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快意仗剑除恶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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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风抱着老龙刀到处晃荡,幸好有调皮丫头小词不时相陪,逗他开心,寥解他苦闷之情。俩月前,当他得知众师兄弟征讨魔域,好兄弟鸿南前来告别,心中痒痒,有意一起陪同前往,无奈自己已被驱赶出洪门,再见往日师兄弟不免觉得脸面羞臊挂不住。

    这日看到岳阳城贴出洪门告示,到门口一打听,才知各地洪门弟子共计一两万人,只回来十几人,其余多数被落在川蜀,小词听罢拍手笑道:“你那精明师傅这回做了赔本生意,几十年的家底转眼撂没了,不知他此刻是甚心境?”西风出神许久,猛然笑道:“我想他寻死的心都有了!”

    小词露出俏皮笑容,推了他一把道:“西风大哥,你站在这里好像泥塑木胎,你不能总这么到处游荡下去,你心太软,当剑客刀头舔血不适合你,我看你这辈子呢要么做个农夫,每日耕田犁地,种菜种粮;要么做个生意,走街串巷担担子卖货;要么离开岳阳远远的,去临安开个货铺,你当掌柜的,我就替你跑堂……”

    西风被她逗笑了,撩了撩额头碎发道:“你个小丫头跑什么堂,这些等我老的走不动江湖了,我再考虑考虑,此刻我想潜入川蜀把鸿南兄弟先救出来。”

    麦俊带着峨眉俩尼姑进了岳阳城,在城门口恰巧与心事重重的西风碰个满怀,麦俊抬头笑道:“西风师弟,你真是好福气,领着这么水灵的小丫头,我们兄弟多年不亲近,此刻到酒家喝几杯!”

    西风见他身后跟着俩峨眉道姑,其中一个特别美貌,不时拿眼神瞅麦俊,心中暗道,这小子荤素不忌,如今又看上道姑了,我去还是不去,转念一想,师兄弟同去征魔域,怎么独独他一人能回来,其中必有缘由,我且探探他的口风。

    西风拱手笑道:“原来是麦俊师兄,我们当年一起拜师习武,如今你追随师傅功成名就,极其器重,师兄能看得起西风,怎么能不奉陪。”

    麦俊端起杯酒,洒在地上道:“这杯酒献给师兄弟,多少男儿之躯去而不返,这杯酒我敬了!”西风泼了杯中酒,再满上站起举杯道:“师兄义气,我西风满干此杯,以示敬意。”俩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

    小词见他二人如此举动,嗤嗤笑着玩弄杜怡芬的道袍,杜怡芬低垂眼皮,始终面无笑容,反而贺新波见小词可爱,不时与她调笑几句。菜过三巡,麦俊红着脸道:“杜……师父,我已让人替你们准备了客房,让小二引领你与贺师父先去歇息,我与师弟叙叙旧。”杜怡芬板着脸孔不发一言,站起身随小二上楼去。

    见她二人走远,麦俊趁醉指着杜怡芬背影笑道:“这小道姑如何?”西风看了数眼道:“姿态上佳,迷离眼神中透出风流,师兄好艳福!”麦俊道:“师弟谬赞了,她……是我与成师兄打赌赢来的,西风师弟若是喜欢,不妨让与你,我绝对不吝惜!”

    西风笑道:“成师兄,师父仅带十数人狼狈而归,你又如何这般风光体面,还拐带了个小道姑。”西风不住劝酒,麦俊酒劲发作,眼见当初一同拜师兄弟只剩眼前西风一人,恨不得掏心窝子,就一五一十把前后说个详细。

    贺新波在客栈房间对杜怡芬道:“想不到这个船夫麦俊竟是隐姓埋名的少侠,只是不知是哪家名门正派高徒,我们沿途有他打点相助,省了我们不少精力,明日一早谢过他,我们就该办师太交给我们的差事。”杜怡芬不回答,只是把窗户打开,不住向外张望,等到夜深还不见麦俊动静,只得上床与贺新波分两头睡下,一夜辗转难眠。

