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转马头沿着黄水河朝上游走,河里没多少水,走马正合适。就是老头烦人,不住地拿着枝条捅我,一会儿腿不对了,一会儿腰不对了,这么好的景色不看,说这些有劲没劲,真是的。
走出去十几里地,河两边的地少了,也看不着人家了,地势也慢慢开始变高了,这黄水河也开始变窄了,一路上都没见个能盛三泡尿的水泊子。哎,那啥,六叔,您老人家该不是个空想理论家吧,理论上英明,可搁了现实里压根行不通?
河道越来越窄也越来越深,走马不成了,上了河边小路,又朝前走了五六里,这路猛地一转,眼前现出来个不大的庄子来。
“六叔,那啥,前头那庄子叫个啥?是家里的庄子不?”随口问道。
六叔手指了指,答道:“啊,那个啊,王庄啊,大半都是王家的客户,离了王村远,又靠山,便叫做王庄了,还是当年老爷给起的名字呢。”
噢,这个王庄也是我家的啊,世外桃源一般的去处!打村子中间穿过,六叔的大嗓门不断跟人招呼着,我是一个人都不认得,冷不丁看见个小胖孩躲我,好像还是去年跟面包、小三他们一起欺负过的,呲牙冲小胖孩扮个凶相,把个小屁孩吓得直朝大人屁股后边躲。
这王庄小,没醒过味来便出了村头,过了王庄没二里地,地势一变,开始进山的感觉。再下去四五里路,六叔勒住马不走了,高声道:“少爷,可不敢再朝里边走了,里面可就是深山老林子了,野猪、黑瞎子、豹子、狼都有,说是前两年还闹过匪患。”
看看两边,山是越来越高,林子也是越来越密,黄水河也是越来越窄越来越深,就是不见水泊子。白跑了这么远,算了,就当是出来旅游了。
随手指了指周围问道:“六叔,这四周遭都是啥山啊。”
六叔指指点点地道:“这东面的山,那最高的叫做老朵顶,那东南和南边的叫做艾山,这西边的叫做罗山,这是三山夹一川的风水宝地!”
说着又指了指跟前个小山包,道:“这个山便是王家老祖宗住过的地场,说是到了现下还有王家祖宗住的老屋,庄上的人嘴顺,都叫它王屋山。老爷在世时,老汉还陪老爷过来祭拜过祖宗。”
哦,王屋山。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说过,得想想。愚公移山,太行王屋两座大山?好像不是这个,好像是个好玩的地方,哎,咋就想不起来呢。
看太阳正当午了,这肚子也咕咕叫了,招呼六叔一声,打马便往回跑。这地场不错,挺好玩的,以后找工夫拉了面包、鼻涕虫、驴头他们一起来!等等,那啥,好玩?来玩?靠,想起来了。赶紧勒住马,这到底是顺了下山坡跑马,这一不留神都跑到王庄了。
嘿嘿,罗山、艾山前世跟小猪开车都来玩过,夹在当间的便是王屋水库,好像是都成了鸟类的保护区,每年都有不少候鸟在这地界过冬。其实真正叫我记住王屋水库的不是鸟,咱对鸟不感兴趣,只对吃鸟感兴趣。真正叫我记住王屋水库的是四周遭老百姓的抱怨:老百姓出工、出力不拿工钱地修建了水库,也成就了几十万亩的集中灌溉水浇地,转过头来到了九十年代,打着改革的旗号也不知道哪个公仆、哪个老百姓的儿子反过头来向老百姓收水费,还收得老高,还收的理直气壮的。没错,就是他了!
赶紧喊:“六叔,不回家,再回去瞅瞅。”
六叔路边随手拖过来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喝令道:“赶紧,叫你家小子给管家通报一声,就说少爷晌午上不回,有在下陪伴,请夫人放心!给家里娘子说声,给少爷备饭,赶紧!”
“淋饼,淋饼,两张淋饼就得!”赶紧跟了吆喝,要不是着实饿了,都不不情愿外边吃喝,寻常庄户人家能有个啥好吃食儿,能有白面淋几张软饼就成,若是再磕上两只鸡蛋,嘿嘿,便算是庄户人家待客的大餐。
汉子婆娘手脚麻利,没多一会便送来两包热乎乎的,六叔扔下几个铜钱,上马就走。
等这淋饼吃完了,肚子饱了,人也回到了山里,指指王屋山道:“六叔,上山!”
是得上山嘛,这老话说得好,登高才能望远嘛!
