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五十三、拜年
贾信华回家一次，决定看看队里的情况，一方面想根据队里的情况决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做任何事情必定是先做调查研究，然后是决定自己的步骤和策略。在堕民村里他既不占天时，也不占地利。必须抓住人和这一关。他在街买了二条烟，一条是新安江二元四角，准备送给队长阿康，另一条是五一牌二元八角准备送给阿菊的爸爸，一包挂圆准备送给友娣家的，他先到友娣家，刚推进门去，碰到的是友娣来开门，二人面对面的怔了一下，都显得有一些尴尬。
“信华，你来啦”，“哎，我来向你拜年了”贾信华不知如何称呼友娣娘支支吾吾的应声着。友娣一看这尴尬的局面，知道是贾信华为了称呼而犹豫着，赶忙说：“信华哥，你坐啊”，这就等于告诉贾信华该如何称呼她娘了一样。贾信华立刻应口说：“娘，爹呢，这包桂圆给你们吃吧”。
“信华来啦”，友娣的爹从后面走了出来。“信华，你来就来好了，何必买东西来呢，自家人不必在于客套，等会我家吃饭”友娣爹说。
“我饭不吃了，还有一些事情就要走的”贾信华说，可他的眼睛却看到了友娣花布棉袄的下摆明显的已经隆起，一条藏青色的西裤由于肚子的隆起，裤腰明显的胀开，露出了里面深红色的棉毛裤。友娣发觉贾信华在看她的肚子，脸上一红，眼脸向下看着地面。贾信华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彼此都很尴尬，就决定马上离开，就说：“娘，爹，我走了你们多保重”，友娣轻轻的说：“你走吧，抽时间去看看云兆叔和阿康，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贾信华离开友娣家后草草了事的弄一些中饭吃了，饭后又去街上添买了一包黑枣和原先就准备好的一条五一牌香烟，去了云兆家。阿菊的妈看到贾信华来了，热情的招呼忙问贾信华吃中饭了吧？贾信华回答说吃了，阿菊的妈看到贾信华给他家的香烟和黑枣说：“信华，你来就来好了，不要买这买那的”，云兆会计说：“信华，听说你在水库工地表现很好，还成了指挥部工作人员”。“信华这孩子就是好，我早就说了”。阿菊妈一如既往的说。“阿叔，我在水库里学会了做泥水”。“这就好，现在个人劁猪是不允许的了，做泥水限制就会小一些，再说了大队长阿华的大舅子阿照也是做泥水的，他不就是一年到头都不参加农业劳动”，云兆说。“信华，你也不参加农业劳动好了，就做尕社户，这样你就有猪劁的时候劁猪，没有劁猪的时候做泥水，就赚钱来买粮食就好了”阿菊的妈说。
“如果你不参加农业劳动可以赚外快过日子，我看这样也好，实际上各个队都是地少人多，多你一个人在队里也不见得增产，少你一个人更不会减产。问题在于人的气量都很小，你要做好队长阿康的工作”。云兆说。云兆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说：“信华，你住房隔壁的凉亭里听说新住进了从上海赶下来的历史反革命茅在甫一家是吧？”
“是的，一家老少几个人全挤在这么个小小的凉亭里，外面围一张破竹簟过日子。贾信华脸色黯然的说。
“信华，你还是去找找阿康，也做尕社户吧，这样对队里牵涉面就小。时间久了队里的人就把你忘记了，这样对你有利。
“信华，你既然是吃了饭来的，就吃一点儿点心吧”阿菊的妈搬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糖煮鸡蛋。招待信华。
贾信华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说：“阿婶，我吃饱了的，不饿”。“你吃吧，你阿婶是很喜欢你的，你吃了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云兆说。
