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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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驴头留下三骑小心打探南乡匪情,却亲率两骑顺了隘口南下串间,海匪恼怒的是这俩地界,放出的风声也是要血洗这俩地场,只是没细说哪边罢了。

    刚一出这隘口便看着远处通天的大火伴杂着呼啸的南风正烧得起劲。赶巧今年入秋便没咋下雨,山上积存的落叶厚的地场都有几尺厚,这火烧的便跟火焰山一般。

    隘口下去的大路跟几条小路没一条走得通,朝下走不下去三里地便全叫山火给挡回来,些个禽兽、畜生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四下乱窜,甭管是吃草的还是吃肉的相互间全没半点背晦的,看看实在走不过去驴头只得长叹一声掉转马头打道回府。

    驴头这一去一回少说也是四五个时辰,等驴头回转南登州的当口,便是南登州都闻得到一股的焦糊味。没人不心惊,毕竟是水火无情、水火没长眼睛,若是任由这山火肆虐,只怕用不着两天便要烧到自个地头了。柱子亲率两条“飞鱼”海船冒死出海,预备着从海路登上串间一探究竟。

    四叔却是波澜不惊,南登州这边跟南乡、串间不同,南乡、串间那边原本冬天比着登州暖和许多,更兼之全守了山林木材丰富,这宅子全木头搭成的,省时省力不说到也跟四周遭相称。可就一桩不好,若是遇上刀兵半点派不上防御的用场,若是一家失火,救助不及便是火烧连营的境况。只是寻常时候这南登州、串间这块地界天潮、雨水多,这大火倒也不易烧起来。

    南登州这边不同,虽说眼下压根便没想着跟些个倭国土著论及刀兵,可打头开始这防范的心思便没少花费,土楼自不必说,那是王村人九州岛扎下的第一个根基,里里外外全土石构造,四周遭几十丈内清理得干干净净,不说寸草不生吧倒也相距不远。更兼之护城河一般的深沟,土楼里边还有一口深井,莫说眼下四周遭田地里全巴掌高的冬麦苗子,便是全枯干的麦秸子都烧不着土楼。

    这等的土楼不是就原先那一处,后边陆陆续续又起了七八处,每处都与头一个相仿的大小,这七八处土楼骨头架子一般支撑起了南登州这数千人的守备,这些个土楼照样不是这山火烧得到的。

    旁的地场虽说比不得土楼牢靠,可原本建造的时候头一幢要寻思的便是守备,每处小的十几户,多的几十户,街门一堵百十人攻不进去。这四周遭外宅院全青石打造出来的,烧火的柴火全远远地孤零零堆成几处,边上不远还都有个不大不小的水塘,但凡指派好人手用心看护点便再没起火的担心。

    山上,就管不了那许多了,这山火若是一旦串连起来便压根不是人力能控得住的!四叔点齐百多号精壮汉子,一人一把利斧一人一把铁锹,齐聚了靠近南乡的土楼里边预备着给这山火拦腰一击,至少是拐个弯过去,少烧点南登州这边山林。

    正这当口,驴头原本留在南乡的斥候飞马来报:日向国水军全军出动,已然是杀到了南乡,正堵住了海匪围剿。

    四叔直接便给下了定论,狗咬狗的事儿!

    天快亮的时候海匪围攻南乡,没过晌午呢井上三郎便引着自个的嫡系先撤了出来,没过俩时辰日向国水军便杀到南乡,说没出内鬼是杀了头都信不得的。

    南乡遇袭,若是打陆上求援,北上日向国南登州乃是必经之地,咋能瞒得过四叔、驴头的眼界?若是海上求援,井上三郎统帅那许多的海匪来攻,这海上早围堵得铁桶一般,若是当真放过去个求援告急的,这井上三郎早该一头撞死了。更何况,甭管是水路陆路,南乡北上日向国最快多大工夫,日向国水军南下最快多大工夫?若是南乡土著将军一遇袭便遣手下飞马北上,这日向国水军全严阵以待,一接着信儿便立马南下,这时候都嫌早,哪有这等凑巧的?

    定是海匪之中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十有**便是井上三郎自个刻意走漏的。缘由么倒是明面上摆着的,一来借刀杀人少些分赃的同伙,顺带着打压下旁的海匪势力;这二来么,闹出这大小的动静,这南乡都快给抹平了,当官军是干啥吃的,若是没些个硬挺的背黑锅的咋成?这官军也得交差不是!

    不知道四叔说得对不对,反正杀上南乡的海匪倒有一多半没走呢。都不傻,都会算计,日向国的水军啥时候能杀过来,大隅国的水军多长时候能得了讯息,全盘算得一清二楚。这陆上好啊,有吃有喝还有花姑娘,要啥有啥,既然是官军过不来,先好生快活上一整天,这天色一黑上船开路,便是官军赶过来都不知道朝那边追去!

