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首都的是宰相保卢斯和一个整编三万人的军团。在联合公王鲁道夫三世那位能文能武,被称为“影子宰相”的长女和十二选帝公的强势之下,联合王国事实上的现任宰相更像一个协调王国各阶级和势力的润滑剂,存在感几乎为零。没有人期待过他能够作出什么惊天的大事,也没人担心他会犯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不过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会放心地把留守后方的工作交给他。
“帝都的人心和治安就拜托你了。”
“请殿下放心地出征吧。愿伊苏斯保佑联合王国和皇太子的凯旋!”
保卢斯宰相用郑重的态度向皇太子行礼和允诺。
驻留在国境内的四个正规军团以及各地诸侯率领的援军,总数达二十万的庞大兵力便这样踏上了征途,其中包括三万名骑兵,十五万步兵以及二万人的辎重部队。三位选帝公和禁卫军副司令官法拉克公爵都随军出发。
在国王、长公主、大将军、禁军司令、七个军团外加八位选帝公全部参加东征的情况下,这已经是联合王国剩下的最豪华的阵容。
谁也没有发现,当浩荡的大军在帕琳堡通向北方的大路形成蜿蜒的长河时,一双来自高空的眼睛正用锐利如雷电的目光扫视着他们。那是一种叫夜隼的灵鸟,它拥有比老鹰更敏锐的视线和更聪明的大脑,比雨燕更灵巧的身体和更迅捷的速度。
在盘旋了一周后,夜隼扑打着翅膀,飞向了北方的天际。它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海,越过了巍峨雄峻的山脉,当看到汉诺沙城和城外无数的营盘,它也仍然没有停息。那灵敏而美丽的瞳孔已经捕捉到了自己主人的身影,一个带着满脸悻然,坐在汉诺沙湖旁钓鱼的黑发年轻人。
灵鸟盘旋了几圈,不断降低着自己的高度,然后缓缓地停在了主人的肩膀上。
“哟,拉蒂,你回来了。”余雷仿佛老朋友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顺手从鱼篓中抓起一条小鱼,丢到了空中。
拉蒂立即腾空而起,将鱼叼到了嘴中。
“嗯,你回来了,就表示铁十字的主力已经从王都出发了?”余雷沉吟了一下,然后站起了身,将手中的鱼竿顺手一撩,大踏步向身后吃草的雷影走去。
“哎呀哎呀,总算不用钓这湖里的小鱼,猎这附近的呆鹿了。哥斯克人的效率真是够低,让我等得好辛苦!终究是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已是……呸呸,真TM晦气!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此时,萨兰多与兽人联盟的中军议事大帐正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凝重气息中。
除了留个余雷的主位是空着的之外,在左边依序坐着阿拉布坦、特穆尔、卡努、巴图等拥有万骑长或是相似职位的萨兰多高级将领们。他们或是无奈,或是苦笑,或是挑衅,或是愤怒,但有一个相同点,便是他们的视线都紧紧地盯着对面,坐在主位右边的一排人。
被萨兰多高级将军们集体行注目礼的人,或者生物……他们的皮肤大多介于黄色和绿色之间;平均身高绝对在两米以上,披着简陋的皮甲或是干脆裸露着上身;五官显得有些凹陷的同时,却长着如同肉食猛兽般锋利的獠牙;每一个人都挂着用兽骨甚至人骨编成的项链或手镯。总之,这是一群介于人类和猛兽之间的生物。有点常识的人大概都能猜出他们的身份,生活在北地荒漠的兽人们。目前还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活动的唯一非人类智慧生物。
当然,在兽人们被不友好的萨兰多将军们打量的同时,他们也在用同样不友好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如果不是双方装着还算整齐,身上也没有伤,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火并。
诡异的气息僵持了一会,萨兰多万骑长中年纪最大,也是最沉稳的阿拉布坦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隆萨斯殿下,无论兽人和萨兰多人过去拥有怎样的矛盾,在这个时候,我们是盟友。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开诚布公地谈一下。像过去几天那样的事情,我希望再也不发生了。”
听到对方的话,坐在第一位的兽人战士,也是兽人军队的统帅隆萨斯只是冷冷地一笑,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我也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不过,问题应该是出在你方吧?我们只是合理地获取应得的战利品罢了。你们的骑兵为什么要阻止呢?”
特穆尔发出了和冷笑同样语气的笑声:“将一家人堵在房子里,在外面放火,然后欣赏他们痛苦的表情;在丈夫的眼前,活生生地将他的妻子**至死;把孕妇的肚子剖开,用长矛挑着胎儿,围着火堆跳舞。这也算得上是合理地获取战利品?我还庆幸我的士兵们去阻止你,至少说明萨兰多人还有荣誉感,有没有失去人性。”
“你这家伙又懂得什么?”一名兽人大声地吼道,“每年,这些人类都不断地攻打我们的国土。健壮的同胞被掳走,然后死在角斗场或者劳工营里,老幼妇孺被却直接被残忍的杀害。这些,只是复仇罢了!”
