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旁的能聊的,眼下自个心下里想着全海上的事儿,这“龙眼风”是东海上的大行家,没多会儿就给话题聊到了海上的趣事,寻思着印证林道元的海图,便引着话头逐个讯问海上的岛子、河汊子啥的。这“龙眼风”是个风趣人,也是个机警人,几次闲谈间刹住了话头,想必是担心露了自个藏身的去处。
也是,这人毕竟是从陆上的猴子进化来的,甭管是名头多响的海盗全都有几个陆上落脚的去处,没见着谁全操着船海上晃悠着不靠陆地老窝的。
慢慢地也摸着了这“龙眼风”老窝的大致方位,俗谚说言多必失么,这“龙眼风”的老巢跑不了便在这沙门岛北边不远的去处。手里有林道元临摹下来的海图,这“龙眼风”绕了东海一圈都一一的娓娓道来,就是这沙门岛北边一片不说,不是这边才真是出鬼了。也不说破,照旧随了话头乱溜达,只若是这海图准确便成,往后当真出海没个可靠的海图咋成?不过想想也是,这海匪也是人,也得五谷杂粮的吃着,靠了这登州近面些这粮食淡水也好解决不是。
这东海一圈的岛子也当真有趣,旁的不说,单是这名字便够人笑上一气的,陆地上有啥差不多全给拿来当了岛子名称了,啥海驴岛、鸡鸣岛、养马岛、菊花岛、磨盘山岛、凤鸣岛、兔岛、蚂蚁岛、虎岛、猪岛、蛇岛、海猫岛、獐子岛、大耗子岛、蚆蛸岛、乌蟒岛、广鹿岛、瓜皮岛、马牙岛、海王岛、小鹿岛,也真够难为想出这些个称谓的人了。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自家船上,不由得纳闷:“唉,我说,王家也有几条船,整日价不住的海上跑着,咋就没听说过你等劫过家里的海船?”
“龙眼风”撇撇嘴,道:“海上有海上的规矩,我等虽说做的是海上刀口舔血的买卖,可也专挑拣着为富不仁的下手,你登州连家、王家的海船运送的单单是铁石,抢来能派得上个啥用场?难不成我等全改行开个铁匠铺不成?”
哦,明白了,瘦羊,家里的船队就是个瘦羊!不是不抢,是不喜的抢,这铁石抢来吃吃不得,用用不上,人“龙眼风”不稀罕!
这边正聊的起劲,边上便听得打鼓一般的咕噜噜的动静,顺了声音瞅过去,便见着彪子胀红了脸,羞怯道:“肚皮饿了,都三更天了,小的打小便饭量大……”
一脚便踹过去:“滚,老大只肥鸭子没填了你肚皮里?这才小半夜便耐不住了?”
还真别说,给这彪子一说自个也觉得有些靠不住,这熬夜是个靠体力的活儿,这都后半夜了没点吃食咋成?这彪子机灵,言语声拔脚便朝后院跑,这老宅子原本也有厨房,只是废弃了多年没用,昨儿下黑家里搬来不少家什,预备着这些个海匪的吃食,老打家里朝这边运着毕竟是不方便。
没多会彪子一脸失落的回来禀报:“平少爷,不成,单剩下半盆子羊骨头汤,半片子肉星都没有,白菜倒是不少,足足几十颗呢。”
啊,没吃的,这难得住咱?冲彪子道:“咋不成?去,想法子寻上几个砂锅,炭火盆也拿来几个,今儿叫你几个开开眼!”
家里有家里的规矩,这天色一晚府上便落了院门,家里养的一群狗也全给放了出来,倒不是为了防备村里人,家里牲口、猪啊鸡啊啥的不少,眼下又是春天,防备着山里的狼啥的没了吃食闯了家里来,再就是防备着黄鼠狼啥的,这家里进来一只黄鼠狼便能给整个鸡窝闹腾个底儿朝天。关院门,家里狗都够凶悍,不关紧院门一旦伤了村里人咋办?
再就是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能没,也顺带着防备着,家里人都是行伍上呆惯了的,虽说到这登州这些年,这点上倒是还留着原本的习性。
没多会儿,彪子兴冲冲的夹了个老大的炭火盆进来,还一手一个端进来俩一大一小的砂锅,哈,合适了!领了彪子一头扎了厨房,嗯,雪白的羊骨头汤盛上小半砂锅,找颗不大不小的白菜扒下菜叶胡乱掰吧掰吧扔进大砂锅,嘿嘿,这大砂锅给柱子、彪子几个吃,先尽着白菜帮子来。剩下不大的白菜心掰了扔进小砂锅,随手抄起一片塞了嘴里,哈,甜!这白菜心别说炖砂锅了,生吃都甜丝丝的。看看那边还存着一大篓子豆腐,拔了短刃上去切下两块胡乱拉上几刀扔进砂锅,典型标准的羊肉砂锅么!
