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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云终于为自己的感情找到了靠岸的码头。这个张小云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两年多时间,一直都没有停息追逐女人的步伐,打着爱情的幌子,四处以童男之身招摇撞骗。一般的俗家女子他是不往眼里放的,多在玩过她们的身体后,即一脚踹出门外。心气颇高,心计甚重的张小云,这一次找了位区委副书记的女儿。这女子长得难看,不象是他选择女人的风格。而张小云说他看中的不是这女子的模样,而是她的父亲。这女子的父亲是凤垭区的区委副书记,在陵江县内还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张小云看重的就是这点,才以牺牲自己贪色好色的习性为代价,主动去猎获了他的女儿。女子姓王名艳。

    年已二十有三的王艳,在他父亲治下的乡镇当幼儿教师。从十八岁幼师毕业工作至今,已有五年工龄了,但一直因其容貌毫无可取之处,从没有男性主动亲睐,更没有男人对她发动追求。芳心早已欲动,春情早已欲焚的王艳,待字闺中也不敢奢望自己会遇上白马王子,只望自己能成个家也就心满意足了,好歹不做父母的老女儿。

    张小云主动追求王艳,王艳还是吃了一惊,这在她的二十三年生命里,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当成女人来追求。张小云巧舌若簧地抒情,甜言蜜语地灌汤,王艳几时受过这般礼遇?不出半月,她就缴械投降诚惶诚恐主动奉迎地献出了身子。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加之女儿本就很难找个好人家好夫婿,王艳的父母从开始的反对到最后的无奈,终于同意了他们二人的婚事。

    王艳出嫁前,他父亲找她谈了一次话,重点是要王艳多长个心眼,要注意张小云,这个人心术不太正,他有可能是另有所图,以后你若遇到不痛快的事情,就多回家来和我们商量,你自己可要好好关心自己啊。

    张小云与王艳的婚礼,分别在男方女方各举办了一场。张小云先想在城里两家共同请客举办婚宴,但王艳父亲反对。他说自己在凤垭区工作了一辈子,也在那里布施了一辈子的人情,想乘此机会收回些布施礼金。他让张小云与王艳先在凤垭区举办一场婚宴,然后再到茶山镇去举办一场。

    毛运生忙完乡镇企业统计年度报表,正忙着自己的“枪手”业务,他刚把那篇论文写好,就收到了张小云的请柬。看到请柬上新娘的名字,毛运生与何炯刘丕明他们都说不认识。刘丕明说,张小云换女人就跟走马灯似的把我们的眼睛都整花球了,搞球不清这个王艳是他的第几任女人。何炯也说没见过,以往张小云换一个女朋友都会带到镇上来向刘丕明这些光棍显摆显摆,吹嘘一番自己泡女人的功夫如何如何,还要说些啥子好男霸九女、歪男搂一妻的屁话。

    毛运生晃着手上的请柬,问刘丕明几时结婚?到现在我们一同到茶山来工作的九位男女青年,就只剩下你娃没人陪了,还是独自一人守空房,苦啊。刘丕明对毛运生的问题不置可否,摇头不语。

    刘丕明不用回答,大家心头也都心知肚明他的婚姻问题。

    说来刘丕明是个农村长大的苦命的娃。年少时,幼年丧父的人生第一不幸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家兄弟三人,全靠体弱多病的母亲拉扯成长,供养上学。

    对于这种不幸的家庭,也许孩子早停学或不愿继续读书,帮着家里干点事,全家的生计也许还会好些。但刘丕明兄弟三人,却是自幼聪明好学,面对穷困的家境,也没有谁提说过放弃学业。刘丕明就曾讲过,他们兄弟三人哪怕每周只能带两斤大米到学校蒸饭,用母亲炒制的干咸菜下饭,冬天夏天穿同一件衣服同一双破鞋,他们也从没有言弃学习。直到刘丕明第一次高考失败,他的母亲才不得不因为家中实在没有经济来源供养他复读而劝他就此打住,在农村能读完高中也不容易,你也长大成人了,可以出去打工挣钱自谋生路,为家里也分担一些负担。当时刘丕明对一向支持自己读书求学的母亲的劝导,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刘家兄弟三人,大哥已经在读大四快毕业了,小弟又在读高一,刘丕明排行老二,本以为高考及第,可以象大哥那样继续深造,却不想天违人愿,自己名落孙山。面对一穷二白的家境和一愁末展的母亲,刘丕明并不服输的心情无处可以倾述,他把自己关屋里天天以泪洗面,把个男子汉一生的眼泪差不多都流在了那段灰色的日子。