“那这样看来,你们的复仇方式还真够廉价的。”特穆尔发出了一声嗤笑,“和你们的大脑一样!”
“你说什么!”兽人拿起了身旁的战斧。
“想打架?怕你不成?”萨兰多万骑长也不甘示弱地抽出了长剑。
“住手吧!想让我们真正的敌人看笑话不成!”隆萨斯制止了手下的暴跳如雷。
“收起你的剑!盟约是雷斯特林陛下亲手订的,你想成为第一个破坏盟约的萨兰多万骑长吗?”阿拉布坦也劝阻了冲动的同僚。
这样不愉快的插曲发生之后,隆萨斯哼了一口粗气,对阿拉布坦说道:“我的族人们之所以会到处破坏附近的村落和城镇,主要还是因为怒火得不到适当的发泄。大家都知道,哥斯克人所有奴隶贩子的后台就呆在这座城中,可是雷斯特林陛下却下令不准攻城!再这样下去,我可不知道自己还能约束手下几天。所以,我希望能当面和雷斯特林陛下谈谈。”
“说不定,是那个小白脸国王看到坚城就怕了,不知道躲到哪个狗洞里去了……”一个兽人将领小声地嘀咕着,但声音却足可以让帐内众人都听得到。
隆萨斯顿时有了将这个不修口德的家伙按在湖水里掐死的冲动。
果然,所有的萨兰多将军们在那一刻都站了起来,十几把佩剑一起划出了剑鞘。就连最沉稳的老将阿拉布坦,也不由得脸色铁青,抽搐的嘴角酝酿着深深的愤怒。
“隆萨斯殿下,我可以将此理解为对萨兰多的宣战吗?”
“这个……”
眼看盟友之间的火并即将开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
“哎呀,好热闹啊!你们在比武吗?”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萨兰多王便已经走入了帐内。那剑拔弩张的气息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压倒,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在向自己的主位走去的时候,余雷用眼角露出的目光平淡地瞟了一下那个出言不逊的兽人将领。
毫无感情的视线让兽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腿一软,跌倒在自己的座椅上。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瞬间被冷汗沁透了。这时,他才终于回忆起:被自己称为小白脸的萨兰多王,可是一个真正的屠龙者。
“陛下!他们……”看到主君出现,特穆尔急切地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余雷用眼神制止了。
“那么,隆萨斯殿下,你想和我谈些什么呢?”
“我希望陛下能解除禁令,允许我们攻城!看到仇敌就和自己隔了一道城墙,却什么也不能做。我的族人们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了!”
“哦,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今天来,就是向诸君下达攻城的命令呢。”
没有去理会在场众人瞬间因愕然而呆滞的表情,萨兰多王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把敌人围困了将近一个月。理论上说,城里粮食物资也该耗得差不多,敌军士兵也该筋疲力尽了。现在进攻,汉诺沙城一定一战可下!”
“那既是说……”
“请盟军的诸位回去准备吧。明日清晨,我们发动总攻!至于战利品……哪一方先攻下城市,城中的一切就归其所有,另外一方不得有异议。”
兽人的将领们顿时欢呼起来。隆萨斯却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最终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当盟友们全部离开,老将阿拉布坦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陛下,这样可以吗?”
“你指的是什么?”
“我军全部都是骑兵,而且自建国以来就没有攻打大型城池的经验。攻打坚城,是得不偿失的举动。这些,不都是陛下的原话吗?”他的问题,自然也是在场所有萨兰多将军们的问题。
“谁说我们要攻城了?”
“可是,您不是……”
“我只是下了个命令罢了。和坚硬的城墙硬碰硬,就让我们那些不怎么靠得住的盟友去做吧,我军只要适当的配合一下就可以了。毕竟,汉诺沙城,可是我当初就内定留给盟友们的战利品啊!”
“你是指佯攻?可这样一来,兽人们会接受吗?”
“他们还巴不得我们消极点呢。偌大一个汉诺沙城,对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兽人来说,诱惑力可是很大的。我不是说过,谁先陷城,城里的一切就归谁所有吗?”
“原来如此。”老将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可是兽人们会上当吗?”
“也许那个兽人王子看得出来吧。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兽人的王家,与其说是统治者,还不如说是部落盟主。兽人各个部族的领袖们早已经对那座繁华的巨城心痒难耐了。他一个人怎么阻止得了?”
说完这句话,余雷轻轻地拍了拍手,道:“总之,我们就等着明天,好好欣赏盟友们战斗的英姿吧。如果不这样,我为盟友们和联合王国准备的大礼,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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