“信华，你晚上就在我家吃饭，不要回家去烧了，待会儿阿菊二夫妻也来吃饭”阿菊的妈说。贾信华听到阿菊二夫妻等会儿也来，为了避免尴尬就很快告辞出来。临走云兆又对贾信华说：“别忘记去找队长阿康，还是做尕社户吧，这样和队里拿钱买粮外和村里就没有别的接触了”。
贾信华回到自己家，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过滤云兆的话。隔壁凉亭里轻轻的传来了悲泣的,低沉的歌声：
波澜急，风云起，
珍珠泪悲泣
玉洁又冰清，
啊那堪留言袭
望断西京流传奇。
这是茅在甫的女儿在低声呤唱。这档口阶级成份差的子女就算唱歌，也要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弄不好被人找了碴子可不是玩的。贾信华分析了阿菊爹的话，感觉到形势的严重。立即翻身起床，拿起原先就准备好的香烟到队长阿康家去。
阿康看到贾信华拿着一条烟去他家，原先二人的关系就已经不差，这大过年的去他家就显得格外的客气，阿康说：“信华哥，听说你在水库表现得很好，现在还是指挥部的人员了，真不简单啊”。“这个嘛，还不是你当队长挑拔我的啊，我还真的要感谢你哩，我贾信华是一个感恩必报的人，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的记住的”。“那里啊，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哟”阿康满意地说。“现在队里各户人家都还好吧？”贾信华逐步把话题引入，来探听虚实才是他这次来的唯一目的，不然这二元四角一条的香烟还真的是白买了，这笔钱在生产队里做一个星期的报酬还不够呢。“今年的这个冬可是真的难过，大队核算害得村里多数人家青黄不接，友娣不就是为了家庭度过难关把自己用200斤蕃薯干卖给下山人的吧”。阿康知道友娣和贾信华的关系，说到此处免不了叹了一口气。
“你家还好吧”贾信华步步为营的深入。
“我家啊，幸亏是学会了劁鸡，在夏季赚了一些闲钱，不然可就难过了。信华哥，你比我聪明，把劁猪也学会了”阿康羡慕地说，
“这也不难，你主要是队里当了队长，没有功夫去学罢了。”
“信华哥，你下次有机会教教我好吗？”
“凭我们俩的交情就还用说吗？一句话的事，放心好了，不过近期内生意是没有的，一些大猪过年时都卖了，小猪有的还没有买进，就算是买进后要能劁，最少也得等到三四月份”贾信华嘴巴上说，可心里想着的却是一位尊神曾说过话，一切为了抓住主要矛盾，嘻嘻，说了吧，等以后真的要我教的时候再作道理，就象教山海公社的张明栋一样，自己决不肯轻易的去教他，可是自己也曾豪无保留的教过一个人，这就是阿观，教阿观学劁鸡，为了啥，不就是因为同病相怜，有一份难舍的情。
“这没有关系，只要你肯教我就好了，我也不急着的要学，最好学的时间我看还是夏天，一方面劁鸡另一方面学劁猪，这样既不影响时间又能赚钱”阿康的想法是很现实的。
“阿康，我想干脆队里不做了，划出做尕社户算了，这样对队里也有好处，对我个人来说常不出工，省得你当队长的为难”。贾信华及时地提出来自己的主题，期盼地望着阿康。“这件事啊”，阿康期艾地想了想说：“我就怕你不参加田间生产，你生活能够过吗？”。
“我想过了，我现在学会了做泥水工，估计问题不会很大，可是我进进出出的常不参加劳动，我们二人又这么的要好，更怕让你为难，也使我太不好意思了，要让朋友为难的事我是坚决不会做的，我怕的就是要让你为难啊”贾信华抓住机会决不能放弃一丝希望。
“那好吧，就这样了，现在反正大队核算取消了，这个权力又归小队了，队里别人也是没有意见的，就算有我也会说的”阿康真有义薄云天的气慨。
贾信华从阿康家出来，觉得事情办妥了，满怀的高兴。原本就郁郁寡欢的心情现在一扫而空。抬头西望,太阳快要落下山岗。天空湛蓝而深邃，伏在斜阳的怀里，宛如一块巨大的蓝绸，轻轻地在夕阳的余辉里翩然起舞。云朵被晚霞染红彤彤的，一丝丝，一片片的挂在蓝蓝的天穹上。尽管活得很艰难但还是觉得上天有些眷顾了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