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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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晴日,天空碧蓝如洗,树林中郁郁葱葱,青松翠柏耸立。

    杨再兴笔挺似剑的身形傲立于一棵松树下,微风拂过,一席白衣,映衬着颈间的鲜红丝巾,宛如蛟龙般迎风怒摆,分外醒目。

    “玄云傲天兴长空,一入我辈岁月催。

    际水楼台掣剑雨,酒入肝胆江湖危。”

    望着远方渐渐露出身影的黄虚烈和汪慕寒,杨再兴目射电光,低吟道。

    张宪深邃的眼神中爆发出一阵灼热的豪情,大笑道:“好一句‘酒入肝胆江湖危’,敢问杨兄,此句出自何人之笔?”

    杨再兴淡淡道:“此乃家父于我传功授艺之暇经常念到的一首诗。家父常言,我等一介武夫虽然粗鄙,但只要能秉持心中信念,执手中之剑,荡尽人世江湖中不平之事,也是人生快事。”

    说罢,杨再兴转向岳云,微笑道:“不知小弟可否有幸借用云少佩剑一用?”

    张宪伸手,拦住欲答话的岳云,沉声道:“杨兄是否仍把我二人当做外人,想要一人抗下这个梁子?黄虚烈和汪慕寒并非善男信女,虽是高门士族子弟,但确有真才实学。尤其是汪慕寒,手底下功夫真的相当硬朗。杨兄若有轻视之意,今趟必要吃亏。”

    杨再兴柔声道:“小弟和二位一见如故,怎会将张大哥和云少当做外人?只是此事因我而起,黄虚烈和汪慕寒为传圣旨而来,张大哥和云少现下与之发生冲突,并不妥善。”

    岳云气恼道:“怕他们个鸟!我们和他们早就已经势同水火。黄虚烈和汪慕寒这两个伪君子,我早已看不顺眼。今天一定要和他们分个高低。”

    杨再兴脸上再次浮现出阳光般温暖的笑意,似乎穿透了张宪和岳云二人同仇敌忾的内心,低声道:“相信我吧。做兄弟的第一要诀,就是要互相信任。张大哥和云少不是一直问我如何证明自己是杨承影的儿子吗?现在你们就亲眼看看,家父亲传杨家玄冰烈焰功的威力。”

    看着杨再兴笑意盈盈的温和神态,既有一股油然自得的自信,又散发出昂扬的斗志,张宪和岳云均浅叹一口气。

    岳云无奈道:“好吧,今趟就由的你去。不过如若他二人不顾江湖规矩,围攻群殴,我和张大哥定然会出手相助。”说完将手中利剑递与杨再兴。

    马蹄声渐近,过了一会,倏地消失。

    黄虚烈和汪慕寒同时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索,立于十丈之外。

    黄虚烈依然是那副傲气凌人的模样,仿若吃定了他们三人一般。汪慕寒一言不发,只是冷峻的看着杨再兴,一副神秘莫测之意。

    杨再兴手握利剑,踏前一步,嘴角上扬,逸出一丝轻松写意的笑容,神态潇洒道:“小弟初入江湖,今趟是第一次与人比试,二位可知小弟心中兴奋之情?”

    黄虚烈脸上闪过不屑之意,讥声道:“比试?你当本公子有很多闲情逸致来陪你这小子比试武艺?等会缺了胳膊断了腿,不要哭爹唤娘,丢人显眼。”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弄的味道,似乎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务要玩的痛快,才肯置于死地。

    杨再兴好整以暇的耸了耸肩,哂笑道:“若你有那个能耐,小弟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

    话音一转,变得极为寒冷,双目射出激烈的怒火,沉声道:“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自恃身份,欺压平民百姓的人,我这手中之剑,自我下山之日起,将会斩尽天下间不明道理之人,你是第一个。”

    说罢右手拇指轻弹剑柄,利剑“锵”的一声,弹出剑鞘,飞上天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美妙的轨迹,回落之中准确无误的被杨再兴看也不看的伸手锁于五指关中,动作潇洒好看。

    此剑剑身通体长四尺,呈银白色,光华内敛。杨再兴右手所握剑柄之处,依然能够感到剑身的丝丝寒意。剑纹古朴,在剑身最下处开有一道两寸血槽,给人锋利之极的感觉。剑柄之上撰有“断水寒”三字,显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

