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妈妈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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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根小毛竹掮到学校,交给那位有趣的女班长。女班长睁大惊叹的眼睛说,陶惠恩你还真的掮根毛竹来了!谁为你搞来的?我说,妈妈亲自多次上山砍的。女班长说,你妈妈真爱你,为你织的那羊毛绳子帽子还带个小园球,真有趣,只是现在天气暖和了,你没戴那羊毛绳子帽子了,要不我还要摸模你那小圆球玩玩。女班长说着,伸出柔软的手在我圆圆的脑袋上摸了摸,笑着说,不过你这脑袋比那小毛球摸起来更有趣!

    我被女班长摸得挺不好意思,忙指着毛竹对她说,请班长为我做一支花棍,说完摆脱她,转身要走。

    女班长一把拽住我,开玩笑说,想逃?想逃我就不为你做花棍了。我只好站着不动。女班长把毛竹放一边,坐下来拉着我。13岁的女班长把我当小弟弟看,这时边上围了好些男女同学,他们都比我要大几岁,但比女班长要小得多,他们都怕女班长。女班长把我拉近一点,几乎是把我搂在怀里了,小声对我说,陶惠恩你要记住,你的头是不能让别人乱摸的,男子汉的头高贵无比,不过你现在还是个小毛孩,让姐姐我摸摸会长得更聪明些。说着又伸手在我的光头上摸着。围观的同学中,有两个十来岁的女生,也笑嬉嬉地要伸手来摸,被女班长挡住。我听见女班长对她们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是高贵的,不能随便让人摸,明白吗?那两个女生反问,那你为什么摸他?

    女班长说,因为我是他姐姐。说着又回过头来问我,陶惠恩你说是不是?

    聪明的我连忙点着头说,是。

    那两个女生哈哈笑着,说,叫声姐姐看!

    女班长对我说,叫,叫姐姐!

    我很大方地叫了一声姐姐,很快从口袋里掬出十八个铜钱,双手捧着说,姐姐,姥姥让我把这铜钱交给你,安在花棍上。

    围观的同学笑着起哄道,班长收了个弟弟,还得十八个铜钱,真是双喜临门!

    女班长不理睬他们,只是小声对我说,本不应收你的铜钱,但是我家里实在找不到铜钱了,姐姐不好意思收下了,全部为你安在花棍上。姐姐明天带山楂糕给你吃,啊!女班长收了个小弟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曹老师那里。曹老师赞许地感叹道,天下人民本是一家,可喜可贺!

    在这个乡村小学里,我渡过了我五岁的生日,由于有了那位女班长的呵护,我觉得日子过得很顺畅,很甜蜜,没有任何调皮的男生敢欺侮我。遗憾的是,我至今记不起那位女班长的名字,甚至连她姓什么也记不得了。也许当时压根儿也没问过她姓什么,叫什么,也没留心老师和同学们是怎么称呼她的,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得她,还在写她,还在思念她。她是曹老师的得力助手,她帮曹老师管理着我们这个年龄大小,个子高矮,知识水平都参差不齐的班级。让曹老师有更多的时间教我们的国文,教我们的算术,教我们唱歌,教我们跳舞。

    那时候新中国成立己一年多,教材改革,不再教“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三字经,我学会了写很多字,四四方方的写得很好。有一天妈妈带我去飞鹰中学,也就是现在的益阳县二中,看望在那里当校长的我的二舅舅。虚寒问暖过后,坐着无事,妈妈叫我写字给舅舅舅母看,舅母拿出几支白粉笔,舅舅搬来一块小黑板,我摆开架势一口气写了满满一黑板。舅舅舅母在一边不停地夸我,过后拿出两支毛笔,几个小字本奖给我,要我练习毛笔字。我的算术成绩也很好,作业几乎没有打“叉”的,当然那只是一些简单的两位数加减运算。当时曹老师教的一首歌,我至今还记得几句:

    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

    天上出彩霞啊,

    地下开红花呀,

    天下人民是一家。

    我现在还记得曹老师的舞姿很好看。她是当时益阳师范学校速成班毕业的为数很少的几个女青年。她在教我们跳花棍舞的时候,先示范性地从头至尾跳一遍,再分段边讲边跳一遍,经过这两遍以后,即便是我们这些从没跳过舞的农村学生,心里也有底了,最后待她一招一式教我们的时候,也就觉得这舞很容易跳了。越是觉得这舞容易学会容易跳,就越是觉得曹老师了不起。她是我们的好老师!

