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着自己的帐篷中空无一人,实际上也根本用不着人看管了。此时的蒂忒罗特正处在一个木质的囚笼中。组成囚笼的木头每一根都比她的身体还粗,绝对不是力量弱小的黑暗精灵能够破坏的。不但如此,精灵少女的身上不但缠着锁链,还紧紧扎着一圈又一圈的牛皮绳。先不说那涨痛的头部提醒着精灵,她已经无法再一次使用那种缩骨的魔法,即使可以,她也绝对无法脱离这种可以嵌入皮肉的绳子的禁锢。
“原来,我又一次倒在了那个人的手下了……”蒂忒罗特自嘲地感慨着,但是却扯动了伤口,让她不由得发出了痛苦的呢喃。
黑暗精灵的寿命远远的高于人类,所以对于蒂忒罗特虽然拥有着十八九岁少女的外表,同样也拥有着人类难以想像的年龄。在她离开黑暗精灵生活的地底,游历世界的漫长生命中,她见过无数的人类,也和一个人类的男子相识,相知再到相爱。虽然明知这段感情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但是她和所有十几岁的少女一样,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当然,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愿意成为这个伟大女人的蒂忒罗特,也理所当然地为爱人的事业贡献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和技术。但这却成为了她恶梦的开始。
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子,用那种无坚不摧的强大力量,瓦解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战斗技术,粗暴地将一位高贵的月之子民变成了阶下之囚。
那个黑发黑瞳男子的可怕,并不仅仅在于对蛮力的运用,更在于对人心的掌握上,他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和族人的不同,并毫不留情地揭露了自己的弱点。
想到这里,蒂忒罗特突然紧张了起来,虽然身体不能行动,但是她却吃力的抬起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当发现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时,这才送了一口气。
“贞洁”,这个词汇对于一个黑暗精灵来说本来是无比的遥远,但是蒂忒罗特却已经成为了它的信徒,并且她坚信:自己的爱人值得自己那么作。
“明天,自己大概真的会被烧死吧?如果是那个残暴的恶魔,一定会那么作的!”蒂忒罗特在这样的想法中,突然泛起了一阵酸楚和悲哀。她并不畏惧死亡,但是她却害怕,害怕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爱人,从此以后又是孤单的一个人。
即使如此,她却从来没有希望过,让阿尔贝尔来救自己。即使对爱人有万分的信心,蒂忒罗特也知道:阿尔贝尔绝对不是那个敌军那个黑发统帅的对手。凭着荒原联军那些乌合之众,要在萨兰多的彪捍战士中救出自己,无疑就是送死。
“我的阿尔,千万不要为我而冒险,我已经害得你失去了家园,你应该找一个值得爱,也爱你的人类女子。对不起了,忘了我吧,我的阿尔,我的挚爱……”蒂忒罗特呢喃地念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让晶莹的泪水顺着眼帘渗了出来。
“如果让你死了,我的生命将失去所有的颜色,我的灵魂将永远处于寒冬的风雪中。你怎么能如此的残酷,我的蒂忒罗特……”一个让精灵少女熟悉无比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她的心里,那个低沉的声音仿佛来传自天堂的声音般动听。
“阿尔!”少女发出低声的惊呼。她分明的看见,囚笼面前的地面不知何时开了一个洞穴,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正吃力地从那个洞穴中爬出。
好不容易钻出洞穴的阿尔贝尔无奈地耸耸肩,摇了摇头:“哎呀,我们的穴居人朋友挖出的洞穴,实在不太适合我的体型呢。”
蒂忒罗特的心里,被一种夹杂着感动,幸福和紧张的感情充盈着,她嚼着眼泪,但是却不由得骂出了声:“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
阿尔贝尔吓了一跳,干净手忙脚乱地将手伸进囚笼,捂住了少女的嘴:“小声一点,你想害死大家吗?”
少女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但听到大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四个五大三粗的黑影哼哼嗤嗤地从地穴中冒起,出现在蒂忒罗特的面前。他们平均都比阿尔贝尔高上一个头,健壮上整整一半,身上布满了伤疤,一副凶神恶煞,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是坏人”这几个字了。
“哎呀,这个洞可真难爬!”一个大汉说道。
“那是因为你太肥了吧,法鲁。”另一个大汉说道。
被成为法鲁的大汉回应:“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屁股挡住我了,埃克多!”
“那些穴居人小矮子,就不能把洞开大一点吗?”第三个大汉不满地嘟噜着。
“小矮子的洞,当然也就小了!这都不明白吗?你米纳克果然死个笨蛋!”第四个大汉回答。
“你找打吗?马莱克!”
看着四个吵闹的活宝,阿尔贝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结束了和蒂忒罗特的卿卿我我,出来和稀泥。
“好了,别吵了。先作正事要紧!”
