直个哆嗦。偷眼看看我正瞅着他呢,赶紧上前几步谄媚道:“大将军饶命,俺可是不敢!大将军威武,便是我家大王都叫大将军一枪就给挑死了,这一仗下来便没见大将军使唤过第二枪,小的哪有这个胆子朝大将军出手?大将军不知,小的一向不愿与大将军为敌,都是大王给硬逼着,方才招呼“降者不杀,弃械跪下”的就是小的。小的招呼了十几个没杀散的亲卫一起呼喊的,小的也算是阵前投诚、戴罪立功不是,大将军饶命!”

    “饶啥命,两军对阵饶啥命?”怒道:“方才没听明白?赶紧,拾掇起兵刃,单挑、群殴随你!”

    这下倒好,莫说是这瘦高挑贼首不住磕头口称饶命,便是这百十号盔甲齐全的也全磕头虫一般。你说你这干贼兵,咋一个个全尿泥一般?

    不耐烦,喝道:“说,你等是啥人,为啥打我登州主意?”

    瘦高挑贼首又是咚咚磕了几个头,方才起身回禀道:“回大将军话,我等原本是大宋官军,大金国打过来咱大宋败得一塌糊涂,溃散之下便成了贼兵。我等的大王原本是禁军都指挥使,就是叫大将军一枪挑死那个,四下搜罗些败军、裹夹些没了活路的庄户四下打家劫舍、攻城略地为生。前些时日四周遭叫我等抢掠得差不离了,眼瞅着没了军粮,大王也不知道叫哪个该死的撺掇,说登州富足,便来冒犯大将军虎威。谁成想登州居然有大将军镇守,我等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认打认罚任由大将军处置,我等万万不敢再与大将军为敌!”

    说话间面包个亲卫飞马凑过来,低声禀报道:“平将军,俺头领叫俺过来禀报,说能动弹的战马全叫拾掇回了隘口,这一路上败兵倒有一半是受苦的庄户人家,现下连兵刃都早不知道给扔了哪里。能放一马便放一马,谅来这些个杂碎再没胆量过来打咱隘口主意!”

    点点头摆手叫面包亲卫退下去,却听瘦高挑贼首道:“敢问大将军,您这骑军却是哪路兵马,没听说过登州还有骑军啊!”

    彪子厉声喝道:“看好,这便是登州平将军,这骑军有个名号,叫做蚩……骑!”

    唉,我说彪子,你嗓门哑巴就哑巴呗,咋学我,刚好都一个地场哑巴?

    瘦高挑贼首一哆嗦,面露惧意道:“当真是赤骑,这连人、带马全叫血给……”

    怒了,人蚩尤神战神兵主那,咋给听成了个赤骑?原本也没穿着赤色的战服啊!

    怒喝道:“耳朵塞驴毛了?蚩……骑!”

    个该死的,咋这“尤”就喊不出来呢!

    瘦高挑贼首伏在地上直哆嗦,连声道:“赤骑,赤骑,杀红了浑身的赤骑,平将军饶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