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一发，报名者最踊跃最积极的当数茶山镇的几位副科级领导。茶山镇现有副科级领导干部五人，分别是新近调来的党委副书记吴魁，副镇长尹流、王季风、李兰，武装部长杨其和。五人中除了杨其和已经超龄，其他四人都符合报名条件，并同一天填写了报名表。
在这之前，这四人并非没有展开过竞争，只不过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挑破了那张窗户纸。王季风就是其中最为积极的一位。他还是在杨志功接到调令之初，即向楼甘纯及区委尹书记提出了自己想当这个镇长的想法。
楼甘纯当时到是愿意鼎力相助，只不过要等待上级的时间安排。而尹书记的态度并不明朗。按说王季风与尹书记的关系应该算得上铁哥们，尹书记理当满口同意王季风的想法。但尹书记却借口王季风在基金会撤并时被人告过状，说他有过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事情，他担心这些事会直接影响到王季风的竞选，而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尹书记心头到不是担心别的啥，而是担心王季风在茶山镇得罪过一些人，那些人会在此次镇长竞选时故意使怪，王季风出不来不说，还会给自己惹一身纵容王季风这种贪污分子的骂名，与其名其利都没好处。当然，私底下，尹书记真正的还有一个私心，即在这种机会面前，在茶山镇的副科级干部里面还有一个尹流与他才是最亲近的人。这个尹流既是自己的本家侄儿，又给自己进贡最多，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而然首先应该想到罩到他才是。
王季风不单只是向楼甘纯尹书记口头上提出如此想法，还付诸于实际，又想故技重演，再一次用金钱开路，打通仕途上升的通道。
王季风这次一出手就是六万。尹书记数着厚厚一扎崭新的人民币，也被王季风的上进心诚心和决心打动，答应有了机会一定提拔他起来作个镇长，只不过不是茶山镇镇长，而是赶石镇镇长，因为赶石镇镇长马上就要到外镇去任党委书记了。
得到尹书记的承诺，王季风虽还有些不甘，但心头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失去了在茶山镇当镇长的机会，但又得到了到赶石镇当镇长的机会，他认为这钱没有白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顿遥遥有期的午餐已经被我王季风预订打包了。
尹流在大战红五月之前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茶山镇镇长。他的组织考核得分果然遥遥领先于其他竞选者。演讲和笔试都是排在第一名的党委副书记吴魁，最终被尹流的组织考核分打败。吴魁看到坐在主席台上的尹流喜气洋洋，自己只有躲在宿舍里黯然伤神。
毕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在干部队伍要求年轻化的今天，吴魁不敢想像自己还能在领导岗位上呆多久。从十五岁接替当了一辈子干部的父亲的班，从一个懵憧少年一直干到现在，吴魁已经在五个乡镇干过，历任过民政助理、治安员、办公室主任、团委书记、党委副书记，差不多耗去了三十年光阴，却仍然没有当上正职领导，没有挣个正科级。吴魁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怄气，干脆向楼甘纯交了张病假条，回家整整修养了一个月。
尹流如愿以偿，得偿所愿，他对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感到欣慰。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相应的回报，这个回报对任何一个乡镇干部来讲，都是极为丰厚的回报，这是一种名符其实名利双收的回报。尹流当选为茶山镇镇长的当天，就兴冲冲跑回城里，包下新世纪茶楼最好的包间，四处打电话请那些以前的工友前来祝贺。
尹流所请的工友都是一个个风韵犹存的风流少妇。这些少妇与尹流曾在一个车间当过工人，也是经常与他打情骂俏的骚妇。别看尹流长着一张核桃壳般的皱纹脸，但在研究女人调逗女人方面却是个花中魁首。只可惜那时的尹流不能从经济上地位上满足与他打情骂俏的女工，也就没有几个骚妇愿意主动为他脱衣上床，他和她们的骚情大多仅限于调情逗乐和隔靴擦痒的阶段。现在可不同了，尹流已有足够的资本，有了满足那几位浪荡骚妇的底火。只要底火硬，尹流就不怕烧不开铁锅里的水，何况这些“水”本就是风流成性浪头正高的烂玩意。