    我回到陶家大院家里,把从曹老师那里学到的花棍舞,表演给妈妈和姥姥看。那花棍真如龙飞凤舞般在我手上舞动,一会儿在我左肩上哗啦啦地响动,一会儿在我右肩上哗啦地响动,一会儿又在我的两只脚上哗啦啦地响动,妈妈和姥姥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地拍手,连声说,好,好,跳得好!姥姥还高兴得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来。这根花棍给我们祖孙四代三口人带来了少有的快乐。

    可是没过多久,由于那个李老二不停的捡举揭发,谎言重复无数遍,也就变成了真理,加上他曾在陶家大院住过,有亲眼目睹的可能,有一定的可信度,于是人们就真的相信陶家还有很多金子没有交出来。妈妈被人带走了。妈妈怎么走的我不知道,只记得她那天晚上没有回来,我哭着要妈妈。姥姥躺卧在床,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苍白的大手,拉住我,示意我上床睡觉。我以前是跟妈妈睡的,现在我睡在姥姥的身边。无边的黑暗包围着我,从大院后山上传来几声野兽的怪叫声,那叫声鬼哭狼嚎般的吓人,我向姥姥身边靠了靠,想着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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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妈妈回来了,可是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肩背鸟铳的,有腰插剌刀的,那个李老二也晃荡其中。

    妈妈一进屋就把我搂在怀里,告诉我说,他们是来找金子的,你不用怕。

    我看见那背鸟铳的在外面站岗,插剌刀的跟在我妈妈身后。妈妈拉着我的手走到姥姥床边,问了一声好,眼泪就“哗哗”地掉下来了。妈妈说,我就剩下那只结婚的金戒指了,我交给他们算了。妈妈己泣不成声,把我交给姥姥,让姥姥拉住我。在姥姥这里,别乱跑!妈妈告诫我。

    妈妈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手拿着一个小小的清凉油盒子出来,交给那个腰插剌刀的人。

    那剌刀人接过,睁着凝惑的眼睛,盯着那小小的清凉油盒子看了半天,用手去掰,怎么也掰不开,用牙齿去咬,等于是老虎咬蚂蚁,最后只好拔出剌刀来,对准那小盒子,哪知这更等于是拿步枪打蚊子。那人十分恼怒,又把那清凉油盒子抻到我妈妈面前,没好气地用命令的口气说,你把它打开!

    妈妈接过那小小的清凉油盒子,放在左手心里,然后用右手心盖住,搓了搓,又拍了拍,最后用力一拍,拿起来,很顺畅地揭开了。盒子里是一玫黄橙橙的金戒指,我虽然隔得远,但我看见那剌刀人收起了剌刀,满意地接过,看了一会,然后藏到了口袋里。

    姥姥争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气喘吁吁地请那个剌刀人站近一点,一字一顿地说,请你们放过我的孙媳妇!她自从嫁到陶家,从没当过家。当家的是我,我是当家人。请你们放她回家照顾我的曾孙,我跟你们去坐牢。姥姥说着,就要下床穿鞋,可是刚刚站起,头一晕就要栽倒,跟来的两个女人一齐上前扶住。妈妈把姥姥扶上床,重新盖好被子。妈妈的双眼饱含着感激的泪水。

    那剌刀人走近床边,说,老太太你误会了,你孙媳妇不是去坐牢。我们找她去,是请她去学习,让她回忆一下那些金子,交出那些金子就没事了。我们知道,陶家是官僚地主,陶家的男人们在外,做官的做官,读书的读书,都与土地无关。政策不允许我们去找他们要金子。我们只能请你们想办法,把那些曾经露过面的金子交出来。我们也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到的浮财,八九不离十,都是真的。你们早交出来,早过关。

    姥姥在床上叹息一声,又争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神情比刚才好些了。剌刀人的话,对她是有所触动的。姥姥是云南人,虽然跟随我曾祖父到益阳己多年,但仍是一口云南腔,益阳人乍一听她说话,还真听不懂,而我却听得懂,所以往往是我在中间充当翻译,特别是当姥姥情绪激动说话很快或者声音很小时,尤其需要我当翻译,把话传给对方。这也给双方的对话带来了乐趣,好像在与外国人交流一样。今天那剌刀人也是一样,由于我的带着童稚气息的翻译,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接着,我又把姥姥的一段话翻译了出来。姥姥说,你们说的那些金子,我们大都交了的,没交的当然也有,比如有一只金镯子没交,那是因为我的孙子把它带到北京去了,当学费了,我们确实是没办法交啊!那剌刀人和蔼地说,老太太你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比如说你可以写信给你孙子,叫他把那只金镯子或者其它金子寄回来。