    假扮船家的麦俊算计除掉贺新波,与小道姑做一对快意江湖夫妻,奈何一路没机会下手,直至岳阳城外,杜怡芬才勉强答应,不料遇见西风灌酒纠缠,麦俊烂醉如泥,呼呼睡去。

    次日一早,贺新波带师妹前去向麦俊告别,见麦俊不醒,千恩万谢让西风代为转告。

    杜怡芬在酒家外长舒一口气,对师姐道:“贺师姐,我想起师太给你个锦囊,让我们到了岳阳再拆开看,你打开看看。”

    贺新波拍脑门翻包袱道:“我怎么也忘了,快快快打开看看。”从包袱内拿出锦囊,里面一枚“开元通宝”铜钱,这枚钱内外郭齐整,背面平坦光洁,书法及做工极其细致,信笺写着岳阳土地庙祝。俩人在城外找到庙祝,庙祝婆子仔细打量二人,见她持一枚唐“开元通宝”,笑道:“峨眉小师父,两位师太终于派人来了,你们随我婆子来。”说罢,急匆匆引领二人向东南方郊外走去。

    顾梅娘居住的悲啸山庄就在洞庭湖东侧,婆子不紧不慢把二人带到一户篱笆外道:“两位小师父,你们稍等,我去叫门!” 顾梅娘听见婆子拍门声,急忙开门把俩道姑迎入屋内,婆子在外警示,顾梅娘招呼两人坐下,问道:“两位小师父,你们来悲啸山庄是不是来取梅瓶?”贺新波点头称是,顾梅娘道:“自我师父师娘过世,青花梅瓶放在我处已十多年了,因燕姬派人整天监视,不断指使门中弟子暗杀于我,所以放在悲啸山庄异常危险,两位来晚了,我已在一个月前托人绕道西域秘密送去峨眉保管,据说此梅瓶与藏匿阴阳令的地点有关,其中秘密我也说不出个道道。”

    杜怡芬道:“这么说施主派人送去峨眉?”

    顾梅娘道:“正是,当年两位师太千里携令归峨眉,怕遭遇不测,因此交与我师父及师娘梅丝绝保管,我师父把随身携带的古钱一枚送给峨眉师太,当做信物,为防止魔教找出盗走,他老人家特制青花梅瓶一个,梅瓶图案就是藏匿阴阳令所在,如今十八年了,师太派两位施主来取,我猜两位师太已预见到江湖风云突变吧!”

    贺新波站起施礼道:“这么说来,我们白白跑一趟,即便是绕道从凉州入川,恐怕此刻送到峨眉!”顾梅娘起身道:“有劳两位小师父,我即刻写封信,请向两位师太转达我的问候,人心不足蛇吞象,洪门胃口太大,妄想吞并魔域,败的一塌糊涂,现已没有威胁,我也将离开悲啸山庄另觅他处。”

    顾梅娘把俩位道姑送出门外,待俩人背影消失,她从房内搬出瑶丝筝,一把火烧了悲啸山庄,婆子一旁叹息道:“梅娘,你就这么把你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山庄一把火烧了,你又要去哪里?”

    顾梅娘道:“从来处来,去来处去,人在江湖不过短短数十载,何必事事当真舍不得。”婆子黯然神伤一阵道:“梅娘,残雪帮现在落入金国控制,帮主铁冷寒被一伙劫镖的高手打下山崖,至今生死未卜,不然你可去残雪口替师娘扫墓,十多年怕她坟头早已长满荒草。”

    杜怡芬与师姐走出悲啸山庄,俩人伫立在洞庭万顷碧波前,杜怡芬脚踏湖岸边巨石问道:“贺师姐,师太千里迢迢派我们前来,本以为会千难万险,谁料竟是如此结局,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贺新波突然笑道:“杜师妹,算作我们运气好,如此以来不用打打杀杀,不用冒生命危险就把这件重要事情料理妥当了,师妹你初出江湖,还要不要回家去看看爹娘?”杜怡芬摇头道:“我早已出家,哪还有家,不回去更好!”贺新波道:“师妹,你的觉悟比我高,难怪你武功突飞猛进,我要多向你学习才对。”杜怡芬心中不免有些惭愧,伸个懒腰道:“从明天起又是新的一天,我们要携手努力,将来峨眉俩师太的位置就是我们的……”话未说完,人先跑了,贺新波在后边追打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让师太知道看不让你罚跪!”俩人在洞庭湖边嬉笑欢闹,湖上波光粼粼,沙鸥翱翔,浮光跃金,日落黄昏下,点点渔舟唱晚,平湖秋月里,千倾碧波荡银彩。