    也许命运总会怜惜苦命人。就在刘丕明感到前途暗淡日月阴霾的时候,他的舅舅来到了他家,找到他娘俩商量一件有关于刘丕明命运的大事。舅舅也是穷苦出身,早年因为想生个儿子续香火,却不想一连生下五个丫头片子。加之人多地薄,口多粥少,弄得舅舅也是顾得了上顿顾不了下顿。到他老婆生第六胎,才好不容易盼来个带把的儿子。这到是给家里添了个放牛的,家里却已是素墙秃壁,粮尽财绝。舅舅没有能力接济这三兄弟读书求学,但在心里还是一直记挂着他们娘儿几个的艰难。亲不亲一家人,砍不断的血脉疏不了的亲。舅舅总在想办法帮助周济他们一把。

    舅舅带来的这个消息,让刘丕明如梗在喉,却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权衡再三,刘丕明还是不得不应诺这个消息当中的所有条件。什么叫穷人志短?没有穷怕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刘丕明说他在那个时候可是深刻体会到穷则无志的感受。舅舅说他有一个在外务工的乡邻,近几年手上有点钱后,在武汉火车站旁开了家副食品批发部。那个乡邻近日回乡听到刘丕明的情况后,就给舅舅透个口风,说是他愿意帮助刘丕明复读再考,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归要考上大学为止,并愿意承担复读和大学期间的全部学杂费用。但是,就是这个但是让刘丕明权衡了好久。但是,他的支助是有前提条件的。这些条件就是刘丕明从大学毕业后,就必须同他的大女儿成婚,当他的女婿。如果刘丕明不愿意与他女儿成婚也行,那在大学毕业后,刘丕明就得一次性偿还这笔费用,同时计以三分的年息。

    刘丕明当时不敢答应,他头脑里闪过一种被卖了的感觉。再说对那女子的人品像模他也一概不知,他娃不敢贸然点头应诺。倒是他母亲反应快,提出先见见那女娃儿再说,毕竟这是刘丕明一辈子的大事。

    脑壳里不停地闪现着被卖了卖了的声音,刘丕明还是被母亲和舅舅连拉带拖地来到了那个乡邻的家中。那个小他五岁的女娃儿,长得不俊不丑,出彩的是她的身段高挑,不象一般农家女娃那般宽肩肿腰粗腿。刘丕明对她没有恶感,也没啥好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听他父亲说自家的女娃儿从小就没读过书时,心头才有了恶意和失意。刘丕明的母亲自不待说,当天就对这门亲事满口应诺下来。

    最初的想法,刘丕明是想先把大学读完再说如何了断的问题。他对那女娃没好感也没恶感,他是冲着她的父亲能够周济自己读书才口是心非强忍点头的。但刘丕明没有料到自己真就象那女娃父亲说的那样,一尔再,再尔三,连续考了三年都没考上大学,直至第四年他才得偿所愿,考上林大本科。这样一来,女娃的父亲不单是供养刘丕明读了一个大学,而是差不多供养他读完了两个大学,整整八年时间,学杂费生活费啥的哈拉麻子的一算,在他身上已花去了八万多元。

    当刘丕明大学毕业就想了断这种供养关系时,他的那个“岳父”大人二话没说,拿出记录供养刘丕明读书的帐本和当时让刘丕明打下的几十张借据,再拿过算盘来,双手并动一阵划拉,就让刘丕明连本带息还出十二万元钱来,并说只要你刘丕明马上还清欠帐,你马上就是个自由人,随你走东家串西家找那些有工作有模样的好女娃做老婆,从此与我们毫不相干。

