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时,哈德鲁各军指挥官准时走进挂有大幅作战地图的会议室。
“敬礼!”随着一声口令,红发的科林在军官们两腿并拢的撞击声中走进来,
他的身后紧跟着戈瑞尔将军和他的两名随身侍卫。
科林示意大家坐下,声音宏亮地说,
“先生们,我军的粮草业已齐备,这一段时间也让士兵们休养生息,为大战做好了准备,现在,夺取卡拉布里亚的战役就要开始了。”科林看着军官们兴奋的神色,继续说,“我军迄今已在南伯彻斯特站稳了脚跟,曾经不可一世的教会骑士团在我军的猛烈打击下,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现在只能龟缩在卡拉布里亚一角。我命令,所有的哈德鲁军人集结起来,展开决定性攻势,击溃正在苟延残喘的敌兵力集团,占领卡拉布里亚,继续向北推进,封锁腓特烈斯海峡,让帕西亚的克雷芒十一世在我军的兵锋下颤抖!”
“是!”所有的军官嘹亮地回应着。
科林说完,戈瑞儿将军开始布置具体任务,“为了防止卡拉布里亚的守军北窜,我军分成两个战斗集群。北部集群由陛下亲率四万王军,沿亚古拉斯山脉向北推进,强渡哥卡河,从卡拉布里亚北部进攻,截断守军北撤的退路。南部集群由七万地方部队组成。7月24日,两集群在卡拉布里亚西门外会师,夺占该城。”
戈瑞尔的话使在座的哈德鲁军军官早已跃跃欲试,按捺不住了。科林总结说:“先生们,攻打卡拉布里亚是我军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攻坚作战。你们必须明白,教会武装力量已危在旦夕,只要再来一次果断的冲击,敌人就垮了。快去准备吧,你们动作要快、要猛。”
桑恩在马背上向科林敬了最后一个军礼,他的手“唰”地放下,一抖缰绳,跨下白马小跑着跟上地方军团前进的灰色洪流。整个地方军团在行进中保持进攻态势,前锋窄小,中军阔大,尾部是长达几哩的辎重军需;军团象一只利箭一样,迅猛地向卡拉布里亚扑去。桑恩的部队这次没有被安排在前锋,谢里德大队是中军的预备队。大战在即,但很显然,戈瑞尔将军不打算再给他立功的机会。
7月23日拂晓,天渐渐亮了。
几十年后,这场大战残存的哈德鲁军人都不约而同地记住了这一天。
这是难忘的一天,也是悲惨的一天。
这一天是在激烈的喊杀声中开始的。凌晨6时,哈德鲁地方军团前锋辛格大队在坎密安草原的费罗村,与几百名身披群青十字战袍的教会骑士遭遇。两军接触后,哈德鲁前锋各大队“呼啦”一声全围了上去。小股的教会骑士依仗地形顽强抵抗,戈瑞尔将军奋然投入增援部队,甚至连中军都调了上来,眼看快被包围,教会骑士开始向后撤退,潮水般的哈德鲁军漫过费罗村,向败退的骑士追击而去。
突然,铁蹄擂地之声震天价地响起,几千名教会骑士在哈德鲁军的侧后两翼出现。他们高举着闪烁耀眼光芒的魔法剑,一下子突进到了哈德鲁军中锋与后翼的结合部,将处于攻击态势的哈德鲁军狠狠地斩为两段。
身后的骑士军团挥剑呐喊着向前冲击,前面伪装败退的骑士也返回身来杀了个回马枪。几千名骑士穿插迂回,把将近六万名步兵分割包围。全军团被分割成零星小股,各自为政,喋血奋战。
遇上教会骑士团的精兵了!桑恩声嘶力竭地约束住自己的部队,竖起盾牌,部成圆阵,企图在惊涛骇浪中守住一隅,等待时候反击。可是当他望见南方一哩外后翼辎重队起火的浓烟时,终于明白己方是掉入了敌人精心设计的口袋。这样雄厚的兵力竟吃了埋伏,原因很简单:部队是按进攻态势部署的,忘记了防御。戈瑞尔将军死守陛下的战略部署,一心想要攻打卡拉布里亚,为了能尽快发动攻击,部队在行进途中也按进攻态势布置。然而,这却是犯了兵家大忌,没有把部队作纵深梯次配置,没有慎重地运用预备队,忘了防御的军队哪有不败的?
桑恩一刀劈在来犯骑士的胸口,他侧脸避开喷薄而出的热血,眼角的余光瞥见哈德鲁的黄色中军大旗飘然落地。桑恩咬牙注目中军,只见一个黄金卷发的骑士在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那人剑尖舞出一团雪白的光,如流星坠地,戳在戈瑞尔将军的胸口!
