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海国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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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杨忠与左剑秋反复商议,决定给唐谦表奏从五品建忠将军的职务,这个职务比上次左剑秋许诺的从六品果毅将军还要高上两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杨忠的坚持,左剑秋和唐谦都认为职位太高反而容易引起朝廷的注意,最多表奏一个正六品的威武将军也就够了。杨忠却笑而不答。

    杨忠给唐谦表奏官职的奏疏是与此战有功人员请功折一起呈上朝廷去的,唐谦的名字列于十几个人名中间,并不十分显眼。这也是为了尽量不让朝廷过多的关注他而使的一个小手段。

    大顺朝廷为了方便快捷的处理边关军务,在北京设立了行枢密院和权制兵政府两个派出机构。行枢密院负责兵符印信管理、军政军籍处理和军需采购转运,权制兵政府负责边关四品以下将领的升迁考核。所以,仅仅过了两天,唐谦的任命状与将军印信便派了下来。

    这天,杨忠、左剑秋命令旗下各自的主要将领齐聚一堂,宣布了朝廷对于唐谦的任命。杨宽、杨猛、宋相钦等人纷纷上前表示祝贺。出乎意料的是,黄土岭牢城营总算李?居然也来了,他上前拍了怕唐谦肩膀道:“唐兄弟,现在咱俩的官一样大了。那天我还以为你是朝廷派下来大官儿呢,没想到你还是白身。有胆色,你这样的人我佩服。”

    唐谦笑道:“李大哥见笑了,今天不用守牢城营了么?”

    李?盯着唐谦看了半晌:“你还不知道么?我还以为是你给上面说的呢。朝廷嘉奖这次牢城营敢死军弟兄们英勇杀敌,战功显赫,特地把所有还在吃牢饭的弟兄都赦免了。连带着咱们这帮牢城营的管事也沾了光,都升官一级,咱俩可是一块儿升官的呢。我再也不用呆在那牢城营了。”

    唐谦道:“恭喜李大哥了。如此说来,那徐老军也被放了?”

    李?道:“都放了。牢里的弟兄们知道是你们立了功,高兴的不得了,都跪在牢城营门口,感谢你这个‘十一哥’的大恩大德呢。”

    唐谦笑道:“这如何使得?我这‘十一哥’的名头已经传这么开了么?”

    李?哈哈笑道:“这都得托窦霸的福,这几天他东窜西跳,把唐兄弟的大名传的天下皆知。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叫你唐兄弟了,干脆我也叫你十一哥吧?所谓见者有份,那天你们拜把子我可是见证人。”

    窦霸由于燹谷一战的功勋,已经受封了从六品果毅将军,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他这时也在厅内,只听他叫道:“正是正是!老李可是大好人啊,在牢里可没少照顾弟兄们。十一哥,不如就让老李做五哥如何?”

    李?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按照先来后到,我应该排位第一百零九才对。”

    窦霸道:“咱们可不是按照先来后到排位的。要不是你老李放行,十一哥的计策再妙,估计也只能是哑子放闷屁――自己闻着香了,大伙还立什么功?你的功劳才是第一嘛。”众人听了,都哄堂大笑。

    唐谦也笑道:“正是如此,李大哥,你就从了吧?”

    李?道:“十一哥别再叫我大哥了,要不然窦霸兄弟非揍我不可,他除了你可谁也不服的。”

    窦霸叫道:“就是就是,老李,你做了老五,见了我这二哥可要恭恭敬敬。”

    李?笑道:“既然十一哥和窦二哥看得起,我就做这个老五了,只是如果其他弟兄不服要揍我,二哥你可要给我挡着。”

    窦霸道:“这是自然,有我窦霸罩着,谁敢不服?”

    李?道:“好!杨都督,左将军,请恕卑职冒昧,能否讨一坛酒?”