    刘丕明一看算盘上的黑珠子摆着的数字,他的汗水都下来了。不要说十二万,现在就是让他拿出一两千来也不可能。

    刘丕明从“岳父”家出来,头已大如牛,气也喘如牛,在夏天的阳光下,他找不到一点一丝的透心凉的凉风。好想那风来穿膛而过,可那风却不会在烈日艳阳下主动跑来。现在别说还钱了,就是眼前的就业问题还得找人托关系送钱去办事呢。刘丕明好歹还算幸运,赶上了国家分配的末班车,要不然,他娃连个是否能就业的指望都没有。

    太年轻了。刘丕明走在闷热如蒸笼的田间小路上,责怪自己年轻气盛,这下可好,自己给自己惹了一肚子的难受,杵了一鼻子的灰。

    垂头丧气回到家里的刘丕明,被他母亲好一顿数落。你刘丕明不要学人家陈世美,当了状元就忘恩负义,当初答应了的事,你娃儿就要守信用,那个女娃配你也差不了,再说你现在退婚反悔,又到哪儿去找那么一大坨钱还给人家?你是大人了,也该自己为自己想想,不要再让我为你们操心好不好?

    听到刘丕明反悔的舅舅也跑来了。他一看到刘丕明,摔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刘丕明眼镜滚地眼冒金花。打了还不够,指着刘丕明的鼻子就骂,你是个啥东西是个啥玩意?当初不是我做中人当红娘给你找个有钱的老丈人,你娃儿还想读书读大学当干部?读你个腿!今天我把话摞这儿,你反悔了就不要认我这个舅舅,我也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外侄,从此我们不再往来,我也没你们这种亲戚,你们不让我抬起头做人,不给我面子,我也只有扯你们的里子。你要反悔可以,现在你就把钱给我还出来,一分不准少半分不准多,一次性还清……你有本事就拿钱来啊……

    刘丕明哪有钱?有个铲铲还差不多。听到舅舅的吼声,他捂着被打得生痛的脸,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会儿刘丕明在心头把肠肠肚肚都悔青了。早知现在下不了台,就不该着急上火自作主张跑去了断啥关系。自己没有还钱的本事,在人家面前哪还能说得起硬话?刘丕明刚刚进入社会这个大课堂,他就被自己的冲动好生上了一堂人生难磨的人生课。经济还没有完全独立,刘丕明从此明白在人格上你也甭想独立,至少不可能完全独立,也独立不了。钱是啥?钱是人的胆,也是人的腰,更是活人的骨头,走路的脚板,说话的底气。钱没了,啥都没了。

    刘丕明不是没有想过逃跑,逃离家乡远走高飞,到他乡讨生活,从而逃避这种尴尬的关系纠缠。然而,当刘丕明望着白发苍苍背已驼起腿已打颤的母亲,他却不忍自己的自私和冲动。一个农民的儿子,父母要把汗珠子摔成八瓣在土里刨食找钱,要含幸茹苦节衣缩食十多二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他们指望的就是自己的娃儿有个好的前程,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哪一个农民的子弟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当了干部,不被认为是光宗耀祖的事?而我刘丕明就能忍心舍去眼看到手的工作,就能抛开当干部的心愿?就能残忍地置母亲于乡邻们的讥笑讽刺而不顾,让她老人家为我背信弃义遭人唾骂……

    刘丕明感到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何况自己的冲动已经给自己带来了惩罚和教训。

    舅舅发完怒火走后不久,刘丕明在屋里就听到母亲急切而又热情地招呼客人的声音。她在招呼一位姑娘快快坐着憩会儿,走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热得不得了饿得不得了。母亲还跑到屋里来拿鸡蛋,说是要给客人煮鸡蛋汤喝。刘丕明傻不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来的贵客,还要给她煮鸡蛋汤喝?放在自己读书的那些年月,这鸡蛋可都是我们兄弟几个的学费钱呢……刘丕明正胡思乱想,母亲却一把把他推出门外,叫他快去陪客人说会儿话,不要冷落了人家。

