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走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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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走,留在这边整日价担惊受怕的,掺和这摊浑水干啥?”红霞头一个开口。

    姐也寻思着走,可姐夫那边迟迟没个回话,又惦记着姐夫。二叔、六叔、七叔仨人不管这事儿,走也成留也成,少爷自个掂量好便成。就十七叔一个,兴许是兵器作坊里呆久了,一个劲儿撺掇着留,好试试兵器作坊诸般歹毒的器械。真是的,器械值钱还是咱小命值钱?

    心里乱的便跟一团麻一般,拿不定主意。心下也想走,可舍不得离开登州,过来这都住了多少年了,山山水水的看着都亲切,一旦若是走了便再回不来再见不着,咋能割舍得下呢?

    心里窝火,火大了便逮着红霞可着劲儿折腾,若说走不走的红霞又没逼着干啥,这火儿说啥也撒不到红霞身上,可不朝她撒朝哪个撒?谁叫你心眼小?

    原本娘跟前的朝云、晚儿俩丫鬟,娘没了便全跟着红霞。这年头照理说红霞身边的丫鬟便跟我的小妾没啥两样,就是个做活计的小妾么。没动过这个念想,兴许是不情愿对不住红霞,兴许是还没倒出工夫来动这心思,红霞嫌弃俩小丫头模样周正愣生生都给送出去嫁了人,现下跟前伺候着的清一色的老妈子,剩下几个年轻点儿的比着芙蓉姐姐、凤姐还砢碜老些。

    红霞到底是王家的少夫人,啥时候都没忘肥水不流外人田。倒是便宜了有福这小子,原本便跟晚儿眉来眼去的,也不知道咋得了红霞这个心思,壮着胆子便跟红霞说了,叫红霞笑骂几句赏了两脚外带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还一个朝云,倒算是念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的,直接便叫红霞赏给自个兄弟耶律虎了,简直便是羊入虎口么!

    真是的,对自家相公看管得这般严实,却对自家兄弟这般放纵,明显的偏心么!

    看朝云给耶律虎伺候得熨帖的,看这一脸的红润陶醉,咋就没半点儿苦大仇深的觉悟呢?看起来还挺那啥,挺稀罕呆在老虎嘴里的感觉。

    后脑勺上赏一巴掌,笑骂道:“下黑少折腾些,这几日一早演武都比平日晚些,这咋成?”

    “兴你折腾我姐,不兴我折腾朝云?”小舅子直愣愣顶撞回来,道。

    哎,你咋知道?难不成这小子下黑偷着跑我楼前听房不成?

    “没折腾我姐,这咋肚皮又大了?”小舅子又得意道:“朝云说婆娘便是庄户的田地,老爷们便是犁。要照俺说,这婆娘便是汉子胯下的马,有了田地便得耕种,有了好马……”

    “滚远!”红霞听不过去,腆着肚皮一脚给踹远,喝骂道:“要面皮不要,这等事儿也拿出来乱嚼舌头?滚远!”

    小舅子没滚远,彪子却风一般进来禀报:“平少爷,四老爷回来了,怕叫人看着躲在大轿车里,至多小半个时辰便能到家。”

    啥,四叔回来了,该不是南登州那边守不住吧?要了命了,南登州的后路一旦若是有个闪失可咋办!

    不对啊,上回传回来的书信还是高歌猛进呢,一转眼小半月的工夫便全军覆没啦?李昭跟四叔也太那啥了吧。

    “四叔叫传回来个啥话?”皱眉逼问道。

    “没啥,就说叫少爷家里候着,有事儿给少爷禀报。还急着回去,这事儿一回禀明白便得急着回去……”彪子嘟囔道。

    啊,还急着回去,那就是说南登州那边没啥大事儿!

    盘算盘算南登州那边的几个操心事儿,一个是铁牛居然在师公这等大高手的追踪、寻觅之下踪影全无,去年年底萨摩国海上新出来一股海匪六亲不认、歹毒无比,诸葛信百般打探之下赫然发现,这挑头的俩人一个好似铁牛、另一个倒与几年前的石秀相似,难不成这俩人现下联手发难?

    日向国那边叫李昭给搅和的,当地土著纷乱无比,小林道元隐隐都有救世主的觉悟了。可妖蛾子闹多了总有人看得出端倪,虽说没啥把柄落了人手里,可倭国土著不少有见识的已然是起了戒心,对小林道元、对南登州这边暗暗防备,毕竟这几年下来日向国这边中原人士隐隐都有了喧宾夺主的模样。干啥,难不成这些个倭国土著联手发难了不成?

    “敢!”四叔腰杆子挺多老直,硬锵锵道:“这海匪十有**便是铁牛跟石秀,铁牛跟家里有怨、石秀却跟家里有渊源,不找家里麻缠倒好说,若敢找家里麻缠,跟铁牛一笔账还没算明白呢!惹急了便给这股海匪连根拔了去!”