    “湖湘无荒田,粟米妙天下焉”,俩道姑雇船欣赏湖景惬意西行,这日找个地势高处,弃舟上岸,顺道路过一县城,乡邻皆道此处有范仲淹读书处,不得不看,猛然间听人推荐到“兴国观”游览,杜怡芬想起师父花再美在峨眉经常向她提起,大宋一代贤相范仲淹幼年读书处就在自家附近,俩峨眉道姑顺着指引,“兴国观”门口林木肃穆,院内两旁排列六个大水缸,遍植梅兰竹菊,砖石台阶上耸立三间青砖小房,两边回廊石壁上镌刻不少题记,极其幽静,朗朗读书声悦耳动听,顽皮学子不时伸出头看她二人。

    杜怡芬欣赏过当朝名人题记,坐在院内大石上,耳听读书声,闭目享受秋风拂面,外边吵吵嚷嚷,进来一队人马,团团围住“兴国观”,为首捕头手按在刀柄上,驱散人群,打量杜怡芬俩人,冷冷道:“原来是两位小师父,与你们外人无干,快些闪开,不要阻拦我们挖宝。”

    从书院内走出一老秀才,近前道:“赵差爷,有失远迎,快快有请!”赵捕头哼一声,把老秀才推到一边道:“县太爷有令,把这里挖地三尺!”

    老秀才爬起道:“赵差爷,你这是何故?”赵捕头道:“穷酸,县太爷命我来挖范仲淹埋藏的金银财宝,你速速把这些书生唤出,让他们散去,不要自找没趣!”说着让差役驱散学子,要拆房刨地。

    老秀才抱拳道:“赵差爷,这里没有财宝,请赵差爷通融通融。”

    赵捕头嘿嘿笑道:“谁不知你们兴国观曾从地下挖出一罐银子,重建起气势恢弘的兴国观,有一罐就有两罐,我们县太爷缺银子……废话少说,小的们给我挖!”众差役答应一声,从堂内扔出书桌,开始刨砖缝。

    “赵安庆,你不要太猖狂!”一声断喝,从学堂内走出个素色布裙老年妇女,怒气冲冲拦在衙役面前,衙役“啪”掴在老年妇女脸上,顿时显现五个血红手印,众学子纷纷大喊道:“师娘!师娘被打,我们孰不可忍,同窗们操家伙!”、“谁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与他们拼了”……这些学子站在一旁七嘴八舌,挽起袖子,来回急的干跳脚,可就是无一人敢出手。

    师娘眼见学堂瞬间被毁,狼藉一旁,心有不甘,扑过来夺过去,拣起桌腿击打众衙役,赵安庆被打了数下,劈手夺过桌腿,猛然一记重敲,只听“咔吧”声响,老妇人头骨碎裂,她捂头倒地流血而亡,众人只是围观,无有敢上前者。

    贺新波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杜怡芬道:“我们要不要帮他们一把,眼见这百年书院被拆被毁,确实有几分可惜。”贺新波道:“人家可是官差,我们又能如何,等等看再说……”老翁从外跑进来,扶起老妇人叫道:“再美娘……再美他娘!”白首苍苍老翁哭了数声,红着眼对众衙役道:“这些可都是范先生的一片心血,你们毁了它,我誓与你们拼了!”说罢就到处乱撞。

    赵安庆带人挖了一气,直到墙倒屋塌,也没挖出银子窖,怕不好交差,用手乱指一气吩咐道:“把这老翁及其家眷给我锁了……还有这几个酸儒一并带入县衙,不怕逼不出银子下落。”

    贺新波没在意,可杜怡芬却听的一清二楚,再美二字,莫非是师父花再美,在峨眉时她经常提起与我口音相似,说不准是同乡,杜怡芬心中盘算我打探仔细再定夺,当即跟随至县衙大堂。

    县太爷听闻众口一词,称老妇被赵捕头失手打死,脸一沉道:“赵捕头,你如这般不小心,可是她故意跌跤而死?”