中军散了,将军也壮烈殉国,这一战已经没有转机;唯一剩下的路,就是突围。
“谢里德大队,跟我走!”桑恩下定了决心,要带领自己的子弟兵跳出这个陷坑。
与此同时,科林率领的北部集群也在亚古拉斯山口一带碰上了雷诺斯率领的圣伯彻斯特王军。当双方遭遇时,科林命令赶快挖战壕转入防御,然而,没等工兵们把简陋的壕沟挖完,战斗就打响了。哈德鲁军尚未完全进入阵地,雷诺斯就率兵冲了上来。
雷诺斯并无意与科林进行阵地鏖战,他集中兵力冲垮了哈德鲁草率成军的阵地,毫不停留地长驱直入,切断了哈军北部集群与南部集群间的联系;23日下午16 时,他拐了一个大弯,进入坎密安草原北部一带,兵锋直指哥卡河,直接威胁到科林的后路。
科林不敢再往前攻了,哈德鲁王军开始收缩。清醒过来的科林明白了不能与对方在不利时机地点上硬拚乱打。他只得忍下这口气,在雷诺斯军的穷追猛赶下,两天内相继后撤了150多哩,7月25日,哈德鲁王军已经退过了哥卡河。
临时指挥所气氛静得快要凝固起来。
刚刚收到斥侯的报告,一小部分圣伯彻斯特军突然出现在哥卡河口,哥卡河口离临时指挥部仅有15哩。科林紧锁双眉,正在思考该抽调哪些部队去迎头堵住缺口。他正考虑着,哈德鲁王军工兵大队长斯通走进指挥所,对科林敬了个军礼,汇报道,在哥卡河口修建的一座横跨大河的浮桥已完成任务,桥总长2哩多。
这座浮桥是3天前科林下令工兵修造的,为的是让尾翼的辎重军备能够快捷迅速地开往前线战场。岂料仅仅三天,战场形势就发生了突变。
科林竭力显出平静的神态:“我命令嘉奖所有建桥的人员。现在,我交给您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炸了它。”
科林不忍心看斯通惊讶的神态,足足有一分钟,对方才回过神来。
等到明白非这样做不可时,斯通沮丧地走了。
这一插曲使指挥部的人情绪越发低落,他们发现斯通是含着泪走的。但这却使科林振奋起来;他在地图上哥卡河与三界河间划了一道线,说:“我们还有广阔的南伯彻斯特作为战场。对方王军的战力并不尖锐,只要我们能在这一带与南部集群会合,加强两河之间走廊的防御,完全能够反包抄对方。”
但是,当他派出无数探马,久候援军不至,却终于从败逃的散兵处得知最坏的消息:南部集群已然全部崩溃,戈瑞尔将军英勇战死。
科林手一抖,铁制饭盒“砰”地摔在地上,黄色的粟粒、红色的胡萝卜片洒了满地,跪在他面前的散兵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退兵,退兵!退回科尔克沁山!只要能守住科尔克沁,我哈德鲁军就不算失败!”
科林撤军的速度却比不上圣殿骑士团进攻的速度,加上铁腕师团和雷诺斯率领的圣伯彻斯特王军分别从东西两翼持续不断的侵扰,哈德鲁的四万王军就象被凌迟一样,被北、东、西三方面的屠刀切割得支离破碎。最后,当科林拖着残存的八千旧部来到三界河畔,他的瞟远镜里已看到了科尔克沁城堡顶上迎风飘扬的三角旗,却发现一堵雪白的墙壁横亘在三界河的铁索桥前,挡住了他回国的去路。
眼前的骑士方阵清一色的月白战袍,左胸上一朵拇指大小的玫瑰纹章,鲜红欲滴。统兵的将领是一个科林此时此地最不想见到的人,一个他以为万万不会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
科林闭上双眼,“副团长阁下,我果然还是避不开您,还是败在您的手中。”
汉尼拔右手抚胸,对科林行了一个骑士礼,“陛下,两年前一别,对您的文治武功我一直十分钦佩,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再会。”
“我也真是没有想到。您应该正在兰西,即使得到报告,怎么会一月之间就横跨了整个大陆?”
“人算不如天算,陛下。您的逆天之举注定不会成功。”
科林笑了,“您这是在对我作出裁决吗?如果我在这里胜利了,谁都会说,一切全是光荣……倘若我失败,那么,任何人又都会因此而责备我。”
汉尼拔摇了摇头,“天父的国度有我来守护,胜利不可能属于您。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
科林沉默了一会,垂首道,“是的。两年没有听说您沙场建功,我似乎已经淡忘了您的可怕,这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您能迷途知返,我一定会奏请神圣的教皇陛下,给您改过自新的机会。”
科林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的确!如果我向克雷芒屈膝求饶,割地赔款,也许就能在教庭的监狱里了此余生了。”他面色一整,“不过,副团长阁下,如同您不可能背离教庭一样,您认为象我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可能为了苟且偷安,而背叛我的人民,出卖我的国家吗?”
汉尼拔肃然起敬,沉声道,“我明白了,陛下。刚才是我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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