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可怕了。”她说起来出人意料地诚挚。
“您从没料到过这种事？”赵云龙又问道。
“当然没有。”
“那您一开始，是否觉得它不应该发生？”赵云龙平和、同情的语调似乎突破了郭小姐的防线，她回答得热切、自然，不再那么僵硬了。
“正是如此，即使王姐真的自杀了，我也无法想像她会采取那种方式。”她回答道。
“您是说她用匕首自刎？”赵云龙问。
她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道：“是的，但那把匕首是一件收藏品，她曾生活在荒蛮之地，出于习惯保存着它，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我敢肯定。”
“是啊，我也有一把随身带着，可是为什么您如此肯定呢？”赵云龙摸了摸唐玲双给他的那把匕首说道。
“嗯，因为这是她自己说的。”郭小姐答道。
“比如......”赵云龙的声音非常温柔友好，使她不知不觉地说了下去。
“嗯，比如，有一次我们谈论自杀的事儿，她说最简单的办法是吃下砒霜，然后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我说我认为那不可能，人是不会躺在那里等死。我说我宁愿拿刀自刎那样更快。而她说，她永远不会对自己那样的，万一不死就太可怕了。而且她是痛恨那种血腥的。”
闻言赵云龙点点头说道：“我懂了，如您所说，这很奇怪。因为，像您刚告诉我的，她不喜欢血腥的东西。”
郭小姐看着他道：“是的，我无法理解，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用这种方式。”
赵云龙摇着头道：“是啊，看起来很奇怪，有点不合情理。”
“整个事情都显得不合情理，我仍无法相信她会自杀。我想这非得是自杀吗？”郭小姐接着道。
“嗯，还有一种可能......”赵云龙把话说了一半。
“您什么意思？”郭小姐问道。
赵云龙直视着她：“或许是谋杀！”
“啊！不！”郭小姐哆嗦了一下，“不！多可怕的假设！”
“可怕，也许吧，但您不认为有这种可能？”赵云龙苦笑着问道。
“但门从里面销上了，窗户也是。”郭小姐奇怪的问道。
赵云龙点点头道：“对，门是销上了，但是看不出来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销的。您知道，这种门销子只要用匕首是可以在外销上的。”
“谋杀！”郭小姐说了一句，然后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黝黑而聪敏的面孔露出急迫之色，“我认为您是对的。”
“但谋杀必定有个动机，您知道有什么动机吗，郭小姐？”赵云龙问道。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过尽管她否认了，赵云龙又得到一个印象，她谨慎地隐瞒了什么，这时门开了，齐元振走了进来。
赵云龙站起身道：“我刚对郭小姐提出一个假设，我说她的朋友不是自杀。”
闻言齐元振一时间颇为困窘，他向赵云龙投去责备的目光。“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太早，”他强调说，“我们总会考虑到各种可能性，这就是我们现在该做的一切。”
郭小姐答道：“我明白。”
齐元振走近她说道：“郭小姐，您以前见过这样东西吗？”他手上是一小块椭圆形深红色的漆片。
郭小姐摇摇头道：“不，从未见过。”
“这不是您的或是王夫人的？”齐元振问道。
“不，这明显是男人扇子上的，不是吗？”郭小姐看了一眼问道。
齐元振点头说：“哦，您认出来了。”
郭小姐点点头道：“是的，很明显，这是折扇上的。”
“好吧，那我们在去楼上看看。”说完齐元振递给赵云龙一个眼神，两人走了出去。“那个女人太傲气了点。”出去后齐元振小声的抱怨道。赵云龙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两人又来到王夫人的卧室，尸体已被抬走了。
“把她当作傻瓜可不太明智，她绝对不傻，实际上，她是个特别聪明而又自信的女人。”走进卧室后赵云龙环视了一周说道。
“会是她干的？”齐元振带着瞬间的一线希望问道，“她可能会干的，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她不在现场的证据。我觉得她对那位沈浩评价太苛刻了，听起来很是可疑，一定是她自己喜欢上了他而他却拒绝了她。她是如果愿意的话会杀死任何人的那种女人，而且杀人的时候还动了脑筋。对，我们必须去找她不在现场的证据。她选了个合适的时机，毕竟邛州离这里不是很远，弄清诸如她昨晚是否因头痛早些上床之类的证据会非常有价值的。”现在的齐元振突然希望人是郭小姐杀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狠狠的敲一笔了。