    杨忠和左剑秋平素都平易近人,与士卒打成一片,刚才李?在他们面前嬉闹并不觉得拘谨。杨忠笑道:“这是好事,我这个都督怎么能不送酒?来呀,上好的烧刀子抬两坛。”

    侍从很快便抬上了两坛好酒,李?自己拿了一坛,递给唐谦一坛,道:“十一哥!干了结义酒,便是生死兄弟!十一哥但有吩咐,哪怕前面是刀山油锅,李?也会欣然前往!”

    唐谦接过酒道:“五哥言重了,我对弟兄们也是一样。”

    两人将酒坛一碰,便要喝下。这时,有人忽然道:“稍等!”

    众人一看,却是宋相钦。他走上前,手扶着唐李二人的酒坛笑道:“小弟可否分一口?”大家会意,原来宋相钦也要和唐谦结拜。

    唐谦会心笑道:“宋将军看得起我,是我唐谦三生有幸,一起来!”

    李?也道:“正是,今日是我一辈子最高兴的一天,不但升了官,更重要的是多了一百多个好兄弟。”

    窦霸也大笑道:“如是与宋老弟结拜,我窦霸也高兴得很。可惜你的酒量不大行,日后可要多多找十一哥切磋。”宋相钦那天拼着大醉也要给唐谦解围,窦霸等人对他很有好感。

    唐谦、窦霸、李?、宋相钦四人围成一圈,恭恭敬敬的互相磕了三个头。磕完之后,窦霸又多叩了三个,道:“这三个头,是我代替沈三哥、朱四哥、死了的十七个弟兄、和其他活着的几十个弟兄们磕的。”

    唐谦等三人肃然。唐谦首先举起一坛酒,洒在地上,以敬阵亡的十几个弟兄。然后拿过另一坛,大灌几口,传给李?。李?也依样大灌几口传给窦霸,窦霸再传给宋相钦。四人依次喝完,四双手牢牢的抓在一起。

    唐谦兴奋的看着三人,道:“窦二哥、李五哥、宋六哥!”

    窦霸道:“上次大家给十一哥行礼的时候我正好在清营,这次不能再错过,就同五哥和六哥一起行礼吧。”

    宋相钦奇怪道:“窦二哥怎么叫我六哥,当叫六弟才是啊?”

    窦霸骂咧咧道:“还不是银笔铁算盘出的馊主意。咱们弟兄们只有哥,没有弟,你以为我不想做哥么?还有件事你得记住,咱们弟兄里面,十一哥是最大的。你要是仗着自己是老六就叫他‘十一弟’,看我不削你!”杨忠左剑秋等人皆笑。

    窦霸、李?、宋相钦站成一排,口呼“十一哥”,对唐谦行了跪拜礼,唐谦连忙扶起三人。

    当下厅中人人欢悦,祝贺唐谦等人弟兄齐心,共创大业。唐谦心潮澎湃,就在不久前,除了义兄左剑秋,自己在山海关没有任何亲人。可现在,窦霸、沈仲奇、朱易、李?、宋相钦这些才能之士都成了自己的结拜兄弟。自己不但找到了奋战的目标,更重要的是找到了这么多有共同目标的兄弟,怎不叫人热血沸腾?

    唐谦此时自然不能忘了左剑秋,他举起酒坛,向左剑秋施以大礼道:“义兄,没有你,我今天也不会结识这么多好兄弟,这坛酒我敬你,请受小弟一拜!”

    左剑秋接过酒坛,道:“今后有这么多人帮你,我也放心了。为了大顺,你要好好的经营长顺岛,我看好你。”说完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厅内之人皆鼓掌叫好。

    杨忠也笑道:“剑秋,你怎么不给我留一口,是不是嫌我老了,不愿意我掺和年轻人的事?”

    左剑秋道:“岂敢,岂敢。杨叔父可有话交代士载?”

    杨忠对唐谦道:“小伙子,你的字取得好。”

    左剑秋一愣,心道:杨叔父说士载的字取得好是什么意思?

