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中好笑,这石秀就是这心思重,若是石秀简简单单赢这护院一招半式的倒也没啥,可这石秀先前输的惨点,后边两局虽说都算是个平手可明眼人全看得明白,好不容易遇着个弱点的可万万不能失手。
只是这石秀却未曾想到,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给人家后路全给封死了人不跟你拼命才怪!尤其是家里这些个护院,十个里边有九个都是随了家里东迁过来的人家后人,随便哪个都传下来几手以命相博、死里求生的歹毒招数,这石秀这般相逼,只怕呆会得吃苦头。要不,这护院咋索性更放慢了手脚?
正想着这事儿,却见着护院一个招式用老了,石秀猛喝一声,刀背隔开护院单刀,刀刃闪电一般奔向护院胸膛!
还成,这石秀没下死手,没拿刀尖冲护院过去,拿的是没开刃的刀刃,砸了胸膛上不过是一道青印子疼上几天罢了,但凡下场子演武的没哪个拿了这个当回事儿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刀锋过来,这护院突然间变得跟陀螺一般,斜刺里反倒是迎了刀锋而上,直直朝石秀怀里撞去。这身子一转把要害给闪开了,却把后背后脑勺撞进了石秀怀里,没等石秀醒过神来,护院腋下毒蛇般窜出来个刀把子把个石秀撞出去老远。
“好!”护院憋着没敢言语,武松一边却是高声叫好。自然是好,这手先前我都没见过,不是逼急了想必不会拿出手来,货真价实的战阵上的功夫。这下石秀吃亏不小。
若说这事儿也就是古怪,本领高强的人容让着,不管咋说没吃着大亏,也没给削了面皮,这大亏反倒是吃在个比不上自个的护院手上!这边憋不住的好笑,当下也不演练了,跟彪子、猛子几个嬉笑成一片。这瘦猴护院回头得好生奖赏,虽说先前传下了话,叫家里护院不留后手朝死里拾掇,可毕竟这习武之人自有武德,又是无冤无仇的客人,怎么着都不肯太落了对手面子,就这瘦猴,情急之下反倒是立下大功。
嘿嘿,好生挫挫石秀的锐气,后边这正事儿也好商量不是!
寒暄地陪武松、石秀用过晚饭,吩咐有福把武松引领到郎中家瞧瞧伤势,借着这个当口预备着跟石秀说话。
这事儿简单么,明显看着石秀心有不甘的意思么!
“却不知王家兄弟有甚么路数教我!”石秀终究是按捺不住,放下了手中茶盏问道。
不慌不忙轻轻吹吹茶盏,抿一口茶,轻声道:“买卖,石壮士不是一副客商的扮相么,就了这个便,索性便做个正经巴当的商家。”
今儿这一出明面上是指点石秀门路,暗地里却是一出鸿门宴,今儿石秀若是应下这营生则罢,若是不应下或是应付着应下,断不能叫这石秀见着明儿头晌的日头,只不过这事儿得瞒住燕青、武松罢了。啥对天起誓绝不外传的话,只不过是个噱头罢了,除了死人没人当真守得住机密,更何况这石秀心思灵动,这心思灵动的人多半比不得死心眼儿的牢靠。
“买卖?王家兄弟不是说笑吧!”石秀诧异道:“在下向来不曾做过买卖,更何况一无本钱二无门路的……”
“石壮士莫急,天底下没哪个打娘胎里出来便会做买卖的,啥事儿都有第一遭不是?若说到本钱、门路在下倒是能帮石壮士想个法子,况且这买卖寻常人还真做不得。”慢条斯理地跟石秀说道着,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揣摩着石秀的心思。这石秀叫我王家兄弟,我却叫石壮士,这里边差别想必眼下这石秀还没品出味道来。
“哦,莫非是无本的买卖?”石秀皱眉道:“若是如此……”
摆手打断石秀:“倒不是无本的买卖,这买卖一本万利,只是却有些剑走偏锋罢了。”
石秀脸色阴晴变换半天,末了拱拱手正色道:“还请王少爷指点!”
盯了石秀看老半天,这石秀总算是闹明白了我压根便没跟他亲近的意思。看这石秀神色做派慢慢也拉远了距离,这关系摆的也到位了,方才一字一顿道:“买人卖人,这买卖咋样?”