    就在右手握住断水寒的一瞬间,杨再兴整个身体散发出一股凌烈犹如实质的寒冷气息,顺着右手握着的长剑,如惊涛拍岸般*向十丈之外的黄虚烈。

    黄虚烈顿时感到自己此时已被杨再兴的气劲笼罩,冰凉彻骨的寒气紧紧包围着自己,无孔不入的侵蚀消融着自己的意志和真气。如同赤身裸体置于冰天雪地之中,寒冷无助。

    张宪和岳云二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暗自点头。杨兄弟的家传绝学玄冰烈焰功,只见其中之一的玄冰真气,已是如此声势惊人,确是不同反响。

    黄虚烈收起轻视之心,一边暗运内功,将精气神缓缓提升至巅峰状态,抵抗这惊涛拍岸般的惊人寒气,一边头脑中思绪飞速转动,低喝道:“小子,你可知加害朝廷命官的后果?”

    这句话阴险至极,明显想要给杨再兴增加心理压力,在任何情况下,伤害一个朝廷命官,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黄虚烈以此语来压制杨再兴愈来愈强烈的真气和战意,显是已经将他当成同一级别的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杨再兴从容的横跨半步,针锋相对道:“黄兄总是在朝廷与江湖之间徘徊,令人费解。小弟初入江湖,输个一招半式也不打紧,不过黄兄为了保全自己的大名,想必是输不起吧。”

    黄虚烈闻言脸色一变,心中的弱点被杨再兴一语中的,正要思忖如何反驳,忽然身周冰寒之气消失,变得奇热无比。

    原来就在杨再兴横跨半步的同时,笼罩锁定黄虚烈的气场变得炙热灼烈,仿佛置身于烈日炎炎的干旱沙漠中,一阵阵热浪扑来,已有窒息之感。

    那种冷与热的转换,从冰天雪地忽然变成了炎热沙漠的巨大反差,让黄虚烈难受的要命。

    就在黄虚烈被这冷热交替而分神时,杨再兴已出手。

    断水寒化作青芒,夺光而出,伴随着杨再兴玄妙迅捷的步伐,宛若流星般向着黄虚烈击去,剑锋之上,“嗤嗤”的破空尖啸声,慑人心魄。

    以黄虚烈的自傲,也不敢在此刻托大,遂双手紧握佩剑,运足目力,捕捉断水寒所划过的每一道轨迹,试图点上剑锋,以巧制强。

    就在两剑即将相交时,杨再兴唇边逸出一丝冷笑,手腕疾抖,断水寒幻化成一道银白色的残影,闪电般斩在黄虚烈的长剑剑锋之上,离锋尖恰好一寸,准确的叫人叹为观止。

    “锵”!

    黄虚烈全身剧震,手中佩剑像被鸟儿轻轻啄了一口似的,没有任何冲击力。可是转瞬间胸口像被巨锤轰击了一下,浑身上下经脉涨痛欲裂,气血翻腾,眼冒金星,难过的想要吐出一口鲜血来。

    “好”!不远处观战的张宪忍不住喝彩道。

    而为黄虚烈压阵的汪慕寒也令人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

    到他们两人这个级数的高手,自然是目光如炬,已然看出在杨再兴这巧妙的一击之下,黄虚烈已告负伤。

    汪慕寒暗忖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年轻,可是就凭借这瞬间提升功力至巅峰的状态,随心所欲转换真气冷热气场,就已是一流高手境界。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个人物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杨再兴一击之后,倏地横剑后退,淡淡道:“这一剑是代那位老伯问候给你的,精彩的还在后面。”

    黄虚烈心中大怒,强行压下丹田之处隐隐的痛楚,手中长剑亮起,化为漫天点点晶芒,暴风骤雨般向杨再兴卷去,凌厉至极点。每剑均是大开大阖,杀气腾腾,迫杨再兴硬拼。

    杨再兴长啸一声,眼中闪过坚毅的亮光,手中断水寒蛟龙般浑转飞舞,半步不让的挡住了黄虚烈的猛攻,尽显强横之色。

    两人均是以快打快,每次双剑相交,伴随着剧烈的震击声,都会迸出一丝火光,显出两人是在硬碰硬,完全由内劲对决,丝毫没有取巧之处。一时间刀光剑影,剑气激荡,看的众人心中震撼之极。

    “当当当当”!两人长剑相交数十下,又倏地身影分开。

    黄虚烈惊骇的发现,自己虽然年长杨再兴几岁,但是在内功修为上,却没有占到一点优势。刚才自己竭尽全力所攻出四十余剑,均被杨再兴挡住,且反击的内劲强大,已令自己丹田之处开始刺痛,五脏六腑都似乎在隐隐颤抖。

