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盈云偷偷地看了身旁的余雷一眼,用眼神表露了自己的意思。
“现在三个国家被你赶走了两个,剩下一个,你可别犯傻了。”
余雷眼睛一瞪,意思是:“你当我白痴?”
余雷举起了酒杯,向座下的帕拉斯使者薛维斯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铁十字和罗曼尼亚克给萨兰多带来了赤裸裸的威胁和战争。那么,尊敬的薛维斯侯爵大人,帕拉斯帝国带给我们的,是什么呢?”
薛维斯高举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他大笑着说:“你要战,便作战?萨兰多王的气魄和这杯酒一样,如此的豪迈和霸道。对于这样的英雄,我又有什么资格,给您和您的草原勇士带来什么呢?”
帐内的萨兰多人们同时愣住了。以他们的智商也无法理解帕拉斯使者的意思。
看着众人露出的愕然神色,薛维斯伯爵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说:“实际上,我并不是这个使团真正的主使。”他站起身,向坐在他身边一位身穿长袍,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在周围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的眼光中,那位男子站了起来。一个充满磁性的柔和男子声音在帐内响起。
“尊敬的萨兰多王,我先向您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那拉撒森•;哈玛亚,现任帕拉斯帝国副首相兼军务大臣。”
余雷和柯盈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惊讶和震撼。在那一瞬间,余雷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一个副首相兼军务大臣的头衔是吓不倒余雷的,真正让这位自认为无所畏惧的萨兰多领袖如此失态的,却是那个“那拉撒森?哈玛亚”的名字。
伴随着帕拉斯“太阳王”阿尔斯兰的解放战争和内政改革,有两个名字走上了世界的历史舞台,并逐渐成为了让整个伊苏斯世界都坐立不安的梦魇。
其中一个名字是“帕米尔逊?阿尔布尔士”,它的主人为现任帕拉斯帝国首席万骑长,阿尔布尔士大骑兵团团长。他手中那把号称用龙牙打造的宝剑,不知已经痛饮了多少西方诸国知名勇士的鲜血和生命。而帕拉斯人也用帕米尔逊的家乡,为他们最崇拜的勇者找到了另外一个名副其实的称号――“罗尼格罗斯山的战神”!
如果说,“罗尼格罗斯山战神”帕米尔逊代表着帕拉斯帝国乃至于整个世界最顶端的武力,那么,时任帕拉斯帝国副首相兼军务大臣的那拉撒森则代表着帝国最具智慧和创造力的头脑。
安提拉峡谷伏击战,布里米亚高原会战,巴别利恩城会战,这些在“太阳王”复国的每一次着名战役中,都能够看到那位貌不惊人的男子的影子。可以说,死在那拉撒森的谋略和策划之下的敌人远远超过了倒在帕米尔逊那把龙牙之下的。
三年前,也就是伊苏斯历351年,“太阳王”阿尔斯兰的奴隶解放宣言和全新的《巴别利恩法典》成为了全世界的政治家和法学家研究的对象时,也不会有人忘记这些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和最先进的政治改革方针,是出于一个名叫“那拉撒森?哈玛亚”的智者手中。
余雷站起身,亲自在自己的金杯里倒满了酒。柯盈云双手捧起了金杯,必恭必敬地将酒敬到了这位大陆最具盛名的智者面前。
即使是智慧超卓的那拉撒森也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的眼色。
“殿下……”
“请您不要误解。萨兰多人的;雷斯特林并不是向帕拉斯帝国的副宰相和军务大臣行礼,但却不吝于向一位真正的伟人和英雄行礼。”
在场的萨兰多人们露出了疑惑,不平甚至于嫉妒的神色。余雷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大声说:“也许你们认为,只有在战场上,用剑和弓击败强大的敌人,用敌人的鲜血装点自己的武勋和威名。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英雄吗?”
“难道不是吗?”胆子最大的巴图小声地嘀咕着。
“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之所以走上战场,不正是为了保护我们身后的家人、朋友以及同胞,让他们可以自由,富足地生活在这片苍天之下吗?那么,用另外一种方法达到同样一种目的的人,又为什么不算是英雄?”
“你们不要忘了,在这位伟人的主持之下,帕拉斯数千万人民享受着全世界最富足和安定的生活。没有任何一个贵族有资格任意的夺取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在那个国家,没有愚蠢的宗教迫害,也没有无知的种族歧视。如果完成这样功绩的伟人还不能称为英雄,那什么才是英雄?”