    全打的这个主意呢,两千日向国水军雷霆压顶之势砸下来,顷刻间数十条海匪海船烧的烧、沉的沉,海船上留守的海匪海里喂了王八,岸上的海匪全成了瓮中捉鳖。

    官军登岸,不紧不慢列成战阵,抽丝剥茧一般蚕食着海匪。这海匪悍勇、不畏生死,可离了海上便如同鱼离开了水一般,搁了官军战阵跟前,个人武勇全没派上用场。几股见机快的各自选了方向预备着夺路而逃,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转瞬间便沉没在官军战阵中;稳妥点的远远看着东海上浓烟滚滚,想必是退路早教官军给堵死了,当机立断各自引着手下朝山里边逃,虽说是海匪,可没哪个说这海匪只能海上猖狂不能躲了深山逃命的;更多的是呼号着聚拢成大堆,一来没闹明白咋回事儿,满脑袋还泛着迷糊呢,二来也想人聚多了看看形势再做决断。

    可等闹明白了,这官军战阵也靠过来了,仆一交战海匪便吃了大亏,靠在前边的海匪便跟割韭菜一般倒了一排又是一排。但凡是占个匪字的,甭管是山贼还是海匪,这日本国的也不例外,顺风仗的时候个个骁勇无比、不可一世,可若是遇着了硬茬子便一哄而散。可有一样好处,这虽说败得一塌糊涂可终归折损不多,风头过去了照旧是老大的一个绺子。

    可这次跟往常不同,这日本国官军头领也是个思谋远虑之人,先前慢条斯理地整军作战,可暗地里早预备下伏兵,这官军一登陆的时候早就遣下奇兵先抄了海匪后路。先前见机早的,早早逃了山林里,官军却也不去追赶,只牢牢地卡住了多数海匪的退路,眼下再想朝山林里逃窜却是没了后路。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满地的残垣断壁更是逼得日本国官军下手毫不容情,逼上绝路的海匪也激出了悍不畏死的匪性,两下硬碰硬地死磕。

    直直地俩时辰,数百的悍匪固然是全军覆没,日向国的水军却也是死伤惨重。可不管是咋说,官军毕竟是大获全胜,少有的聚歼海匪,不吹牛,人头为证呢。至于说钻了山林逃掉的海匪,毕竟还是少数,瑕不掩瑜么!

    柱子领了两条“飞鱼”海船冒死出海闯进了串间将军的地盘,不是说这大小的海风冒死出海,是串间滔天也似的大火,离了岸边老远便快烤出了人油。

    原本井上三郎指派到串间的海匪不过二三百口子,这串间将军属下四千多口子百姓,压根便不是这二三百海匪拿得下的,这二三百海匪不过是起个牵制的用处,不叫串间出兵扰乱了正事儿罢了。给这路海匪头领的将令没旁的,就是个多打火把、虚张声势的疑兵之计罢了。

    可这事儿坏就坏在多打火把上边,这海匪哪是令行禁止的行伍,折腾着就有人四下乱扔火把,遇着不开眼出来救火的,人多了不搭理,落了单的上去就是一刀,弄得满串间人心惶惶的,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救火。赶上天高物燥,又遇上这节气上少见的大风,这星星之火眨眼间便成了燎原之势。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这月亮也不亮这风更是不小,刚好趁了海匪的心思!等到这火烧得连海匪都焦躁不安的当口,这火势已是老天爷都掌控不住了!这火是海匪点的,可这风却由不得海匪掌控,火势一大也不知道咋的连海匪靠了岸边的海船也全都成了一片火船。

    串间这宅院全木头打造的,田间地头又不注意清理,四下还堆满了不少的稻梗、烧柴啥的,这串间地势原本便是个狭长的河谷地,两边山林离得又近,狂风之下终于是引燃了山火,整个串间变成了炉膛一般。

    起先这串间百姓拿着火势远远胜过匪情,可终于发现整个串间全变成了火海救无可救,停了救火的串间百姓无助地茫然。也不知道哪个招呼一声,满腔的怒火全倾泻到海匪身上。烧了海船的海匪顿时变成了无助的羔羊,可终归是没了退路,一边是人多势众的串间百姓一边是没了后路明火执仗的海匪,两下火焰丛里搏命。

    啥叫阎罗殿,啥叫厉鬼,旁人不知晓可柱子一干人全明白了,都没了人摸样的一堆堆人不畏刀枪、不畏烈火、不畏生死疯狗一般的撕咬着。柱子一干人也只打探了个大摸样便狼狈而回,没法子不回,再不回只怕便回不来了!

    风越刮越烈,第二天夜里,瓢泼的大雨浇灭了山火,这大雨一下便是两天。等天晴了日头出来了,驴头第一时间亲率斥候打探,原本四千余人的串间,还剩下喘气儿的不足两百,便是叫井上三郎率领海匪血洗的,号称鸡犬不留的南乡,原本不过千多人的,犄角旮旯里边逃生的还三百口子人呢。

    不单是驴头,连带驴头带过去的三个伴当,回来后整整吐了两天酸水没沾吃食,啥人问话都不说。驴头叫四老爷给问急了,翻腾了几次下水总算是吐出来一句话:“不是人的地界,修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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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儿上不去网线哦,抱歉,算是东东自个给自个过个节吧!

    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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