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虎胆怯道:“姐夫,倒好似是姐过来了,姐夫救命,要不这次姐能给俺打死……”
鄙夷地看一眼,先前的能耐那?现下知道叫姐夫求姐夫了?求我顶啥用,你自家姐姐的脾气你自个不知道?你姐夫怕老婆的名头,你不是天天挂在了嘴边?
耶律虎死死拽住船帮子,拉都拉不下去。气道:“咋,敢偷着跑出去不敢回来见人?不是笑话你姐夫怕你姐不像个男儿么,你这咋,赖在了家里船上算个啥事儿?你外甥小名叫做小赖,莫非你也想改个名号叫做大赖?”
夹枪带棒好一通挖苦,耶律虎苦着脸道:“不下去,下去便叫姐打死了!”
“老虎,看来你是打算在这海船上呆一辈子不下来了?”灯影下传过来红霞不紧不慢的动静,猛地一声厉喝:“给我滚下来!”
耶律虎浑身一震,立马便跟个撒了气儿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老大小个脑袋慢吞吞朝下挪。
心里憋不住偷着乐,要说么这恶人自有恶人磨,俺家小舅子那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一遇上红霞便没辙。红霞打小跟耶律虎相依为命,说起来算是耶律虎的姐姐,其实便是半个娘亲,说话顶用!
“姐……”咋俺家小舅子一下子成了大闺女一般的动静?
红霞不搭理,俩眼只盯着耶律虎不住眼地看,眼神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直直把耶律虎看得慢慢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认打认罚的模样。
红霞不搭理老虎,却慢慢挪到我跟前依偎在我身上,伸手轻轻揽住我,俩眼便如同一江春水一般看着我,水汪汪的透着内疚、还有感激。
不稀罕这情调,干啥啊,搞这么煽情干啥啊!伸手红霞脸上胡乱抹两把,笑道:“莫要使唤这眼神看我,一看就忍不住那啥!”
伸手把红霞朝怀里一揽,使唤肚皮腆腆红霞的大肚皮,又是笑道:“可就是那啥,这阵子你相公没搁家里呆着,吃喝的不差吧,这肚皮大出来多少?现下那啥只怕不成吧,还是莫要招引我的好,要不,你也帮我弄俩小妾?”
“美得你!”红霞柳眉倒竖,照我肋条上便是一计“猴儿掏肝”,恨恨道:“没个品味、没个情调,就不懂个浪漫?”
“浪漫,还浪漫个啥?”嘴凑了红霞耳朵边上,嘴唇蹭着红霞耳垂轻声笑道:“要么帮我讨两房小妾,要么你得想法子,得寻思好浪漫的法子,你那肚皮叫小子占着咱不敢折腾,你想旁的法子不就浪漫了?”
红霞满脸的绯红,不是害羞,俺家媳妇面皮硬实轻易不害羞,就是那啥,俺家小猪妹妹耳垂不经逗引,敏感着呢!
红霞牙缝里挤出个动静,恨恨道:“我亲死你!”
言罢恶狠狠一口咬在我肩膀上,给疼得直吸冷气。这咋,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红霞你就算不是君子也不至于睚眦必报吧,不就是逗弄逗弄你耳垂么!
“成,成,就叫你亲死我,亲不死看我咋拾掇你!”
“咋,家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红霞装模作样作色道:“信不信,肚皮里这个生下来就给起个名字叫做“王法”?”
“姐,姐夫,你俩莫要那啥了,腿都跪麻了都!”耶律虎拖着哭腔吆喝道。
看,啥叫做大煞风景呢,这边正腻歪着呢,咋就没个眼力劲儿涅!红霞却是低声笑道:“鞠家都到家里传过几回信儿了,叫你一回来赶紧登州府上去寻鞠老夫子,说是朝廷传过来诏令,叫你当个啥团练使。呵呵,升官了啊,那咱也是官太太不是!连夜出海,明儿一早便能到得登州,千万莫要耽搁了正事儿!”
心里咯噔一下,啥,团练使?