过去的浪荡货偷人，是为吃和穿。现在的浪荡货偷情，却是一偷钱来二偷权。尹流可是把这个道道摸得门清，他知道母狗不翘尾、公狗不会上门的道理，只要能给她们以物质上的需求名义上的虚荣，他就能够随心所欲占有她们的肉体。肉体的快乐，是尹流一生的嗜好与追求。他那核桃壳般的脸上的道道黑黑的皱纹，就从没有被肉体的快乐和欲望填满过喂饱过，一直都以一种饥饿的方式向世人述说着饥渴。
尹流大方地请这些前来祝贺他的少妇们去吃火锅去蒸桑拿去按摩美容，还直嚷嚷着今天的所有开销都由茶山镇人民政府报销，我尹流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实力。
一群人等玩耍至深夜至零晨，才算尽其精疲其力。尹流亲自送她们回家时，却把那其中最年轻最漂亮最丰满最风骚的一位留下来，二人租车到蓝天大酒店开了间贵宾房。这位骚妇对尹流肚子里的那点骚油心知肚明，半推半就主动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内衣，丰腴的肉体如一座雪皑绒绒的雪山软软仰躺在床上。那雪白如脂细滑如水的肌肤，丰美诱人的桃花游水，可是尹流以前想而又想，却未曾得到过的口水之食。天助我兴，时不容待，尹流猛扑上去，几欲将自己消融在这丰腴滑嫩的肉山肉海里……他在心头感慨权力的魅力无穷，感慨金钱的魔法无垠，这两种力量的纠合体，更可让世间一切的一切无坚不摧战无不克。
尹流没有亏待那位让他销魂欲仙的少妇。在天明她要走时，他往她的三角裤的下方塞了五百元人民币。他说你为我脱裤子也是需要付出劳动的，这是一点劳务费。
那少妇也许是在下岗之后给穷怕了，她不但没有责怪尹流把自己当成了妓女，反而还对尹流感激不已，说是尹流难忘旧情，是个一等一的好男人。女人得乖就爱在同伴中间吹嘘，把自己的宠幸当成炫耀的资本。那个少妇也一样，终没忍住兴奋，把尹流对自己的好，全讲给了那些同伴，顺带着大把大势地把尹流吹捧了一个底朝天，天上不生地上不长的好男人，好球啊！
这等于是个活广告。尹流从此三天两头就往城头跑，一进城就往宾馆里钻。今天这个少妇陪他过夜，明天那个骚妇与他销魂，真正过上了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风流生活。
农村大战红五月的日子，是镇干部们最为闲适的时候。农民一忙起抢种抢收，谁也无暇顾及镇干部到村上来指手画脚瞎胡闹。村干部们也各有份庄稼要侍弄，也不能象平时那样接待镇干部，他们这时可舍不得时间陪同镇干部们吃吃喝喝或玩乐。镇上干部这个时候也知趣，自觉减少了下村的次数，大家也乐得该打牌打牌，该睡觉睡觉。
毛运生也乘着这段农村工作的闲暇，正在准备给别人当“枪手”的事。
“枪手”既可为别人写文章，又可为别人代替考试。毛运生这次把这俩事都占全了。他首先要为读函授大专的同事撰写毕业论文，其次还要为另一位请他代替函授大学升学考试的领导做好考前复习。
撰写论文还好说，这种论文无非是拼拼凑凑剪剪糊糊，只要条理清楚，凑够字数，无所谓立意如何逻辑怎样。毛运生翻看《乡镇论坛杂志》上关于依法行政方面的文章，觉得这种议题对于现时乡镇还有些实际意义，就决定把这个内容列为论文题材，按照乡镇的实际情况展开论述。
准备考试可得复习。那位请他代考的领导是由函授专科升本科，考试地点设在南水市，毛运生不得不花些精力在复习上。这种复习到是一种读书的方法。比如读到参考书上的《礼记.大学》明德亲民至善的文字：知而后定，定而后静，静而能安，安而能虑，虑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毛运生就感到读书有乐趣，觉得这些文字还有些意思。他继续往下读：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而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国治，国治而天下平。自天子至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末之有也。