    赵捕头跪下道:“回禀县太爷,确实是她自己站立不稳,猛趴下去,头触尖石跌跤而死。”

    县太爷“哦”一声,捋胡须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把这一群刁民押上来大刑伺候,先治个藐视法纪之罪。”

    县太爷指使众人上了夹棍,让王师爷、陈主簿在老汉左右记录,问一句夹一下,花老汉疼痛难忍,却也不说银子窖的藏处,县太爷噌窜出公案外怒道:“老东西,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给他们试试本县研制的五雷轰顶!看你脑壳硬还是我利器硬。”说是五雷轰顶,不过是让两个衙役用中空的竹錾子轮番击打花老汉脑壳,每被击打一下,眼冒金星,头昏眼花,脑开欲裂,不过是十数下,花老汉大叫一声,脑裂吐血死在堂上。

    县太爷从案子后溜溜达达走出来,伸出手探探花老汉鼻息,向左右使个眼色,拖走老汉尸体,他巡视一番,目光锁定花老汉十多岁孙子孙女,眯起双目笑吟吟道:“你们年纪小,比不了你爷爷皮糙肉厚,快说他有没有给你们说起过藏匿的财宝。”

    俩小孩对视看了看道:“兴国观是前朝名相范仲淹重建,具体有没有埋金银宝贝,县太爷你该下阴曹地府去问他,我们孩童又怎得知?”

    县太爷冷笑数声道:“好一句厉害的答对!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刑!”俩年幼孩童年幼体弱,受不住这奇刑,不过几个轮回,就一命呜呼。学子此时不住击鼓喊冤,联名大状呈上公堂,要求连保被拘捕一干人等。

    赵捕头奏道:“老爷,我看这兴国观确实没藏匿银子,钱乃身外之物,不然他们怎么会连命都不要。”

    县太爷张张口舌,翘翘下巴稀稀拉拉胡须,没出声,令衙役驱散众人,退堂出去。

    杜怡芬在堂外听见惨叫声不止,却不知是何故,不大会儿抬出三具黑布蒙面尸体,有大胆者上前揭开一看,花家三口转眼惨死,围观人群不免民情激愤,王师爷见收不了场,眼睛一眨计上心来,让衙役大喊道:“谁再敢咆哮衙门口,干扰公务,一律打死勿论,凡是替本县维持者,一律免除当年赋税徭役。”见多数人犹豫不觉,陈主薄洋洋自得指着众人道:“你们快快散去,不要在此哄闹,混淆视听,扰乱公共秩序,他们死是罪有应得,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有几个能蒙混的了我们县太爷……”

    杜怡芬听此言怒火中烧,一掌拍碎石坊问道:“师姐,我们习武之人是不是该主持公道?”贺新波道:“这是自然!”杜怡芬道:“这就好,我们替花师姐一家报仇雪恨。”说罢,拉起师姐走入一处客栈。

    待到半夜三更,她悄悄爬起,换了夜行衣,爬墙翻入后衙,杀死县太爷夫妇还觉不过瘾,一时杀红了眼,挨门踹开,见人就杀,把种种不快与仇恨,化在利剑之上,待到衙役发觉起来追击,她早已杀了二十余口。

    天亮之后,县城中人得知昨夜县太爷一家满门被杀,连同为虎作伥的师爷、主簿,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纷纷要见英雄一面。烈日之下,杜怡芬双腿叉开,叉腰站在衙门之外,仰天大笑不止,心中道,我今日替花师姐一家报了仇,不枉她照顾我一场,同时也是出了一口积郁在胸中很久的恶气,为民除害的快乐,我杜怡芬算是尝到滋味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