    杨再兴丝毫不给黄虚烈喘气的机会,双目电芒剧盛,沉声道:“可惜今天你黄虚烈输不起也要输,你已完全没有机会!”手中断水寒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同雷神下凡般,划破两人之间的空间,向黄虚烈斩去。

    黄虚烈骇然发现自己在杨再兴灼热气劲的笼罩下,心神已被杨再兴的剑气紧锁,加上丹田刺痛,心中涌起无力抗拒之感,又觉杨再兴劈来这一剑,隐含雷霆万钧之势,在自己的眼界中,无限的扩大。

    “锵”!一声巨响。

    一言未发的汪慕寒,不知何时已经立于黄虚烈身前,背悬佩剑出鞘,替黄虚烈抵挡住这雷霆一剑。

    “嗤嗤”!

    杨再兴并未收劲,丝毫不让的和汪慕寒对视,两人手中的利剑,在相交处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砰”的一声,两人的内劲由双剑相交之处爆发,产生巨大的气流,四周的树木也被震动,无数片落叶在空气中飘舞。

    杨再兴猛的收剑后退一步,沉声道:“汪兄此举何意?”

    汪慕寒看着杨再兴进退自如的步伐,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淡淡道:“今日之事,实为误会,没有必要闹出人命。我见杨兄这一剑隐含分出生死之意,忍不住出手阻止,冒昧之处,请杨兄包涵。”

    张宪和岳云看到汪慕寒出手,早已赶到。岳云讥讽道:“汪兄真是能说会道,摆明了出手相助,却说的像是帮了兴少一个大忙一样。要不要感谢你啊?”

    汪慕寒露出一丝无奈加无辜的表情,配合着他那原本就俊伟无比的面容,显得高贵潇洒,哑然失笑道:“感谢就不必了吧。此战是虚烈兄输了,杨兄若仍有不平不气,请划下道儿来,汪某人一并接着就是。”说罢手中长剑挽了一个剑花,神色平静,等待杨再兴的回答。

    杨再兴沉默了片刻,看着脸色惨白,默然不语的黄虚烈,忽然嘴角浮现出满意之极的笑容,道:“今趟就此作罢。黄兄请安心养伤,以后想要欺压百姓时,切莫忘记今日的教训。”

    黄虚烈惨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张口欲言,可是心神激动之下,丹田之中所受震伤再也无法抑制,“哗”的喷出一口鲜血,神色恐怖吓人,再不复起初傲气潇洒之态。

    汪慕寒不动声色,立即伸手按在黄虚烈背后,运起内劲缓缓输入他体内,助他疗伤。

    张宪见黄虚烈受伤之下的落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忍,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于汪慕寒,道:“我这有一些治疗内功的丹药,请让黄兄速速服下,以免留下后创。”

    汪慕寒并没有接过瓷瓶,一边给黄虚烈输气疗伤,一边冷漠道:“治疗内伤之药,我们还是有的,不劳张兄费心了。”

    说完转向杨再兴,俊伟的脸容忽然笼罩下一层冷冽的寒气,道:“你的身手相当不错。可惜今日时辰已晚,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一个月后,我会在临安等你,勿要让我失望。”

    说罢,转身扶着一言不发的黄虚烈上马,两人转眼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杨再兴看着汪黄二人远去的身影,愕然道:“一个月后在临安等我?什么意思?”

    岳云和张宪也是你眼望我眼,摸不着头脑。

    岳云歪歪嘴,不屑道:“管他什么意思?输了就灰溜溜的跑了呗,故弄玄虚。”

    旋又兴奋道:“兴少真是好本事,今日一战,足以让黄虚烈这个家伙安稳一阵子,哈,好久没遇到过这么痛快的事了。”

    一边说,一边左手挽起杨再兴,右手拉着张宪,急冲冲的朝着江州城跑去,欢声道:“兴少,我带你去见岳帅,哈,去见我爹。”

    “你爹?”杨再兴失声叫道。

    “对啊!”岳飞做了个鬼脸,嬉笑道:“你见了就知道了,大家都说我长的和我爹很像哩!”

    杨再兴恍然大悟,心中暗骂自己愚蠢,当初两人听到岳飞时的神态,以及岳云的姓氏,自己早该猜到的。

    “哈哈!”杨再兴大笑道:“那以后小弟可要云少多多关照咯。”

    “靠,还没从军就开始拉起关系啦。”

    “…………”

    欢笑声中,三人朝着江州城进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