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兽人的将领和部族首脑们这样地发出了命令。
在前排的兽人们护着攻城器械向城墙推进的时候,兽人王子隆萨斯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山岗上的几处骑影。他知道:就从那个位置,萨兰多王的视线正注视着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六头比犀牛还要巨大的科多兽,在兽人战士的鞭笞下,发出了痛苦和嗜血的吼叫。它们吃力地拉着巨大的攻城锥,一步步地向城门前进。
在攻城车的周围,零零散散的护着好几架装着滚轮,可以做滑轮运动的塔楼。它们的高度甚至高过了城墙,由身强力壮的食人魔推动着。兽人们就站在塔楼之上,不断地向汉诺沙城墙上的士兵放箭或投掷标枪。
做着闭上观的余雷骑马站在山岗上,发出了惊叹:“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想不到,一直远离文明之风的兽人,也拥有这么先进的攻城器械。”
“这也是自然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军事学的技术总是非常容易被别人学会的。不过,即使这样,老臣也不相信兽人能够制作出这种规模的攻城武器,说不定是用重金走私的仅有的几部而来。”阿拉布坦说道。
“嗯,这样想还比较合理。”余雷点头回答,“看得出来,兽人们虽然拥有这些器械,不过明显使用得不到家。”
在余雷明显用对不起盟友的态度发表评论时,指挥守城的路易也拥有同样的想法。
“攻城塔吗?哏,这种玩具可不是你们这帮野兽能玩的!”
步兵们举起了塔盾,抵挡着塔楼上射下来的箭矢。当塔楼接近城墙的时候,盾牌突然散开,无数名士兵手中拿着装满油的陶罐,他们纷纷将手中的东西向塔楼抛去。紧接着,数百支火箭也离弦而出。
塔楼一座接一座的被熊熊的烈火包围,上面的兽人士兵们发出了凄惨的嘶叫。
同一时刻,攻城车也已经开到了城门下。雕刻成兽面的攻城锥不断地冲击着抱铁皮的厚重城墙,沉闷的撞击声不断震动着地轴。
“火油!”路易大声地喊叫着。
几大锅已经烧沸的燃油泼到了城下,皮开肉绽的兽人们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仿佛这样可以降低他们的痛苦。
一个火把被扔下了城楼。于是,冲天火焰在城门下熊熊燃起,伴随着乌黑的浓烟和焦臭的气味,数百名兽人和他们的攻城车便这样化成了灰烬。
一些兽人突破了雨点般的箭矢,好不容易将云梯架到了城墙下,但很快便被铁十字士兵推倒,少数幸运爬上了城头的也被一一包围斩杀。
这样攻防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兽人们似乎终于明白:用硬碰硬的方法来攻打城墙,似乎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八月二十五日,兽人们将一些球状的东西放入了投石机,然后将它们抛进了城内。
当铁十字的士兵们认出这些球体的正体后,却不由得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头颅,有的甚至还是城内士兵们的家人或者朋友。当看到生前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时,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继续心平气和。不少士兵抱着熟人的头颅,掩面而泣。
“那是第七军团的奥尔维斯将军……”一名骑士指着一个头颅,低声地对路易说道。
路易紧紧的握紧了拳头。他的牙齿已经咬破了嘴唇,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竟透露着几分狰狞;那不断起伏的胸膛在压抑着深沉的愤怒。
“可恶的野兽……”
“愚蠢的野兽。”摇着头的余雷也做出了自己的评价,“也许它们以为:这种残暴做法会打击敌人的士气。不过,这也只有在敌人是那种懦弱胆怯的类型才有可能成功吧。哥斯克人可是崇尚战争和勇气的民族,亵渎死者只不过会激起他们的血气,起到反效果而已。”
余雷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这一次,兽人们以更惨烈的方法败退了回去。哥斯克人甚至打开了城门,发动了反攻。那种悍不畏死的气势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压倒了兽人们强壮的体魄和嗜血的凶暴,如果不是后方的萨兰多军队用一阵乱箭压住了阵脚,汉诺沙城之围说不定已经解除了。
八月三十一日,攻城战已经进入到第十天。汉诺沙城仿佛是被什么恐怖的自然灾害侵袭过似的,城墙到处是裂口和烧痕。浓密的血腥味和焦肉味充斥在炽热的空气之中,仿佛是炼狱的再现。
望着已经完全筋疲力尽的兽人盟友们,余雷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吧。在这样下去,兽人们伤亡太严重,我也就不好收场了。”
“陛下!”传令兵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打断了余雷的沉思。
“侦骑传回来的报告:铁十字军队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现在已经闯过了普罗卡山谷,离汉诺沙不到五天的路程了!”