“是,主人!”四个大汉同时立正回应,他们掏出了锯子和锉刀,开始处理起木质的囚笼来。
蒂忒罗特这才记得乘机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阿尔贝尔朝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地面:“当然是从地下!今天晚上萨兰多人的守备非常森严。我根本不可能带兵硬闯进来。好在我们的穴居人朋友是打洞的能手,他们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土壤最松的地方,花了几个小时就挖了一条隧道。”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具体位置?”
“整个萨兰多大营中,守备最森严,但是却一点也不起眼的帐篷,只有这里而已。”阿尔贝尔简短地回答了爱人的问题。他看到囚笼已经被锯开,伸手将蒂忒罗特抱了出来,然后抽出了自己的密银宝剑。那削铁如泥的宝剑立即轻松地斩断了铁链和牛皮绳。
因为重伤的缘故,蒂忒罗特的身体还不能够自如地行动,于是,阿尔贝尔只得将蒂忒罗特背在了背上。
“亲爱的,让你受苦了!现在,我们回家吧。”阿尔贝尔低声说。
精灵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爱人后面的话。
两位沉浸在浓情蜜意当中的男女,旁若无人的开始了一个法国式的长吻。如果不是顾忌到自己尚处于敌营当中,也许这个吻的浪漫程度和持续时间会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
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爱人红唇的阿尔贝尔喘了一口粗气,低声说:“好了,我们走吧!”
蒂忒罗特红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围着众人的帐篷突然发出了拉扯的声音,顿时便四分五裂。草原夜晚的寒风吹过,让阿尔贝尔打起了一个寒战。他赫然发现:自己和大家都已经随着那顶帐篷的破碎,被暴露在了旷野当中。
数千名骑兵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他们有的举着火把,将整个夜晚照得灯火通明,其余的却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中间无处可逃的敌人。
一名骑着黑马,拥有着闻所未闻的黑发黑瞳的青年排众而出。他一边鼓着掌,一边大声地笑着。
“抱歉抱歉,打扰了两位浪漫而美好的二人世界。不过,阿尔贝尔先生既然用爬狗洞这么有创意的方法来我这里做客,又为什么急着要走呢?”
阿尔贝尔当然认出,那个人正是在战场上打伤自己,掳走蒂忒罗特的黑发骑士。可是即使如此,出于一个战士对勇士的尊敬,他却无法对这个敌人提起任何的恨意。不但如此,他却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沉的恐惧从骨髓中浮起,瞬间便蔓延了全身。
同自己的爱人一样,阿尔贝尔也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真正让他恐惧的,却是这个男子那种让人无法提起反抗之心,充满压迫感的可怕力量。那种如魔般的压倒性力量在战场上将阿尔贝尔的自尊粉碎得一干二净,也使得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畏惧之心。
“他到底是谁?或许说,他真的是人类吗?”
这样的疑问,也正是阿尔贝尔恐惧的由来。
荒原联军的统帅勉强提起了一点精神,他将两只手指放到了嘴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这种小动作却换来了余雷一丝玩味的微笑,他摇了摇头,作出了和阿尔贝尔一样的动作。
随着一前一后两声口哨的响起,阿尔贝尔期待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在他的身后,那个用来秘密潜入的地洞中却突然腾起了一阵巨大的火柱。烤得几个人的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你做了什么?”马莱克大声地吼道。那粗豪的声音中却明显带着一种深深的惧意。在几名大汉的眼中,余雷大概已经上升到了和那些神秘的异界妖魔同等级别的存在了。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在你们的地道上开了个洞,倒进去几十车油,然后丢进去一个火把罢了!藏在里面的几千名穴居人和地精大概都已经被烤熟了吧。”
“你这个恶魔!居然这么残忍!”蒂忒罗特忍着痛,大声地将藏在自己心中的意思吼了出来。
“这是战争!”余雷冷冷地说,“既然你们有胆量侵略萨兰多的大地,那就承受我――萨兰多的苍天神之子雷斯特林在任何情况,任何形式下的打击!如果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那你们连最下等的侵略者都不配!”
“顺便告诉我一声,奥特塔和阿伦拉部的骑士已经朝你们大营去了。我到要看看,失去了统帅,那些荒原上的乌合之众如何抵挡萨兰多的铁骑!”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蒂忒罗特美丽的脸蛋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她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余雷,抖擞着嘴皮,但是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看到这里,余雷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爱人。像你这样一个能将整个荒原上的土著整合起来的天才,根本不会中这样蹩脚的陷阱吧!”