关于修身齐家治天下的学问，毛运生只熟记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名句，象这类文详理透的论述，还真没有细心去研读过。当个“枪手”还能寻到其中的乐趣，毛运生取笑自己是卑劣的枪手真正的学生。在这些参考书中，毛运生还读到了诸葛亮写给其子诸葛瞻的《诫子书》：夫君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智，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需静矣，才需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漫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此两句让毛运生想起了自己一直追逐的文学梦。要想在文学上成就一番事业，做出一番成绩，不也同样需要学广志坚？不但要行万里路以求生活阅历的增加、人生经验的积累，同时还要读万卷书以丰富头脑中的想像元素，以利笔下遣词造句。文学是一个艰难困苦与共的事业，很多人终其一身也没有登上它的顶峰，甚至无法入道。毛运生审视自己的来路去路，他对文学的艰苦不寒而悸，又对文学的痴迷不忍割舍。当“枪手”，复习功课，毛运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在书中读出如此这般矛盾的感情来。
也许人人都是一个矛盾体，一个人既有善也有恶，既有恶也有善。有时贪婪，有时大度，有时凶残，有时温顺……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也当是这一矛盾体的一种表现。
就在毛运生忙于“枪手”的准备事务时，县上的乡镇企业局却打来电话，要求茶山镇统计本镇二000年度的企业产值和劳务输出情况。新任镇长尹流接到电话后，即找毛运生赶快制作统计报表，并要求在三天之内交到县上，争取在数据上做些文章下些功夫，让茶山镇在今年的乡镇企业工作中冒个尖尖挣个奖奖拿个牌牌。
接任镇上的统计员工作不到三个月的毛运生，对统计工作并不很熟悉，但他知道这个工作干的全是数字游戏。
为了尽快进入工作岗位角色，毛运生除了学习《农村统计必备》，还专门找到区上的企业办公室了解茶山镇原来的企业及劳务输出等基本情况。今年的统计报表必须按照去年的统计数据为基数，再乘以今年县上要求的增长百分点，才能达到上级在年初制定的乡镇企业发展指标，也才能完成报表任务。否则，上级单位就会责令你重做重来。
一九九九年茶山镇的企业统计报表基数大致是：总产值五千三百万元，其中，工业总产值一千九百七十万元，劳务输出收入三千三百万元，比之九八年新增长固定资产三十万元，劳务输出人口七千六百人。除去税金后，实际上总收入五千一百万元。毛运生据此数据，又征求尹流关于今年各项指标的增长要求，他就在书桌前闭门造数。镇上的茧站、民营预制板厂、砖瓦厂、榨油房、自来水厂等等，凡是能够挂上个“厂”字的铺面摊点，都把它们统统称之为企业，悉数统计在内。在每个企业去年的产值基数上乘以尹流要求的增长百分点，以此奠定后面的乡镇企业总产值和净利润的拔高增长数。
毛运生才接触这项工作，难免有些不同意见，他直言这是造假做假。国家天天都喊打击假冒伪劣产品以及制假造假行为，但对这种政绩靠数据来制造的虚假，却是打击力度欠佳，甚至毫不用力。各个乡镇都在为了挣到县上的奖状奖金而大肆往数据里掺水，为显示和拔高地方领导的政绩而不惜大拚吹牛之功。毛运生说自己就是那个给领导们拿着吹牛筒的支架。尹流听到毛运生的话后，极为恼火。他批评毛运生不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啥事都要顾全镇上的工作大局，让你当统计员是领导对你的信任，你只要按照领导的要求指示去办去干就对了。至于对与错，是与非，那不是你毛运生该管的，也不是你能说了就算的，管这些事可就超出了你的工作本分和范围。
尹流问清县上今年的乡镇企业产值及劳务输出总收入的总体增长百分点后，他要求毛运生在县上的总体增长指数上再加上八个百分点，这样才能保证茶山镇今年的乡镇企业总产值和劳务输出收入达到历史新高，超越其他乡镇，在全县名列前矛。
毛运生按照尹流的要求，一边在统计报表上做着数字游戏，一边在心头报怨尹流这个急功近利的家伙。这些关乎于上级对来年乡镇企业和劳务输出方面作出正确决策计划的基础数据，却如此严重的误导了上级组织和领导。茶山镇仅凭乡镇企业总产值和劳务输出收入两项，就可以推算出今年全镇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又要高出去年五六个百分点，加上农业方面的虚假增长指数，茶山镇二000年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可能会突破两千元大关。毛运生让这些数据在电子计算器里变魔术，忍不住想起几十年前的胡夸风、大跃进。那时候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产，各地天天都在放那人造卫星。而今却是人心有多不满、产值就能翻几番，各地都在以领导意志为指导，都在大量掺水，为领导们的政绩抹粉装脸面。这些数据久而久之就会象那黑心的馒头作坊一样，先是往面粉里添加膨化剂，以增大馒头的个头和减少面粉实际数量。再往后，见有利可图，干脆就往面里粉里添加洗衣粉增白剂，做出来的馒头不仅个大，而且还白得来炫眼，只是那真正的面粉数量却越来越少了。