    姥姥坚持那只金镯子己被孙子读书当学费花了,写信也要不回来,没办法交了。姥姥的态度又变得强硬起来。

    不料剌刀人的态度反而耐心温和起来。剌刀人说,你孙子儿子在北京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一些。你孙子大学己快毕业了,这两年新中国对大学生实行供给制,除了交一点点书籍费,其它什么伙食费,住宿费,学杂费等等都不用交。所以你孙子是用不了那些金子的。你孙子学的是工科,新中国百业待兴,正需要高级建设人才,国家准备送他去苏联深造,来函外调他在家乡的表现,我们如实作了函复,说他在益阳没有劣迹,表示支持。

    姥姥虽然是云南人,但她己跟随我曾祖父到益阳生活了多年,对益阳话早己能听得懂。姥姥对剌刀人的话,一字一句都听进了心里去。她很激动,也很感动,心情有点复杂,但不由得还是高兴起来,靠在床头拉住了我的手。

    剌刀人指了指我,继续对我姥姥说,刚才说的是他爸爸的情况,还有他爷爷也就是你儿子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一些,特别是他最近几年在北京的情况。剌刀人说到这里停了停,观察了一下我姥姥的反应。姥姥正了正身子,聚精会神地听着。剌刀人还是问了一句,老太太你想不想知道啊?

    姥姥叫过我妈妈,搬一把掎子请剌刀人坐。剌刀人坐下继续说,你的儿子虽然是国民政府的高官,但他是文官,管的是矿业,既无血债,又没民愤,并且他能看清大局,在几年前己弃官经商,回到北京的家,与你的另外两个孙子和孙女团聚在一起。他们的成份是旧职员,与土地无关,与资本无关,一点阶级负担也没有。老太太你可要看清现实,现实是你的阶级成份最糟糕,官僚地主啊,地主!你要为你的孙媳妇着想,更要为你的曾孙着想。

    姥姥一阵欣喜,又一阵凄凉,心想可不能因为我这把老骨头的失误,耽误了我孙媳妇,特别是我曾孙的前途。姥姥问那剌刀人,现在我该怎么办?

    剌刀人说,好办,也很简单,你就写封信给你的儿子或孙子,叫他们把带走的金器寄回来,交给我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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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很爽快地答应了,示意我妈妈写信。剌刀人止住我妈妈,说,不忙,等一下你带着纸张笔墨,到隔壁贺区长家去写,顺便把你崽带去回避一下。现在你把所有的房门,柜门,箱门都打开,我们要例行公事查一查。

    妈妈瞪大眼睛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站着迟迟不动。姥姥早己心知肚明,掏出一大把钥匙,递给我妈妈,说,人本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你去打开所有的锁,让他们查。我们所有的田地山林,连这房子,都不要了,还舍不得那些柜子箱笼,那些旧衣破衫吗?姥姥说完,侧身朝里躺下去,一言不发了。

    妈妈牵着我的手,来到贺区长家,旁边跟着一名妇女,是负责监视我们的。

    贺区长不在,贺婶为人和善贤惠,从厨房端出三碗芝麻豆子茶,放在八仙桌上,连声招呼道,喝茶喝茶!不一会,她的二女儿贺荷花也跟了进来。荷花是我童年的好玩伴,长得白白胖胖,比我大三四岁。在我现在的记忆里,总觉得贺荷花要比我大很多,给我留下的是一个高高大大,随随和和,爱探索自己身体粤秘的少女形象。贺婶见自己女儿进来了,就叫,荷花,你带陶惠恩到里面房间去玩,让他妈妈在这里写信。荷花牵着我的手就要往里走,贺婶又叫道,慢点走,端碗芝麻豆子茶去吃。贺婶说着,把一碗茶递到我手上,接着,又意味深长地嘱咐了一句,在我这里玩,不要急着回去,等会儿你妈妈喊你,你再出来。

