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结完婚的王师傅回来上班了,王师傅的爱人是滁州的,新房也就是单身楼给个房间十来平方,吴思源也没安排他再回振动筛室,就在下面干了,有天小夜班,雪下的特别大,眼看着就没过了脚脖子了,我吃过晚饭就到班组吹牛,看见王师傅边发烟边说老丈人前天来接她爱人回老家过年,还带来一条刚打死的狗,说是请人打自家的狗,看着死狗又想起了狗活着时候的种种情谊,没舍得吃,带来叫王师傅用盐腌起来。
请别小看人狗情,要知道世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最伟大的情就是人狗情,爱情算个屁,人狗之间的情谊比之人类那是强太多了。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为世人所公认的。
大家开玩笑说腌干吗啊,弄来大家吃啊,王师傅也就随口说好啊,几个小年轻的都跟着起哄,我也说:“大雪天吃狗肉最棒的,我反正没事干,我会烧的”,到最后弄假成真了。
吴思源第一年干班长,也打算过年前班里人聚聚的,索性一道办了,就掏了一百元钱给王师傅说:“你老婆回娘家了,我们省省就在家吧,这一百买烟酒,狗算班组买的,月底用班组的奖金尾子再给你一百,你和大军现在就去忙,我们下班就过去,你看这样行吧”,本来大家每次下小夜班都要在大排档吃些炒面混沌五香蛋的,省的回家搞的叮叮咣咣影响家人休息,这下皆大欢喜。
单身楼离厂不远,我们很快的就到家开始收拾那狗,在狗肉切多大的问题上我和王师傅起了争执,王师傅要切小块红烧,我可能是水浒看的太深了,心里有复古情结,我向往那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豪爽生活,最后我赢了,把狗肉切成十四块,王师傅摇着头找邻居借了个没耳朵的大号钢精锅,葱姜、八角盐放电炉上白煮。。。。。。
我们下楼买了一捆高粱酒、花生米辣椒酱等小菜,为了龚小琴和另一个不喝酒的施光明,又带瓶红酒回去了。。。。。。。
十二点还不到,同志们都顶风冒雪的进来了,那雪也越发的大了。。。。。。
屋里屋外两重天,电炉上热气腾腾的,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大家东拼西凑的各找东西坐下来,我给每人都倒上一碗酒,拿筷子插起狗肉每人一块直接放在桌子上,同志们当时都呆掉了,我大声的说:“水泊梁山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男人本该如此,古代吃狗肉都是手撕掳着吃的,再说王师傅家也没那么多餐具,酒喝不掉的我来代”。
班长吴思源是水兵退伍的,水兵在舰船上啤酒和红酒是多了去的,白酒没有也不给喝,估摸着是怕喝多了栽海里头,毕竟一次出海都很长时间的,吴思源看着是个小白脸儿,其实酒量大的很,骨子里也是个豪爽的汉子。当即站起来说:“大军说的对,大家也辛苦一年了,聚在一起不容易,我们就当回水泊梁山的好汉,啥也别说了,一个字---喝”。
酒的盛器和酒入肚肠的关系是成正比的,撕掳着吃本来就是上古人类的光荣传统,男人们平时被家庭社会和工作所拖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激发了同志们原始的男儿血性,连平常最老实的几个老师傅也放开了,谈起当年什么什么的壮举。。。。。。。
龚小琴喝了一碗红酒竟然也倒了不少的白酒,大家都更受激励,齐声喝彩:“谁说女子不如男”,王师傅看桌上的狗肉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了些大白菜粉丝放锅里烧开了又端上来,一捆十瓶白酒不知觉的喝光了,大家高声的说着话,为一点狗屁事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记得还有人说再扛一捆来。多了,肯定的多了。。。。。我还问龚小琴:“你咋没喝多呢,不错啊”,我们说着悄悄话手在桌下做着小动作,。。。咦,咋没声音了,抬起头转圈的看了看,哎,罪过啊,都是水浒惹的祸啊,刚才还指点江山,壮怀激烈的同志们都呈半昏迷状了,王师傅的床上挤了六七个人,老胡更绝,直接就放翻在地上,吴思源这时候进来说:“今天多了,确实多了,雪太大了,自行车也骑不动了,刚送了3个人到老方他们床上挤挤,你们咋办?”话音未落,见一人诈尸般猛的从床上跳起如风一般的冲了出去,接着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我说:“那不是施光明吗,他不是喝红酒的吗”,龚小琴小声的说:“我看他红酒快喝完了,就给他到了大半碗白酒”,先人啊。。。吴思源又去拉老胡想把他送回去,老胡的房间也就隔几个门,任你风吹雨打老胡是岿然不动。
没办法吴思源翻出王师傅家的被褥棉袄给几个人盖好,我和龚小琴也把房间简单得收拾了一下,怕几个人冻着,电炉一直开着。龚小琴去楼上和厂里的小姐妹挤了,我和吴思源就到老胡的床上凑合一下。。。。。。。
人对生活的理想化会不自觉的流露在文学作品中,而文学作品又是集中体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事后我在书上了解到宋朝都是酿造酒,度数不过十几度,而今天的蒸馏酒,就算是古代的酒鬼也不能大碗大碗的猛喝。
但理想和现实往往是有很大差距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在生活中是不可随便运用的,生搬硬套是不行的,就是套那也要武松、鲁达这帮子猛人,吾等凡人注定要失败的。
哎,水浒。都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还真有那回事儿。
手举空杯笑世人,身摇八卦踏乾坤。世人不知人世苦,来来往往渡红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