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吃水深的,这船底都要蹭到海底一般,没法子,四条大海船全这样,周正掇弄的建造土楼的大石条全拉了船上。除开这个,四条大海船拢共只拉了一百五六十口子男女,仨月的口粮。自然,旁人不知道的地场暗自携带了不少兵器作坊里专门打造的器械,敢这般说,若是当真把这器械装备起来,这世上便没比咱装备精良的行伍!
这些个大石条,全家里四**马车一车车运送到船码头,家里离开芝罘码头快二百里的路途,除开好走的官路还有几十里的土路,还得精壮一条条抬了海船上,不说这石料,但是这运送的人工就是个吓死人的数字。没法子,这事儿不是拿银钱能衡量的,这事儿是扶桑那边站得住脚站不住脚的事儿,再多的银钱都值!
这百五六十口子男女里边周正挑头,这周正新进了家里做了主事,又是一手主持着这土楼的建造,甭管是迁到天涯海角,只若是这土楼的事儿,周正断没有推脱的道理。剩下的清一色的老王村土著,里边大半还是王家东迁时带过来的老人手的后人。这王村后边人口增加的快些,有些老住户的后人这田地上便紧缺着些,没法子,王村周遭没多少能开垦的荒地,要么便远远地朝北边北王村、大王庄、北王庄那边迁过去。
多少年一家两口少说五六个小子的生养,这两辈下来周遭的田地便有些吃紧。本钱下的足,这条件优厚着呢,又是王家主持的建新庄子,一家只若是三年下来,甭管能开出来多少田地,一半是王家的一半是自家的,这花费全王家担了。这好处眼下不给外人,就给王家几十年的老乡亲!不去的才是傻子!
全二三十岁的精壮,一家两口小点的娃娃全留了老家,过几年过好了再接过去!王村老人手里边炸了户了,还都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情,里边实实在在选了六七十户正当年的精壮,还得是演练战阵的好手过去。
没说去哪,只说是王家新开的庄子,整个船上除开二叔、张显德几个没人知道这最终要去的地界,没人管这个,王家要开的新庄子错不了!
这船上的人里边全是熟识的老庄户,这里边便有驴头的俩哥哥嫂子。驴头家里弟兄多,又是王村老客户,出去俩哥哥没啥大不了的,只是驴头这俩哥哥出去却不单单是为了这个,为主的是给驴头做个掩护。
除开驴头没人知道,家里这大的事儿我这家主又过不去咋能放心?单单把这驴头打发过去也算是个依靠不是?指望着叫这驴头办的事儿便是见不得光的,跟有财办的事儿一样!
驴头,发小一般的铁杆,念书又不成、习武也不成、庄稼地里也不是这把手,就取了跟我亲近的好处指派这个差事。自个也不知道防备着啥,只是潜意识里边想着,甭管是啥都得防上一手都得有个通风报信打小报告的,更何况这身家性命一般的后路。
性命攸关的大事,跟驴头翻过来复过去地说道,驴头这没心肝的全没当成一回事儿。末了,只得自个宽慰自个,这没心肝的没把这当回事儿,旁人相比也没把他当回事儿,说不定到能有些奇效!
家里四条大海船到了东边,两条小些的两千料海船卸下人、货便得连夜赶回登州,没法子,若不这般家里冶金作坊便得断顿。两条泉州那边新买过来的三千料大海船直接从日本国西去兴庆府,四叔早指派了方崇科弟子于焕婷,跟得福的得力属下诸葛信前去兴庆府收购水牛。这南登州却与登州不同,登州乃是秋种冬麦夏种粟,全是旱地,这扶桑四叔起名叫做南登州的地界却是秋种冬麦、收麦种稻的一年两熟,这登州的黄牛拉过去不成,耕种不得水田,须得江浙那边的水牛才成。
四叔指派张显德北归登州的同时便打发于焕婷、诸葛信西去兴庆府收购水牛,顺带着收购些粮食、粮种啥的,家里本来也没多少余粮,兴庆府那边收购些好歹这路途上还能近面些。
要早几个月家里的银钱早就腾挪不开了,可眼下跟前几个月不同,林钰自打见着了送给林丝的水银玻璃镜子,二话不说便立马亲自护送回泉州,拢共泉州没停下仨时辰便又给林丝打发回来,态度谦恭意思明确:不谈价钱,谈价钱便伤感情了,价钱随王家开,这时间随王家定,莫说仨月交货,便是三年林家也认。先交定金,没问题,要交多少随王家开口,可就一条,同样的东西林家要先拿到,林家吞不下之前莫要大批的朝旁家走。
眼下家里一时半会不缺钱,不说旁的,“登州绿”的货款林家一笔一清,可两条三千料大海船的货款、百多匠人的价钱林家提都没提。
得福抹不过去跟林钰提过几次,就一句话:不急,信不过谁家也不能信不过登州王家,不急!单凭王家少爷送的那件宝贝就不止这个价钱,别再提钱,提钱就见外了哈!