“那拉撒森阁下,您和您的主君阿尔斯兰陛下,都是真正的英雄!”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这样的吹捧视若无物吧。那拉撒森双手捧起了金杯,语气中带着一种被暗暗压抑着的激动和兴奋。
“我代皇帝陛下和帕拉斯帝国感谢萨兰多王的赞誉和友善,为两国和两位英雄王长存的友谊干杯!”率先将金杯中的酒一仰而尽。
萨兰多的勇士万万没有料到,这样一位看似文弱的男子在饮尽满满一大杯烈酒之后却依然若无其事。崇敬英雄的他们第一次对这位外国的军政重臣肃然起敬,而“两位英雄王”的说法也迅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干杯!”所有的萨兰多人和帕拉斯人都站了起来,饮尽了杯中的美酒。大帐中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仿佛一场盛大的节日悄然进入了高潮。
余雷却不由得偷偷地翻了翻白眼,此时的他终于对“老狐狸”这个词有了非常直观的映像。仅仅一句话,那拉撒森就轻易地拉近了与萨兰多人的联系,并且不动声色地用“友谊”这个值得玩味的词汇确立了两国之间的同盟关系。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帕拉斯虽然也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但是因为内政改革而成为新兴自耕农和商业贵族代表的帕拉斯现阶段宫廷,充满着一种初生的朝气和活力。在余雷看来:这个有着开阔心胸和眼界的新兴帝国,无疑比太多暮气重重的老牌奴隶制和神权国家好打交道得多。如果让他来选择,新兴的帕拉斯帝国和年轻的“太阳王”阿尔斯兰都是新生的萨兰多最佳的盟友。
“阿尔斯兰陛下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余雷的这个问题在执着于宫廷礼节和规矩的人看来,都显得非常的突兀与无礼。不过余雷已经以“密谈”的理由打发走了其他人,此时的大帐中只剩下了他和那拉撒森。而帕拉斯的副首相也明显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宫廷贵族,他绕有兴致地反问道:
“恕外臣无礼,在雷斯特林陛下看来,阿尔斯兰陛下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他应该是一位很优秀的君主吧。在以弱冠之龄击败了强大的侵略者之后,又试图向全人类持续了数千年的社会制度和政治体制挑战。无论他的成功一否,他的勇气和毅力也值得所有人,包括他的敌人敬仰。和我同岁的他,威名已经远播世界各地,而我却仍然在为萨兰多的生存问题焦头烂额……”
余雷的话多少带了一种同龄人之间攀比之后的嫉妒心理,对此,那拉撒森只是微微地一颔首。
“陛下想知道:阿尔斯兰陛下又是怎么评价您的呢?”
“哦?”余雷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那拉撒森,朕是一个无能的人。如果没有你,没有帕米尔逊,没有大家,也许我的头颅早已经变成了哥斯克士兵的战利品,作为异教徒之王的首级被挂着帕西利亚的城楼上了。可是萨兰多的新王,仅仅靠他一人,就逐渐整合起已经分裂上千年的萨兰多各部,并且仅用五千人就能够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听说他还与朕同年呢,也就是说,他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做了其他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和他比起来,朕实在差得太远了……”
听到那拉撒孙转述的帕拉斯王的原话,余雷觉得自己仿佛在大冬天吃了最正宗的川辣火锅一样,浑身的骨髓和血液中都开始洋溢起暖意和舒畅。不过,他很快就打了一个冷战,立刻自己回忆面前这位男子的身份。
“靠,差点尾巴翘起当旗杆了!我怎么忘了,面前这位主儿可是全世界最狡猾的大忽悠。要是被个‘古人’忽悠进去一定会被盈云鄙视的。”
想到这里,余雷不由得开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个全帕拉斯最睿智的头脑:“阿尔斯兰陛下过谦了。作为一个君主,并不需要在行政,司法甚至于武勇上显示自己的才能,这些不过是在抢夺臣子的功绩罢了。选择提拔人才,并把他们放到合适的位置上;以公正的赏罚和优秀的人望,让这些人才乐意侍奉自己;这些才应该是一个君主真正的工作。而阿尔斯兰陛下已经做到了这些,那么他便无愧于自己‘太阳王’的称号!”
那拉撒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余雷这些“新颖”的观点。半晌,他微笑着说:“阿尔斯兰陛下听到这些,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因为雷斯特林陛下终于替他解决他心中的魔障!”
余雷在错愕了几秒钟后,很快便捕捉到了那拉撒森的意思:大概,因为才能和名声太过于出众的文武大臣,帕拉斯那位年轻的“太阳王”开始为自己的存在感产生迷惑和忧郁。这种心态便如同一颗小小的种子,如果没有人处理,迟早有一天会覆盖阿尔斯兰所有的理智和英明,成长成为毁灭自己和国家的魔障。
余雷的话恰到好处地除去了种子,也间接地免除了新生的帕拉斯帝国在将来很有可能爆发的一场危机。
“这个问题只是因为外臣的好奇。按陛下的话来理解:一个君主不应该把自己和大臣,将军放到同样的立场上去。那么雷斯特林陛下又为什么经常亲自统领大军和敌人战斗呢?”
“真是不可爱的中年大叔!”面对那拉撒森促狭的问题,余雷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是我的兴趣!”