    刘丕明走进堂屋,才看到母亲忙着招呼的客人不是别人,而是他那个已经等了他八年的“未婚妻”。

    刘丕明没有主动招呼“未婚妻”,倒是那姑娘主动招呼他。姑娘一边说话,一边从随身带来的提包里拿出几样衣服来,还要刘丕明穿上试试。除了衣服,还有一双新皮鞋。她让傻不愣愣的刘丕明赶快去换上给她看看。一言不发的刘丕明望着在自己面前忙忙碌碌大大方方的“未婚妻”,觉得自己也太小气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姑娘放得开。他这会儿才发现这个先前的小女娃已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不,已是一个标准的女人了。丰满挺拔的身材,一束马尾整齐光滑地扎在脑后,眉眼更有那春水流溢桃花闪炫,水灵灵青郁郁的一个可人儿。刘丕明暗自在心头评论,如果她是自己的同学,或者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女子,巩怕自己不会拒绝她,不会从心头去排挤她,至少不会那么冲动那么快地跑去了断关系。

    刘丕明穿上“未婚妻”买给他的衣服裤子和生平第一双皮鞋,刘丕明就焕然一新了。再一次走进堂屋时,“未婚妻”的脸上却腾起了一片红云。刘丕明在此时已明白了,这桩婚事是自己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脱的。

    但在刘丕明心里,一直都被那个“卖了、卖了”的声音折磨着,始终不能从心头完全清除那个声音的干扰。刘丕明提出先订婚,等自己工作落实,经济上有所好转时再结婚。现在已是他的准岳父――未婚妻的父亲,同意了刘丕明的要求,还让刘丕明在工作一两年后再结婚不迟。他岳父洞若观火地对刘丕明说,等你在结婚之前先把那口气顺过来才好,可不要憋闷自己。

    刘丕明参加工作这两年来,也一直在努力顺过那口气来。那位姑娘可不用顺啥气,已是正儿八经未婚妻的她,经常来镇上帮刘丕明了理卫生,浆洗衣服被盖啥的。镇上的干部们也都知道刘丕明有个未婚妻,以及他和未婚妻之间来龙去脉缘源流长的故事。

    在张小云的婚礼上。毛运生与刘丕明碰杯喝酒。毛运生向刘丕明道歉,说自己那天也是随口一问,千万别记哥哥我的不是。刘丕明把嘴角一歪,两排白牙一露,就笑着说毛运生太小心了,你那天问我好久结婚也是好意,是在关心我,我才不会生气记恨,到时候还要请你毛哥来喝杯喜酒。

    婚姻是个缘份麻。刘丕明说,命运也是个缘份,缘定一刻,份定终身,自己现在已是认命随缘了,不会再计较过去的是是非非,只求来时的幸福就对了。

    再说了,刘丕明习惯地用手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就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我现在是钱不用还,还白捡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自己又有份安稳体面的工作,该知足了。刘丕明说他就喜欢丰满的女人,未婚妻正合他的心思口味,只想她的人不管她的心,这一辈子就这样快乐着过吧。刘丕明说自己已是无欲无求了。

    婚宴一散,张小云就整日累夜的在王艳身上耕种劳作。他一边寻找着男欢女爱鱼水之欢,一边寻找着出人头地的机会。一个女婿半个儿,张小云不但对王艳呵护倍至,也把半个儿子整得来成了岳父岳母的亲生儿子一般,有事没事都要往岳父那里跑,好烟好酒好茶好话小心地伺候着老爷子。和平年代没有强攻的战略,只有被智取巧夺的堡垒。更何况女儿已是张小云的枕畔人。老爷子,这位区委副书记在张小云的殷情中,也逐渐改变了对张小云的态度,认为从长计宜,也该为女婿创造一个更好的平台和前程,也只有女婿的前途看好,女儿的将来才会跟着幸福。在张小云以女婿的身份儿子的殷情服侍半年多后,他的岳父终于答应为张小云拔云见日,使槁撑船,向着张小云梦寐以求的方向,开始不辞辛劳不知疲惫地运作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