彪子手脚利索的把炭火盆点好,端了大砂锅便给座上,没多大会工夫这砂锅便开的火山爆发一般,心里默默的数了三百个数揭开锅盖,冲彪子努努嘴:“尝尝咸淡咋样?”
彪子抄起勺子便是一大口,烫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半天缓过神来,连声赞道:“好吃,好吃!就是烫点。”
“废话,自然好吃,问你呢,咸淡咋样?”
彪子伸手又是抄起一勺,凑了嘴边吹了半天气,咂吧半天方才说到:“平少爷,方才给烫着了,眼下还没缓过来,尝不出咸淡来,要不……”
一脚给踹一边上:“滚,赶紧滚远!砂锅端下去你几个吃!”自个端了小砂锅炭火盆上摆好,还管咸淡干啥,又不是单单炖的羊骨头汤,炖带着骨头的羊肉剩下的汤,估摸着咸淡便是不合口也差着不远!
跟彪子一人一个砂锅端进来,唉,要是再有点子蒜泥、酱油啥的便是了不得的美味!柱子、彪子跟“龙眼风”一个砂锅,我自个一个小砂锅,看着他仨人吃就来胃口,偌大的砂锅仨人愣是又炖了两锅,砂锅这玩意儿么就是吃起来便当!
看仨人吃的欢畅忍不住偷偷发笑,嘿嘿,这熬夜么有诀窍,这打头里第一桩便是不能吃饱,人么一吃饱便犯困,更何况是这深更半夜的!这第二桩么便是要多喝水,一会儿一次尿急,一会儿跑趟茅房,便是有些睡意也全给憋醒了,就比方像咱,这白菜豆腐没吃多少,可这热乎乎的羊汤却着实灌下去不老少,权当顶水喝了!不成,跑趟茅房先!唉,坏了,好像,好像我也吃多了!
吃多了便犯困,这柱子、彪子吃饱喝足俩人一商量,彪子领几个护院边上一倒都没喘几口气的工夫呼噜便打得震天响,柱子领几个人边上守候着,这“龙眼风”俩伴当也分出一个看着我,另一个自管自找个角落里猫下便睡。
这“龙眼风”面不变色照旧的拉了柱子扯东扯西的,还时不时的套套柱子的话头。也懒得搭理,本来便没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几个机密点的事儿柱子也不知晓,由着“龙眼风”问去!装模作样的拿了本不知道啥书卷,坐了油灯底下装模作样的看书,还不时随口支应着“龙眼风”伴当。
多年练就的偷懒神游的功夫岂是你等能够相提并论的?前世这韩国公司花样多了,天天加点不说,周六是铁定的加班,还隔三差五的搞个培训、团队活动啥的,定薪水的时候跟你斤斤计较,这个时候算起加班费来倒是豪爽大方的很,一直都没闹明白到底是咋想的。
我对这些个不感兴趣,打小便自由自在散漫惯了,小学三年级还没系上红领巾,都快高考了担心招生的老师有偏见才匆匆忙忙算是混进了共青团的队伍,大学里团支书、辅导员三番五次的亲临门上做动员,实在不耐烦俩哥哥的说教,勉强抄袭了旁人一份入党申请书,随后便扔了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我对这些个没啥兴趣,管你是个啥主义啥法子,全都是些个洗脑的法子,咱也不想着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啥的,就想挣俩小钱买套房子、开上车子、讨房娘子、生个小子,舒舒坦坦的过日子!
唉,眼下都这地步了,想这些干啥?想有啥用啊!不过老金给培训出来的功夫可是着实了得,起先倒过几年夜班,一宿一宿的看着中央控制室电脑也没个啥事儿,还不能睡觉。要说到这偷着睡觉,这韩国人不管,中国的二鬼子汉奸可恶,三不溜九的半夜查个岗啥的,你说这人也都跟畜生一样,这夜猫子有,可这大多数畜生不也是日起而做、日落而息?你过半夜不犯困啊!真是的,都没琢磨明白为啥这二鬼子汉奸过半夜都跟吃了鸦片膏一般的兴奋,都传说这狗汉奸变态逮人成瘾呢。
日子久了一起上夜班的弟兄们倒是有多半练就了睁眼睡觉的绝世武功,俩眼珠子睁着盯着屏幕,脑袋慢慢的麻木直到失去了意识,冷不丁的意识又回来了,周而复始的开始循环直到天亮。一起上夜班的弟兄们各有各的绝活,找个没人的地场偷偷的躺了睡觉那是初级阶段,会被这些老夜班们看不起滴。
就使唤这个法子二鬼子汉奸几次当面走过愣是没看出个究竟来,第二天一早狗汉奸拍了我的肩膀夸奖工作认真说咱还跟他支应几声,调动了大脑里边全部的内存愣是搜索未果,打这起但凡是自个不稀罕又没法子推脱的场合全使唤着这门绝活,自个养神还算是没拆了旁人台!
眼下抱了书卷正修练着这门绝学,嘿嘿,要不是这样咋敢跟“龙眼风”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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