“……”
“君主也是人啊,总是要找点感兴趣做……做人难!做一个君王,难!做一个至少表面上是明君圣主的君王……难!”
“……”
“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一个方面。毕竟,两国的国情完全不一样。还属于半原始半游牧社会的萨兰多,并不像帕拉斯那样拥有千年文化和历史沉淀下来的人才储备。所以,我还必须要事必躬亲很长一段时间!况且,对于一个生存都还受到挑战的新兴民族来说,一个能够在战场上守护他们的领导者,多少看起来也靠得住一些吧。”
余雷和那拉撒森的“密谈”本来应该是一场充满沉重和严肃气息的国事讨论,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向一个轻松的方向迈进。两人从兵法布阵到列国争霸,从王朝变革到名人评诉,从风土地理到星象演变,无一不谈无一不论。
那拉撒森渊博的学识更加清晰和系统为余雷揭开了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余雷那些来自于信息爆炸时代的新奇观点也为那拉撒森打开了一道将思想引向更广阔空间的大门。
余雷发现,除了柯盈云之外,这位伟大的智者是第一个可以和自己的思想产生交流的人。或许,能够理解天才的只有天才,而能够理解疯子的,也只有疯子!
当太阳已经逐渐落下,夜幕已经笼罩草原的时候,两位思维明显领先大部分同类的人才终于发现了时间的流逝。在柯盈云走入大帐催促他们参加晚宴的时候,他们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
“那拉撒森大人,”余雷突然说,“请你转告阿尔斯兰陛下。要挑战世俗社会已经推行了数千年的社会制度,是一件充满了艰难和痛苦的荆棘之路,在必要的时候,帕拉斯甚至要做好准备和全世界为敌。但是,请一定要记住,他永远不会孤军奋战!”
那拉撒森微一颔首,毅然地伸出了右手:“要将一个苦难而四分五裂的民族统一起来,从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帝国手中争取生存和自由,这是一条更加艰险的征途。杀戮,鲜血和牺牲可能会撒满这片辽阔的草原。可是,萨兰多的背后,有一个叫帕拉斯的朋友!”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萨兰多历元年,帕拉斯历354年的12月,人类历史上最富盛名,让无数国家坐立不安的政治军事联盟正式成立。由于此时萨兰多草原的大部已经被蔼蔼的白雪笼罩,12月被称为“白月”,于是这个持续了百年之久的盟约又被称为“白月之盟”!
萨兰多历2年,刚刚过完新年,余雷一个人骑马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眺望着逐渐远去的帕拉斯使节团,沉默不语。
“你最终还是没有向帕拉斯请求援兵呢。”一个优雅的女声在萨兰多王的耳边响起。
“盈云……”余雷伸手揽住了爱人的柔夷,“是那拉撒森大人先表达了他们的诚意,不过,我拒绝了。”
余雷布于萨兰多边界的斥候和帕拉斯的细作都发回了类似的情报。因为余雷“你要战,便作战”的豪言壮语,萨兰多西边几个隶属于铁十字联合王国的公国都已经开始全军动员。如果在加上由铁十字本土赶来支援的哥斯克骑士团和巴伐利亚公爵私军,总兵力达十万之众。
这支庞大的军队,由罗曼尼亚克大公德古拉二世为司令官,气势汹汹,浩浩荡荡,誓要将余雷的头颅献给铁十字公王作为礼物,要将整个萨兰多变为血腥的修罗场,用于洗刷神圣伟大的联合王国在荒蛮之地受到的侮辱。
余雷萨兰多王的称号,虽然已经被敌国和盟国承认,但是真正听从他的号令,聚集在他旗下的萨兰多部族没有超过五分之一,而他能够作战的士兵也不过五六万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答应那拉撒森大人的好意呢?如果有帕拉斯帝国的援军,一个小小的罗曼尼亚克根本不在话下吧?”
余雷沉默了一下,道:“我们是在和一个世界第一流的强大国家结盟。如果萨兰多连单独击败外敌的能力都没有,那么,这个盟约又凭什么在平等和互助的地位和立场上持续下去呢?”
“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交往,是以利益为唯一宗旨的。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那拉撒森大人或者阿尔斯兰王的友善和温和而改变。如果萨兰多没有办法拿出同等的实力,白月之盟只会有一个后果:萨兰多变成帕拉斯的附庸国!”
柯盈云紧咬着银牙,不发一语。这些道理她并不是不懂,但是所谓关心则乱。十万大军,而且是真正由职业军人和骑士组成的精锐部队,和西里西亚战场的贵族杂牌军是完全不同的。
仿佛是感觉到了爱人的不安,余雷紧紧地握着柯盈云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放心吧。苍狼与白鹿的后代率领二十几万蒙古骑兵便能够横扫欧亚大陆,那时候他们的敌人又何止百万?古人做到的事,我又凭什么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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