总有一天要吃出人命来。毛运生不敢想像那些黑心的馒头作坊还会往面粉里添加些啥玩意。他听说过一些醋厂往醋里添加农药“滴滴畏”以增加酸度的事情，想来这些馒头的成分除了面粉日益减少之外，就只会增加那些不可告人不可见天的东西了。馒头吃死人，也许不是一种幻觉。
毛运生在做完乡镇企业统计年报表和劳务输出统计年报表后，本以为表一交就万事大吉，自己又能专心去当“枪手”了。然而不出三日，尹流又一次找到他，让他进城一趟，去找县上乡镇企业局负责统计的办事员，商量商量如何确保茶山镇的这两项增长指标超过全县其他乡镇，在年终保证能从县上领回奖状和奖金。
毛运生到财政所张小云那里借了八百元业务经费，他到城里找到乡镇企业局负责统计的办事员，一个年已五十有五的老头。办事员一见到毛运生就说，你们尹镇长想在今年挣奖拿牌，但你们报上来的统计数据指标却是肯定不行的。要想挣奖，这个统计报表还得重做。至于怎样做法，就全在于我的笔下生花了。我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
办事员很明白地表示毛运生要好好伺候好他，否则，别说拿奖挣牌牌，就是想保住去年的排名也难。因为他可以让你的数据多增长点，闭只眼放过去。又可以让你的数据少增长点，睁只眼给你挤掉水份，导致你的政绩严重缩水。
毛运生这是第一次与县上的统计人员打交道，心里虽多报怨，却也不敢声张。他对这位老头子办事员的直露的表白感到恶心，但也了然于胸。毛运生在县城最好的火锅城请办事员吃饭，办事员却边吃边叹自己命苦，混到老了还只是个办事员，没有升个一官半职。现在工资又低，找不到外水，只是对你们茶山镇的乡镇企业报表和劳务输出报表，我会专门尽心尽力予以帮助的。他说尹流和我也是多年的交情，他不会亏待我，小毛你说是不是？
嗯！毛运生肚子里的报怨还没散尽，这会儿却又听到办事员赤裸裸的索要好处费，忙答应一声，不好再多说一个字。给办事员送不送钱，送多少钱？他心头无底。这种事这种人也要给他送钱？他还是没底。尹流在走时，到是吩咐他给乡镇企业局局长送五百块钱，这是尹流早就对那局长表了态的。但对这个办事员除了请吃请喝之外，并没有提及给他送钱的事。毛运生带了八百元业务经费，除去五百元送给那位局长，剩下三百元用于买烟和请这办事员吃饭，八百元已经所剩无几了。毛运生借口上卫生间，打电话请示尹流，该给办事员送多少？
尹流也没想到这个办事员还要主动索取好处费。他骂那个办事员脸皮太厚，又怪自己考虑不周。电话里，他让毛运生想办法借点钱送给办事员。事已到此，不送终究不好，送吧，格老子！
毛运生走出卫生间，来到火锅桌旁，端起酒杯劝那办事员喝酒，办事员却一推三六九，顶着个酒糟鼻，说是自己从来不会喝酒，又特别是不会喝啤酒。毛运生的敬酒辞令也算不差，但在一个拒不喝酒，脸上还隐隐显出不快的办事员面前，却也说不出来。按照毛运生的本意，是要把办事员喝高兴，甚至喝得过头才好，好让他忘了索要好处的事，自己也好节约两个开支。这种想法显然与那办事员的思路分叉，他不会上毛运生的当，也不会钻这种无谓的套。毛运生端着酒杯只能自斟自饮，心头却思谋着送钱的事，嘴里早已没了酒性食欲。
办事员见毛运生只顾自斟自饮，没有接着自己的话口表明态度，就推说自己这几天肠胃不舒服，对毛运生说还有事要办，意欲告辞走人。
事情已到这份上，毛运生忙劝其坐下再吃点菜，喝点酒。他说尹镇长已经让我给你买条烟以示谢意。不要买烟。没想那办事员伸手着势一挡，他说自己从不抽烟，买烟没意思，再说那东西拿在手上又不好处理，变不得现钱。
那好，毛运生说，我干脆就给老同志二百块钱，你自己想买点啥就买点啥。毛运生顺口下说，从自己身上掏出两百元钱来交到办事员手上。
办事员一接过钱，就忙端起酒杯要敬毛运生，还说尹镇长没用错人，你小毛同志就是会来事会办事，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祝你前途无量步步高升……
幸亏这是火锅店，不是厕所。毛运生面带微笑，端着酒杯听着办事员的敬酒辞，肠胃里已是酸水直涌，差一点喷射而出。
事情办的还算顺利。毛运生同那位办事员一起重新填报了茶山镇乡镇企业和劳务输出年报表，再对比其他兄弟乡镇所报的数据，确定茶山镇已经进入一等奖范围后，他才走出乡镇企业局的大门。回茶山镇前，他还要去找一位开餐馆的朋友帮忙弄点发票，回到镇上才好让尹流签字报销入帐。借了八百元业务经费，毛运生却开支了一千多，幸亏事先请示过尹流，否则，这笔多出的开支，毛运生还真就不知道怎样解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