“齐大人说得对。”赵云龙附和道。
“不管怎样，她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哎？你没感觉到吗？这女人一定知道一些事情。”齐元振三角眼翻了翻说道。
赵云龙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有同感。对了，迟县尉有什么发现吗？”
齐元振摇摇头道：“没有，那个下人讲了一大堆，可实际知道的并不多。只证实了王夫人和郭小姐相处得很好。我已经派迟县尉出去到巷子里做些调查。我们还得跟沈浩先生谈谈。看看昨天晚上他在哪儿，干些什么。同时我们还得查查她这房间的东西。”
赵云龙点点头他们立即开始行动。齐元振时不时地嘀咕几句，扔给赵云龙某件东西。很快就搜了个遍。桌子里面没多少东西，而且收拾摆放得整整齐齐。最后齐元振往桌子上一靠，叹了口气道：“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是啊。”赵云龙也是很疑惑。这时当他无意的回头时突然发现，茶几底下露出一片纸角。蹲下来赵云龙把它拿了出来，看见了纸上面的文字后他笑起来。
“赵大人你发现什么了？”齐元振问道。
赵云龙把手上的纸递过去，齐元振接了过来看了看道：“当票？还当了三百两，可是这个房间都搜查过了，除了十几个铜板再也没有什么了。”
“若是昨天花了呢？”赵云龙看着齐元振说道。
闻言齐元振来了精神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昨天支付了那笔钱？”
赵云龙点点头道：“对，问题是她付给了谁呢？”
这时迟县尉推门进来了，齐元振看向他问道：“迟县尉，你有什么收获没有？”
“大人，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大部分时间王夫人都在家。大约酉时的时候她出去了一趟，但是很快她就回来了。亥时左右有一位男人来访，据描述约四十五岁的样子，像军人一般健壮，留着两撇胡子。二狗子，住在对面的轿夫说曾经看见他来拜访过王夫人。”
闻言齐元振说道：“四十五岁，不太可能是沈浩。”
“这个人，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大概亥时三刻便离开，还在走廊里停下来和王夫人说话。从外面回来的唐三从旁边经过时听到了他说的话。”迟县尉继续说道。
“他说些什么？”齐元振问道。
“‘好吧，仔细考虑一下再通知我。’然后她说了句什么，他回答，‘好的，再见。’说完他便走了。”迟县尉回答。
“亥时三刻。”赵云龙思索着说。
齐元振翻了翻三角眼道：“这么说亥时三刻王夫人还活着，还有呢？”
迟县尉想了想道：“没有别的了，大人。”
“难道在没别人进入这里了吗？”赵云龙插嘴问道。
“没有，不是说没有人，只是没人注意到罢了。”迟县尉回答。
“嗯，你是对的，好了，我们不得不去找这位有着两撇胡子，像军人般健壮的人了。很明显，他是最后一个见到王夫人还活着的人，我想知道他是何许人也？”齐元振站了起来说道。
“我想郭小姐也许会告诉我们的。”赵云龙看向齐元振说道。
“她也许会，也许不会，我并不否认如果她愿意的话，她会告诉我们很多东西。可是她那个傲慢的样子，哎！对了，赵大人，你和她单独谈了一会儿，不知道你在她那有什么发现吗？”齐元振问道。
赵云龙苦笑一番道：“齐大人，你太高看我了。”
“呵呵，不过自从你来这儿以后，惟一感兴趣的就是毛笔和废纸篓。噢，对了，我见你往楼梯下面瞧了一眼，有什么东西吗？”齐元振笑了笑问道。
赵云龙道：“没有。”
齐元振点道：“赵大人，你究竟有何想法？如果有人想销毁罪证的话，你记着他们不会只把它扔到废纸篓里的。”
“齐大人说得对，只有无关紧要的东西才会那样被扔掉。”赵云龙赞同道。不过齐元振却怀疑地看着他，心里不知道赵云龙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吧，我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那你呢？”齐元振向赵云龙问道。
“我会检查完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还有垃圾箱。”说完赵云龙转身走出房间，齐元振望着他，一脸厌烦的神色。
“没用的家伙，不过还好有他替罪。”齐元振在赵云龙出去后低声的说道。
迟县尉礼貌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做出附和的评论。
倒是齐元振又念叨了一句：“但愿我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说完他走到写字台旁边，不安地注视着那枝银色的毛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