    “这股海匪不上路,哪家的海船都劫,想是石秀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又不安生了。海上客商里惹起了公愤,几家大海商预备着联手拾掇这股海匪呢,闹不好不消咱家出手!”

    “日向国这头没啥麻缠,各处拿捏得死死的。这是家里过不去这许多人,若是再能过去三五万人,年把载上便把这日向国占牢靠了。先前盘算着南登州这边、日向国这边满打满算不过七八万人,现下看来只怕得二十万上下说话。日向国天热全一年两熟,平白多养活出一倍的人手,两块地界加一起还不少荒地,便算是不全开出来,再加上家里作坊、船场、兵丁二十万上下好些。盘算过,二十万养活下五千精兵便是个十丁抽一的模样,搁九州岛满打满算五千家里的精兵,任谁过来都不怕,便算是明打明把日向国将军给灭喽,只若是敬重着天皇,没人能拿咱家咋样!”

    “哦,这便好!回头赶紧传下话去,现下东京汴梁乱成一锅粥,两河、京东京西叫金国搅和得灾民无数,只若是舍得钱粮,莫说是三五万,三五十万都不在话下。”想想又觉得纳闷,嗫嚅道:“既然是没啥大事儿,四叔你咋回来了?南登州那边还得您老坐镇呢。”

    四叔叹口气,道:“夫人没了都没回来,那是因为老四知道夫人看重的是啥,知道夫人不会怪罪。可自打夫人没了,少爷身边再没个老成持重的帮衬着少爷。这等事儿老二、老六、老七、老十七全不靠谱,都不是能操这份心思的人。家里能把持这份心思的,四叔算是一个、程账房算是一个,再便是李昭。可这几个现下全搁南登州那边,四叔再不回来只怕他日老爷、夫人要怪罪四叔了,家里不缺忠心的护卫,缺的是运筹帷幄之人!”

    “啊,四叔,莫非南登州这事儿不妥?”追问道。

    “妥,却又不妥!”四叔沉声道。

    “啊,这话咋说?”

    “先前归置这南登州退路,现下看来自然是一千个妥、一万个妥。可现下就这般轻易离开登州却是大大不妥!”四叔眯了眼低声道:“若论及明枪暗箭的,登州这边不太平,莫非南登州那边便太平了?少爷不是不知道,单说南登州那边,勾心斗角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事儿还少么?这是眼下,再往后只怕便得明火执仗地明面上对砍,便算是逃到了南登州只怕照旧是登州这边的模样,换个地场罢了!”

    “逃?咋说是逃呢?”不满道,这个逃字委实不入耳。

    “莫非称不得个逃字?”四叔道:“现下心头不慌,王村这边心头不慌为的是有南登州这条退路,南登州这头不慌为的是还有王村这条退路,一旦若是全退到南登州两边便再没了退路,跟当年不归置南登州死守王村有啥分别?”

    有啥分别?自然是有分别,登州这块地界早晚得叫人金国占了去,南登州那块算是咱自家自留地,咋没分别?

    四叔又道:“现下诸般纷争少爷还没亲身经历过呢,若去南登州起了纷争从头归置,一个闪失便再没了退身步!”

    皱眉寻思半晌,低声道:“四叔,若依照您的心思,不去南登州?”

    四叔断声道:“不是不去,是现下不去,现下打着不去的心思!金国咋样,金国打过来咋样,咱这登州偏远荒芜哪朝哪代都没把登州当真当盘菜,只若是卡住几处隘口,旁的地场不拾掇熨帖了哪个有多余的心思搭理登州这边?偏远、荒芜、地势险要,兵马少了不顶用,兵马多了划不来,如此看来守住隘口多耽搁上几年静观其变岂不是好?就算终归要迁去南登州,好歹也给容出了几年工夫,多给留了几年的退路不是?”

    “金兵咋样,都说金兵如狼似虎,如狼似虎的四叔见得多了,虎狼也都有个害怕的,砍下了脑袋也都照旧活不成。有啥怕的,虎狼之师家里这些老人当年砍杀的少了么,没怕过哪家的虎狼之师!”

    “这些都没啥,咱家后路预备好了,登州这边少爷只管放手施为。能守住最好,守不住也得殚精竭虑纵横一番,便是败了无非再去南登州,从头开始。这些个历练便跟活了两辈子、上辈子传下来的历练一般,再归置南登州那边见识、心智都比着旁人多一筹,转世重生之人回过头再归置一样的事儿,你说会咋样?”

    转世重生?这不是凤凰涅槃么?

    皱着眉头寻思老半晌,心结慢慢解开。说穿了,本性上还是对着金国胆怯了,不只是金国,为主的是对着灭了金国的成吉思汗胆怯了。莫说你金国,你成吉思汗又咋样,就现下十七叔手里这些个器械,便是你成吉思汗自个过来都敢跟你对阵!又不是有啥野心,不就守住王村护卫住登州么,有个啥了不得的?不走了!

    主意打定心神便沉静下来,高声吩咐道:“彪子,那啥,把几个叔叔全找过来,有话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