一直一言不发的阿尔贝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平心而论,他的确考虑到了陷阱的可能性,但是当得到第二天自己的挚爱就有可能被活活烧死的消息后,他就不得不冒这个险。虽然,他选择了一种最保险的方式潜入敌营,但终究还是没有躲开敌人的眼睛。
即使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去跳。对于一个文武双全的良将来说,阿尔贝尔心中多少也充满了无奈。
“阿尔,是我害了你……”
对于爱人的的自责,阿尔贝尔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脸蛋作为安慰,随后,他放下了精灵少女,在少女的哭泣声中大步向余雷走去。
“别动!”乌利纳特大声地喝道。数十名忠诚的萨兰多骑士立刻挽起了长弓,将箭头对准了前进中的黑衣骑士。
“没关系。”余雷朝乌利纳特挥了挥手,跳下马,也向阿尔贝尔迎去。他并不担心阿尔贝尔也许会作出什么激烈的举动,即使有,他也有信心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最终,阿尔贝尔在离余雷两码的地方站定了。他扬着头,问道:“告诉我,英勇睿智的萨兰多王,你要什么,才会饶过我的爱人和朋友的生命!”
“以你的才智,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阿尔贝尔的脸上浮起了一阵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抬着头,望着寂静的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他回过头,无限留恋地看了一下远处的蒂忒罗特。当他再次面对着余雷的时候,双目涌起的确是一种无限的坚定和沉默。
“当我被自己的家族和国家放逐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愿意被这些东西羁绊了。对我来说,以及被那些东西所束缚,还不如死!”当“死”字落下的时候,阿尔贝尔突然扯下脖子上的吊坠水晶,并将他高高地举过头顶。
“这是来自水晶之城最贵重的魔力水晶,一旦我将他捏碎,里面蕴涵的魔法能量能够将十码范围内的一切化为乌有!”
萨兰多的骑兵们一片哗然,紧张的弯弓搭箭和拔刀亮剑的声音慌乱地响成一片。
“阿尔,不!”蒂忒罗特大声地哭喊着。但是少女的声音虽然让阿尔贝尔脸上泛起痛苦的神色,但是却终究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他用着镇定无比,高声地喊着:
“不要动!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和你们的王一起化作灰烬,那么就不要动!”
只有这个时候,黑衣骑士才更像一个统帅,而不仅仅是蒂忒罗特的爱人。
“冷静!别动!”必勒格大声地约束着大家。现在,饶是他智计百出也头脑一片空白,但他却只能勉强地约束起众人的动作,以免刺激到敌人。
虽然身处一触即发的险地,余雷却依然面无表情。
“你知道你这样作代表什么吗?”
“我知道,无论结果怎么样,我是死定了!”阿尔贝尔语气显得有些黯然,但是很快便再次恢复了初始的坚定:“那么,萨兰多王,请命令你的将士让出一条道,让他们离开。还有,让你那些去攻打我军营地的军队马上撤兵!”
余雷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笑容,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笑话似的:“你认为,作为一个领袖,我可能接受你的威胁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一个王者,而我只是一个被放逐的流浪汉,这笔生意,无论如何吃亏的都不会是我!”
“你可以试试看!”余雷给了对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高声地喊道:“全军听令,如果这个家伙有任何动作,立即射杀那几个肥猪,荒原联军一虑不准留活口,至于那个女人,你们可以对她作任何想作的事情!”
黑衣骑士的脸上泛起了一阵青白相交的颜色,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只用两个指头就捏碎的水晶却无论如何也捏不下去。如果因为自己的鲁莽,而让蒂忒罗特受到什么伤害,即使到了地狱,自己的灵魂也会永远受到煎熬吧。
“现在,选择吧,尊敬的阿尔贝尔先生!第一,我们俩都死,但是拥护尊敬你的部下会被最残忍的方法杀死,深爱你的女子将受到任何女人都无法承受的侮辱和折磨。第二,我们俩都不用死,你和你的爱人,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仿佛在那一刹那间,所有的力气和生机都被从身体中抽走似的,阿尔贝尔缓缓地放下了手,松开了紧握着的魔法水晶。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量,才使得自己勉强能够站立着。良久,他对着那双在自己心目中恶魔般的琥珀色瞳孔,仿佛梦呓般吐出了几句话。
“你赢了,我会叫我的部下们放下兵器的。希望你能够遵守你的诺言!”
周围萨兰多的骑士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纷纷扑了上来,用力按倒了阿尔贝尔几人,顺便小心翼翼的将那枚魔法水晶收了起来。
余雷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擦了擦冷汗,长长地喘出了一口粗气。
这是他一辈子最贴近死亡的时刻,而他的神经也毕竟没有进化到无所畏惧的地步。实际上,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秒钟仿佛一个小时那样漫长,如果在多等一会,说不定精神崩溃的就是自己。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阿尔贝尔的立场大概就要颠倒了。
“奶奶的!好险,真他妈好险!被人威胁的感觉真不好玩,老子下次再也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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