把个得福羞愧的,俩月工夫给林丝供货的规格便提了仨尺寸,旁人家双倍的现银拿货,得福大掌柜的就俩字:没有!没法子,林家那是至交,不是买卖上的朋友,不谈银钱!
心里窃笑,这林钰跟得福一个虚情一个假意都不知道谁忽悠谁,不过好似看起来两下的银钱都赚得快意。若讲做买卖,实打实讲自个不如得福,所以呢看不惯眼也得忍着不是,人得福给谁赚钱那,咱不能去拆得福的台啊,那不成了拆自个的台么!可你这林钰也这般假惺惺的干啥,一个得福就叫我恶心,再加上你一个林钰就直接便叫我吐出来!
强忍住吐的意愿闯进“海味馆”,得福跟林钰这俩小子家里馆子吃腻了,最近换着口味改吃海鲜了!扔给林钰个封的严严实实的信封,喝令道:“就知道吃喝,天天家里去就不知道问问有啥捎给你家公子的没!赶紧捎过去,但凡耽搁一点当心打断你腿!”
看信封封的严实,其实里边就一句话:就送你一好玩的玩意儿,没想这般麻缠!林丝这信回的风快,也是一句话:没拿着这个当啥宝贝,就是个不值钱的稀罕物罢了!
哑然一笑,难得,这林丝不愧是泉州经商的人精,哦,不对,商精!还真以为蒙混得过这些个商精?只怕这些人眼里,就真金白银值钱吧!
若当真是这样,这林丝也算是个明白人,只是离俺还是远远不如,啥值钱,头一桩人,二一桩是粮食,说实在的,莫叫银钱搅混了脑袋,这粮食比银钱贵金些!
这第三幢大事便是“飞鱼”,赵光毅的弟子不是吹的,个顶个的能耐。这柳益办事儿麻利,依照海东青的说辞把海船给改了个底儿朝天,不但是这原本的海船给改的好使唤了,新的六十吨排水量的“飞鱼”大海船也打造出来。海东青一试之下再不肯离弃,直接便把自个的坐船改成了这“飞鱼”大海船,还搁船头两边各自描画了个老大小的展翅高飞的飞鱼图案。
打造是在家里机械厂里打造,这试船、演练全在家里水库里边操练,这打造好的“飞鱼”却叫柳益拿大板车拉了北王庄那边黄水河里,趁了天下大雨黄水河里涨水,顺流便直接漂到了海里。
单桅的大海船,风帆扯得半边山一般,海上风一刮海浪一摇晃,扯足了风帆的“飞鱼”便跟海上游骑兵一般,也难怪柱子把这“飞鱼”大海船叫做“东海游骑”。两下一比,海东青原本的几条海船便跟娃娃手里的玩具一般。
这“飞鱼”打造还有个人却是不能不提,这海船龙骨自然是家里机械厂里、冶金学院里的各路高手齐心协力打造出来的,这海船打造自然少不得柳益、二叔这干手下、海东青手里几个匠人,再便是林丝那边送过来的百十号匠人高手,实在话,后边这海船打造差不离有九成活计是这百十号匠人忙活出来的。除开这些,还有个人,便是杨茂!
早先家里的海船、旁人家的海船,一条海船上百八十条船帆算是少的,这漏风撒气的风帆效果便打上不少的折扣。没法子,不是情愿弄成这许多船帆,这帆布不成,弄一条大大的压根用不住,弄成百八十条的坏上十条八条的压根不耽搁行船。
也是怨我,满脑袋后世荷兰海上马车夫时代漂亮的独桅快船的摸样,跑得快当不说,就这摸样便是个拉风的摸样。硬逼着杨茂给掇弄出来个整幅的船帆,看上去虽说难看点,好歹也算多少有些摸样,海东青试用下来单是这整幅的船帆便能叫这海船快上三分。
快上三分啥概念,若是拉货,三条海船抵得上旁人家四条的分量,若是改成水军的战船,没啥说的,就是个骑军欺负步卒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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