石秀给吓一跳,半天没言语。我身子朝后边一靠,梦呓一般的随口道:“单单在下知晓的地场,黄县的石炭矿、宁海祥山的铁石矿、莱芜监的铁石矿,没哪处不缺少出大力挖矿的。”
“寻常人家不是家徒四壁的哪个愿意离了田地跑了地底下出力的,这出点事儿几条人命都是少的,多少穷困的穿不上裤子的精壮汉子,一咬牙地底下出几年死力,若是不死,存下的银子讨房娘子不说还能置办几亩田地,这工钱开的算得上丰厚吧。”
“遇上灾荒年间,路边随便买上几个头上查了草标的娃娃,只若是有卖身契便算是自家里下人,有啥差错便是打死都与官家不相干。只是却买不着精壮,若是活不下去,这精壮用不着卖身,自个跑了地底下卖力就成!”
“若是有精壮自个卖自个的,这价钱算过了,五十两纹银一个都划算!做这精壮汉子的买卖,只怕便得一本万利。若是在下听说哪个地场有精壮汉子倒卖,咋说也得买上三五百的,比买些牲口划算,三五百便是多少银子?”
石秀眼神有点迷离,寻思半晌这目光慢慢变得清澈起来,就知道这石秀不是个愚笨之人。
“哦!”石秀低声叫唤一声,看得出来,这心里盘算着啥。果不其然,石秀低声问道:“却不知道这等一本万利的好买卖王家如何不做?”
“呵呵,”低声笑几下,冷冷的道:“先前说道过,这是个偏门的买卖,王家多大小的家业,便是不做这个买卖还少了赚钱的门路不成?跟你不同,王家万事儿但求个稳字!说实话,若是石壮士不做这个买卖,咱们还是朋友,若是石壮士做了这个买卖,往后王家再没人识得石壮士,若有,也就是买卖上的来往,买你几个人罢了!”
石秀低头寻思半晌,方道:“若说这人手,也不来瞒王少爷,几十号好手在下也还招呼的起来,只是,如此一来却又跟打家劫舍相去不远,这时候稍长点只怕纸里终归包不住火,在下倒没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只怕给王家惹下祸患来!”
嘿嘿,给王家惹下祸患?自个寻思不明白便说不明白,瞎装啥好心肠?
冷笑几声,道:“咋又回到打家劫舍的路数上来了?说好的买卖上的事儿,好好地做买卖,咋又动上刀枪了?五十两纹银跟你买一个精壮,不会拿四十两去跟旁人买去,自家不是平白落下十两?只要肯出白花花的银子,到哪里都不缺动刀子拼命的小厮!”
看石秀还是没闹明白,忍不住恨恨挖两眼:“说起来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精明人,咋就这点儿事儿琢磨不透?怕官家拿你,不会跑了高丽、倭国贩卖些精壮过来?那边买人这边卖人,哪边都挑不出你的不是来!若肯做,旁人家自个寻门路,王家今年使唤得上二三百号,少说也是一万两的纹银……”
看石秀有些动容,又不动声色地添一把火道:“听说有的地场的精壮尤其值钱,精壮汉子一个值得上纹银百两,便是个年轻点的小娘子都值得上二三十两银子呢。说来也怪,都一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咋这价钱就这大小的差别?”
“打日本国拉回来也不过十几天海路,管十几天的饭钱罢了,一年拉上个三趟五趟的,剩下的不全是逍遥快活的日子?”
“若存了这念想,明儿正午登州“东来顺”馆子里边有个叫做海东青的,哪边的精壮值钱、哪地场的闺女好卖,这海东青是一清二楚。也不瞒石壮士,这海东青乃是家里的主事,若有合适的精壮二三百人这海东青自个便做得主!”
“若不情愿,权当在下没说。石壮士所住客房桌上便放着一包盘缠,跟武大师道个别,拿了盘缠该哪儿去哪儿去,以石壮士能耐,又有这些个盘缠,想必寻个合适的营生也不是啥难事儿。”
言罢,不再搭理石秀,抱抱拳自管自踱出屋子留了石秀一人寻思。其实,话儿说到这份上还有啥寻思的,早安置好了,七叔早外头候着呢,若是这石秀离了王村不朝登州去,僻静处悄莫声的便没了踪影。反正这石秀手底下也不少的人命,杀他不内疚!
朝登州过去,若是言语不对,这海东青、柱子的身手也断不是石秀能扛得住的,再说了,便是这石秀机警躲了过去,王家的实力也足够这石秀好生掂量掂量的了。
南登州那边,都跟土著几次小冲突,愣是叫四叔给压下来,也该有个旁人来干干釜底抽薪的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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