咱大宋朝禁军分为厢、军、营、都4级。厢辖10军,军辖5营,营辖5都,每都100人。各级统兵官的官衔叫做:厢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马军称兵马使)、副都头(马军称副兵马使)。先前李进、柴安国俩的老子便是禁军的都指挥使,姐夫先前搁禁军的时候也是都指挥使。
咱大宋朝厢军算是地方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的杂役兵。寻常战阵上用不着,为主的是筑城、打造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大致算是警备区吧。这厢军分军、指挥、都3级,各级统兵官的官衔叫做: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马军称兵马使)、副都头(马军称副兵马使)。一军辖几营、一营辖几都、一都多少兵丁没个定数,各州府差别大着呢。姐夫现今便是厢军都指挥使,可麾下拢共四营兵马,千六七百号兵丁。
再剩下来的便是乡兵,说穿了便是民兵自卫队,平日里该忙活啥忙活啥,农闲了凑一起演练演练。平日里倒也没啥大事儿,不过是运送粮草、拿个歹人啥的。这乡兵当官的名号也乱,有跟人禁军、厢军学着,叫个指挥使、都头啥的,也有依照地界名号叫做都保、大保、保的,也有跟家里演武一般叫做甲、对的。
团练使跟这些个还都不相干,说穿了算是演武教官,便跟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一般,就管着操练不掌管兵马。
嘿嘿冷笑几声,道:“各家都有各家的小九九,各家都有各家的如意算盘,原本也没想着就能给捏成铁板一块,只怕没哪家当真放心把自家人手全交到旁人家手里,换了咱家也一般无二!这事儿么都一样,金兵若是不打过来就是这般勾心斗角,一旦若是金兵临城方才能齐心协力,金兵若是一退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照舅)。权且过去看看,鞠老夫子有何说道。”
海船一早便靠在了岸边,大清早便给鞠老夫子递了拜帖,鞠老夫子算是我的正经八百的先生,一向亲近惯了的,却不成想这姬德凌也在,正跟鞠老夫子手谈。
不敢胡乱言语,陪个小心鞠老夫子身边伺候着。
“权威将军李植跪降金邦;隆德府陷没,知府张确、通判赵伯臻、司录张彦遹战死;天德、云内、武州、河东八馆相继沦落,这些树人定当有所闻知吧!”鞠老夫子一颗棋子拍在桌案上,悠闲道。
“学生今早刚刚靠岸,尚未听闻。只不过大势如此,早一天晚一天罢了。”低声回道。
鞠老夫子不言语,姬德凌却道:“姜家、鲁家当真是手眼通天,早十几日东京汴梁便传过来诏令,诏令王家大少爷为黄县团练使。嘿嘿,你这几大家子只怕也不心齐吧!”
微微一笑却不做言语,跟这原本的黄县知县大人、现今的登州姬知州委实答不上话。人一向瞧不起王家,明里暗里没少找王家麻缠,现下又有鞠先生在跟前,话能少说些少说些。
鞠老夫子笑道:“树人这身份有些不同,学堂里算是老夫弟子,又是鞠邦彦知交好友,可登州这几大家议事又算是王家当家人,家里老太爷都与你平起平坐,偏生老太爷还不住嘴地夸赞树人……”
赶紧施礼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太爷抬举,可王平不敢自大,甭管啥时候啥地界,王平都是先生的弟子、鞠兄的兄弟。”
鞠老夫子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剩下几家先不必说,单是姜家、鲁家这如意算盘打得好,树人想必是一看便知。老太爷单单吩咐老夫,说是登州姬知州这差事便落到了老夫身上,千叮咛万嘱咐的,别管别人家如何,鞠家该当全力以赴。”
“若论起来,论公,姬知州乃是我登州的父母官,我等大宋子民俱都是知州大人治下臣民,自当唯知州大人马首是瞻。论私,姬知州乃是乐静先生门生,乐静先生却与老夫是知交好友,现下又帮衬着树人,你俩也算是半拉同门之谊,姬知州该当帮衬。只是,天地君亲乃圣人教诲,老夫虽说奉老太爷之命为你疏通,可毕竟君在前亲在后,姬知州又是忠心耿耿,忠君之意溢于言表。姬知州话说得明白,该当先听听树人所欲何为,若是忠君报国自然是鼎力相助,若是只顾登州这几大家的蝇头小利,姬大人断不会出手相助!”
呵,成啊,只怕不只是姬大人这般心思吧,只怕老夫子您也是这般心思吧!又寻思着给自个预备个后手,又害怕叫人逮着把柄,害怕大宋朝一旦若是赶跑了金兵旁人秋后算账。嘿嘿,好事儿全你们的,就把我当傻子、当枪使唤不成?
恭恭敬敬施一礼,道:“先生该当知晓,学生原本便没啥志向,只盼着守着几亩薄田一生逍遥自在罢了。前几日咱登州这几大家子计议之事原本学生便不情愿,忠实话,王家虽心存忠君之心,可也没预备着挽狂澜于即倒。也算是学生一时糊涂胡乱应承下来,回头便传信各家回了这事儿。先生,眼瞅着这春耕都起头了,学生家里头田地多,若是先生没旁的教诲,学生预备着这便回王村归置田地如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