    唐谦早已会意,笑道:“多谢杨老都督夸奖,我的字是祖父取的。”

    杨忠点点头道:“邓艾邓士载是我最敬佩的三国将领,他也是结束魏吴蜀三国鼎立的人。”

    唐谦道:“我祖父同杨老都督一样,最敬佩的三国将领也是邓艾。”

    杨忠道:“你可知我为何敬佩邓士载么?”

    唐谦道:“晚辈不知。”

    杨忠淡淡道:“邓士载出身贫寒、天生口吃而不自弃,终成一方统帅。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一举灭蜀。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一股气。剑秋,你可知道是什么气?”

    左剑秋沉思一阵道:“一股不服输,不放弃的气。”

    杨忠笑问唐谦道:“小伙子,你呢?”

    唐谦道:“是一股决绝之气,若仅仅是不服输,不放弃,恐怕还不足以让人在绝地连行七百里而毫不退缩。只有抛开一切人世间的牵挂,向着一个几乎不可实现的目标前进的人,胸中才能有这股气。”

    杨忠笑道:“剑秋,你这个义弟,悟性比你要高。我这么说你不反对吧?你的才能并不输给任何人,可是你没有你义弟胸中这股气。所以,敢于提出独守长顺岛的,是他,而不是你。”

    左剑秋点头道:“士载的确有过人之处,我实不及。”

    杨忠道:“我虽然年纪一把,可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既不如你义弟,也不如你。”

    左剑秋道:“不可这么说,杨叔父身上还有很多值得剑秋学的。”

    杨忠又对唐谦道:“小伙子,你祖父没有给你取错字。你和邓艾一样,胸中有股决绝之气。所以我相信,你是结束这个三国时代的最可能人选。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唐谦看着满目殷殷切切的杨忠,心想:我原本无这样的大志,若历史要把我推向这个角色,我也无法。道:“晚辈自当竭尽所能。”

    杨忠又向唐谦投以和蔼的眼神:“我还有一个忠告,邓士载的结局并不好,希望唐士载你善自珍重。当然,你远远比邓士载聪明,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唐谦领会他的好意。以他己狂妄的个性,的确容易让上位者感到威胁。就拿左剑秋来说,如换一个心胸狭窄的左剑秋,说不定这时已经恨上他了。庆幸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碰到这样的小人。当然,就算真的碰到了,他也不会怕,多半倒霉的反而是那小人呢。

    唐谦微笑道:“多谢老都督提醒。”

    杨忠忽然正容道:“杨宽、杨猛听令。”

    杨宽杨猛二人似乎已有准备,马上跪下听令。杨忠命道:“从现在起,你二人归长顺建忠将军唐谦管辖,今后你等要谨遵唐将军号令,不得有违。现下手底的事务,即刻交割给信得过的将领。”

    二人精神抖擞道:“得令!”

    这个命令连唐谦也大吃一惊,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杨忠要坚持表奏自己为从五品建忠将军了。只有这样,他的品级才能高过杨宽和杨猛的正六品威武将军,杨忠才能名正言顺的把二人划给他管。至于把这二人划给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是监督,也可能是单纯的锻炼。

    接下来,杨忠又宣布李?为唐谦的副将,宋相钦为唐谦的参军。这样长顺岛的上下架构算是确认下来了,主将唐谦,副将李?、参军宋相钦,这三人是以朝廷的名义任命的,名义上来说只有朝廷才能撤换。但实际上朝廷管不了这么具体,杨忠又把管理人财物的权力全部放给了唐谦,所以在长顺岛,真正说话算数的,只有唐谦一人。

    宣布完三人的任命,杨忠招手让唐谦靠近,耳语了一番:“士载,我那两个儿子成不了大器,你的年纪虽然比他们小,可前途比他们远大。我得拜托你,日后多多照顾我儿子,这就算我的一点私心吧。”

    唐谦默然点头,其余众人都以为杨忠在面授兵机,哪里想得到堂堂的杨都督在大庭广众之下假公济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