    荷花拉着我的手,来到顶里面的一间屋子。这是贺家的一间杂屋,北面紧挨着我家姥姥的睡房,有一张木门可通,但是现在却是关闭着的,平时也不常开,因为虽是陶家的房子,但现在毕竟是由贺家住着。木门的隔音比不上砖墙,因此我站在贺家的这间杂屋里,能隐约听到从我家传来的糟杂声。杂屋的东面也有一扇木门,木门外是陶家大院的东后院,与我家厨房后门相连。记得夏天的一个傍晚,我走出厨房后门,在东后院玩耍,看见荷花家杂屋的门没关,听见里面有倒水的声音。我走近杂屋,看见荷花正站在一个圆形的木澡盆边脱衣服,看样子是准备洗澡。她侧身对着我,好像并没发现我站在门口看她。当她脱光上衣,脱掉长裤,剩下一条小内裤的时候,麻烦来了,她的那条紧绷在屁股上的短裤,却怎么也脱不下来。原来那个时候松紧带还没普及,人们的内裤大多是用一根绳子系住,一不小心就把活结打成了死结,遇上内急,常有剪断裤带或干脆撕毁裤腿的事发生。荷花的内裤也不例外,发生了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她不是内急,只是想脱光了好洗澡,因此她低头不急不忙地解着那小腹上的死结,却怎么也解不开。我没看见她转身看我,却听见她突然叫我,陶惠恩你进来,帮我解开这个死结巴!原来她早己知道我站在门边,在看她。那时候我虽然只有五岁多,但己经有了一点点性意识,羞于看女孩的胴体,却又对女孩的胴体充满着好奇,荷花叫我进去,我正巴不得,笑嬉嬉地走到她身边。接下来的事情,我并不想再讲述下去了,因为那肯定牵涉到男女间的肉体接触,弄不好就是有伤风化。但那时我们都还是孩子,荷花虽然比我大几岁,也还是在少年儿童的范围,童趣童味,洁白如玉,两小无猜,我估且把它作为笑话来说说。

    荷花的裤带解不开,她并不懊恼,而是满面憨厚地喊我去帮她解开。我笑嬉嬉,屁癫屁癫地跨进门走近她。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只觉得面前是一片白,伸手去解她的裤带结,那结巴己经被她自己扯得很死,紧靠着她的肚脐眼。我朝她内裤里伸进一只手去捏住那结巴,手背免不了在她的小腹上摩娑,另一只手去解那结巴,两只手配合着用力,一下一下的,就像在按摩着她。我认真地解着,并不心猿意马,只是那裤带结就是解不开。我发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伸手扶住我的肩膀,说,不着急,慢慢解!

    我想起平时遇到解不开的结巴,就用牙齿去咬,十有九都能凑效,便提出了我的想法。荷花并不说话,只把她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慢慢移到我的脑袋上,在我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把我的脑袋按向她的小腹,按住不松开,使我的脸紧贴在她的小腹上,以至于我的嘴无法找到那个裤带结巴。这时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长大了我才知道那就是女人的香味。荷花按住我的脑袋,我无声地悄悄挣扎,要用牙齿去咬她的裤带结巴,她的腰身不停地扭动,使我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我空出的两手一下抱住她的屁股,她哼了一声不动了。我一口咬住了她的裤带,只一下,就把那带子咬断了。她松开我的脑袋,掰开我抱着她屁股的双手,让那裤子自己滑了下去。接下来我就真的不好再讲述下去了,反正是小孩子觉得好玩,觉得新鲜,觉得好奇。不过请读者不要多疑,我什么都没有干,我只不过看了看,她抓着我的手去摸了摸而己。也正在我摸着她的时候,从厨房传来了她妈妈的喊声,荷花你的澡还要洗多久啊?天都快黑了!荷花从美妙中惊醒,意犹末尽地推开我。我依依不舍地悄悄离开了贺家的杂屋。

    现在我又来到了贺家的这间杂屋,荷花拉着我的手,在屋子里转着圈子做游戏。荷花洗澡的那个圆木盆,靠墙顿着,引起我的美好记忆。只是这些记忆都被从我家传来的糟杂声冲淡了。童稚的心,还不知道什么叫牵挂,只是在心里想着躺卧在床的姥姥,猜测着那些人如何的在我家翻箱倒柜找金子,思念着我家的那条大黄狗。我依靠在通往我家的木门上,倾听着从我家传来的种种声音,荷花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也好像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因此我们对平时常玩的一些游戏,现在都提不起兴致,我们两个都静静地待着,看墙脚的一只老母鸡在抱窝。突然从我家传来一声尖励的巨响,紧接着是一片剌耳的碎玻璃落地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又陆陆续续传来杂踏的脚步声,最使我惊心动魄的是我家那条大黄狗发出的一声惨烈的哀号。黄狗的这一声哀号使我再也待不住了。我要回家。我向杂屋外跑去,荷花一把拉住我,说,你现在不能回去!荷花这时表现得很懂事的样子,百般劝说我,等下你妈妈会喊你,你和你妈妈一同回去。

    荷花搂着我,坐在墙角的板凳上,用双手捂住我的耳朵。她的用意我知道,是怕我听到那些从我家传来的糟杂声。慢慢地,我竟然在荷花的怀里睡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