王屋山不高,山也不陡,挺平缓的,站了山顶四周遭看看,除开树枝树叶子,啥也看不着。K,这年头环境保护的也太好了吧,要不便是根本没那么多的人搞破坏。
脱了鞋,噌噌爬了树上,四周看看,还是看不着,周围好几棵差不多高的树挡着呢。蹿下树来,拉着老头胳膊晃荡:“六叔,看不见,咋办?”
六叔实在人,二话不说,抽出腰刀,猴子似的蹿上蹿下,小半个时辰,便把山顶周遭的几棵树剃成了葛优、陈佩斯一般,完了便一声不吭地蹲了地上吹粗气玩儿。
树杈子上坐稳了四周乱看,嗯,这就对了,刚才光顾着找水泊子了,咋看都不对。看,三边山高的,中间空出一大块平缓的地方,盆地一般;出口那里,王屋山和另外一个小山头一东一西挤住了不到半里地的出口,典型的口小肚子大的葫芦啊。黄水河从三面山上在葫芦肚子里汇集了,平稳的流出去几里地,顺了两山之间的山口呼啸而下,到了王庄跟前,河道又开始平缓,黄黄的河水又开始不紧不慢地流,修个水库?中间那座小山,不就是后世水库中间的小岛么,这候鸟来的时候还专门派人看着不叫人上。
冷不丁冒出来个想法,吓了自己一跳。哈,别说现下,便是在前世俺也没有修过水库啊,小时候下雨打水战,河沟里垒的小泥坝不算。
痴痴呆呆看了半天,又跑了葫芦嘴那边来回跑几趟,大概五十丈的摸样。离开葫芦嘴不到两里地,老朵岭跟前还有座石头山,半边的山体全是崩裂开了的石头堆起来的,大的有磨盘大小,小的也有脸盆大小,估摸着村里的石匠平日里就是到这儿运石头吧,估摸着建个水坝够了。
再往下,从这边再开上两条水渠,下游河两边的田地便全有了自来水浇地?后世一般几十万亩的水浇地?这胃口大点吧!
这日头都快落山了,被六叔愣生生拖了回村,没等进家门呢,就被江头迎面给拦住了,堵了门口高声嚷道:“可算是把少爷等回来了!”
呦,江头有事,看这些天叫六叔折腾的,都把这茬给忘得一干二净的。赶紧下马拱拱手抱歉道:“江头等到这个时辰,莫不是有啥大事?这次回来虽说有些时日,可那啥……”
无奈的扭头看看六叔。
江头会意地点头应道:“少爷自管忙您的,日常之事自有小人料理。只是这机械厂宅院已是落成,何时搬迁、如何搬迁还请少爷决断!”
“明儿,明儿寻个时候,待我看过再作决断。不合用之处该在搬迁之前改了去才好!”一边随口应道,一边赶紧把江头支走,这一来是现下满脑袋都是水库,这二来实在不放心,没见过机械厂的人要盖个厂房,还得没有大毛病的,想想就叫人不放心。
四叔离了老远迎了上来,冲了六叔喝骂道:“怎的这个时辰回来?一把年纪活了狗肚子里去了?夫人等了少爷议事等了多半天,你咋不死了外面去!”
六叔低声回骂两句,一闪身人没了,别说争了抢了地要教授我武艺,这身手就是好,至少是这逃命的身手飒利!
衣服都没换,随了四叔来到正屋,悄莫声找个椅子坐好。娘和程账房正说话呢,程账房一边扒拉着账本,一手时不时扒拉几下算盘,随口再给娘报个数。
坐了半天,娘才点点头,坐正了身子道:“平儿,前几日管家专程去了登州找人请教,来年大旱怕是得有九成。这几日管家、账房打黄县、蓬莱买了些粮食,加上家里的存粮和今年的地租,想来来年大旱之时该当支撑得过去。到今儿这粮食也全进了库房,娘叫了管家、账房,看看还有哪些该着提前预备下来。”
哈,看娘不动声色地,闹半天私底下娘全都预备好了!
仔细想了想,问道:“家里共有多少人?多少田地?”
娘冲了账房点点头,程账房慢条斯理地答道:“咱王家的田地大数上是六万亩,村子上主户、客户加在一起,共有一千多户,五千多口子人,里边还有两百户是当年跟随老爷来到登州的,老爷夫人历年来不曾亏待,这两百户不比寻常客户。”
啊,啥,咋都听不懂呢?啥主户、客户的,六万亩地,五千多人,这不是连老人孩子都算上,一个人还要种上十几亩?那咋还吃不饱饭啊?想想后世一个人不到一亩地,也没听说粮食短缺啊!
做个广告哈,王屋水库没多少人过去,去的全是驴子,着实的好去处,喜爱纯天然的驴友消遣的好去处,不说瞎话!没人给广告费哈,全自个稀罕,那鸟,嘿嘿,自个看去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