没有等到传令兵将话说完,余雷已经猛然站了起来。
“阿拉布坦卿,差不多也该轮到我们动手了。让人把那几十座大家伙组装起来。为了对城里那些浴血奋战的敌人们表示敬意,多少也应该给他们一个惊喜才是。”
这已经是第几次打退野兽们的攻击了?
路易仰着头,眯着眼睛目送着兽人们的败退。他扶着城墙,任由着别人包扎着自己右臂的伤口。
在今天发生的一场战斗中,兽人们甚至已经将旗帜插上了城头,但路易带着家族的骑士们又亲自将阵地夺了回来。一名兽人用最后的力量挥动着战斧,砍中了路易的右臂。如果不是垂死的兽人已经虚弱无力,如果不是路易穿着质地精良的铠甲,他也许当场就会失去一只手臂。
不过,即使如此,手臂骨折的剧痛还是让路易差点当场昏厥。
休息不到一个小时,十九岁的指挥官却忍着痛苦,又继续工作起来。守城器械的修理和制作,城墙的修葺,士兵的整编乃至于布防,一切都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如果他能够从这场战役中生存下去,一定会成为世界上闪烁的新兴将星。并不是每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都能够面对拿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的勇气和方法的,而他却做到了,而且做的几乎完美。
可是,路易却没有一点欣慰和满足的感觉。他看着远处金边玄色的九纛龙旗,沉默不语。
萨兰多人,自四年前,便成为任何一个欧罗尼国家心中挥之不去的东方梦魇。路易不知道:十天一直没有参与进攻的萨兰多人来等待着什么,萨兰多王雷斯特林在等待着什么。而正是这种未知,让年轻的将军心中充满了忧烦和恐惧。
“殿下,已经包扎好了。只要十天,您的右臂就可以痊愈了。”女孩的声音在路易的耳边响起。
那是一位用黑色的头巾保住了头的教会修女。如云的秀发被头巾遮住,但暴露在外面的,却是一张十六七岁,甜美健康的少女脸蛋。
“谢谢你。”完美无缺的绅士礼仪和遗传自普法尔斯家的俊俏脸蛋,让小修女顿时红着脸低下了头去。家学渊源的汉诺沙大公一家,即便是在血腥弥漫的战场上,也仍然拥有对女性致命的吸引力。
本来信仰便不算虔诚的路易,突然有了一种把教会的神官拖出来暴打的冲动。他实在不明白:一个以正义和真理为宗旨的教会,为什么会收纳那么多美丽的少女为修女,而且还公然宣称“侍奉真神需要一辈子守贞”的歪理。这种违背人类天性的举动,难道会给宣扬真理和正义带来什么帮助不成?
“什么时候我也成了新神学的信徒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声讨教会的时候吧。”路易撇撇嘴,苦笑了一下。他的视线向城外的敌军营垒移动,然后,就停留在了那里,再也无法移开了。
四十架大约有三码到四码高的机械不知何时立在了距城墙一千多码的空地上。萨兰多士兵们围着那些机械忙碌着,似乎在调试着什么。
从外官上来判断,这些机械和巨型投石机很像,但在一些机械的结构和组合方面,却明显显得更加的复杂和精密。另外一方面,萨兰多人在很多最关键的结构位置都蒙上了铁皮。即便是最优秀的机械大师,如果不拆开仔细研究,也无法理解这些零件和机械的秘密。
“如果是投石车,这距离也太远了。根本不可能砸到城墙啊!”
这样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哥斯克人和兽人的目瞪口呆中,疑是巨型投石机的机械露出了狰狞致命的獠牙。
四十枚巨大的石弹在空中划出了完整的抛物线,飞过了上千码的距离,重重地砸在汉诺沙的城墙上。
预料中巨大而沉闷的碰撞声并没有发生,取而带之的,却是伴随刺眼光芒之后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爆炸声。
传说中萨兰多王是苍天之子,雷电的转世。难道,他真的拥有召唤苍天之雷的力量?
在萨兰多人漫天的欢呼声中,哥斯克人们突然发现,坚强地将兽人们挡在城外,保护了十几万市民十天之久的汉诺沙城墙,竟然已经出现了宽达数十码的巨大缺口。
汉诺沙城,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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