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个世界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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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去了四年,他们二十三岁。一天,在夕阳西落的时候杜维克斯找到了弗蒙特克斯。虽然是孪生兄弟,可是两个人看起来却差别很大。反而进入中年之后,他俩的外貌气质才缩短了彼此的差别。当时,杜维克斯刚失业,而他失业的原因是因为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对迎面走过的弗蒙特克斯以及弗蒙特克斯的两个同学说:“我想和你谈一谈爸妈。”

    弗蒙特克斯跟着杜维克斯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开始谈话。街上的店铺很热闹,他们坐的这条街底下就是相当有名的中央地铁的起点,他们的谈话深入很深的过去,接着向时间和空间的尽头蔓延开去。当时,太阳光是散乱的苍白色,杜维克斯盯着弗蒙特克斯,眼神里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弗蒙特克斯是名校的在校生。杜维克斯的存在让他回忆起那段不堪的过去,他努力想截断与过去的种种联系,然而,有一个与他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想和他谈论过去的人和事,他心底却有一丝抵触。弗蒙特克斯看着杜维克斯,犹如一种审视,这让杜维克斯有些沮丧,但是,无奈的生存不是更让他沮丧吗?杜维克斯说:“弗蒙特克斯,我最近发现父亲的死不是一次偶然事故,那是精心的策划。”

    杜维克斯是在胡说吗?什么策划?弗蒙特克斯想:应当制止杜维克斯。事实只有两种,一种是被搅乱的事实,而另一种是清晰的事实。他必需在杜维克斯搅乱现实之前,让事实呈现出来。但是,杜维克斯的话让弗蒙特克斯的心噗噗的跳的厉害。这个过程好似爱情总是发生在邂逅之后的一瞥,未彼此贴近之前。弗蒙特克斯仿佛看见过去有了一种全新的诠释,那些过去被重新放在眼前,接着它被割开,撕破,取出内脏。他的心似乎也经历了一次完整的解剖。是继续前往,还是停滞,或者返航?

    现实并不容许太多赤裸裸的事实,粉饰比事实在某些时候更贴近大多数人的生活。底层民众更容易与现实撕破脸,也最快妥协,平息。弗蒙特克斯的阶层让他始终与现实维持适当而且安全的距离。他不会贸然冒险,这一点原则渗透进弗蒙特克斯的躯体,牵动着他的一举一动,即使他暂时没有意识到。相比较制止杜维克斯,弗蒙特克斯选择按兵不动。

    原来,人与人的想法有时候可以差别大过天地,出乎杜维克斯的意料,弗蒙特克斯只说出三个字,并且态度冰冷:“真的吗?”

    杜维克斯继续说:“那个杀人犯就是后来住在家里那个男人,西蒙。”

    他们分别在自己的世界审视对方。杜维克斯觉得他的话碰撞在一堵冰墙上,回响也带着寒冷的冰碴。那个弗蒙特克斯的世界里的人大概与自己都隔着一层距离。那个世界当然没有鲜血,没有打斗,没有伤疤,并且虚伪,空洞。不过,杜维克斯时常观察街上匆忙的上班族,学生,小商贩,修电线的工人,街上的流浪汉,街头肖像画家……自己仿佛才是这个社会的异类。这个庞大的世界那么有序,那么匆忙,那么不可理喻,那么丰富,厚重,同时又那么无聊。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不相干,一定有什么是他不曾了解,同时缺少着,也无法走进的。

    他也不屑走进大多数人的世界。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也害怕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不过如此的荒诞。从一开始,杜维克斯就反感弗蒙特克斯的价值,弗蒙特克斯的世界代表了法制,稳定,最让他感到失望的是对于像他这类人的剥夺,驱赶。所以他选择做了异类,这是自觉加不自觉的产物。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像弗蒙特克斯那样去生活,即使那样的生活风光无限,美丽绝伦,垂手可得,他也不要。他宁愿独自保守自己的尊严,即使这种尊严有一天被人践踏进泥土,他也不会放弃面朝自己的内心。

    杜维克斯是那么敏感,麻木,矛盾的存在。

    弗蒙特克斯大概永远不会完全理解杜维克斯,就像杜维克斯不能完全理解弗蒙特克斯一样。弗蒙特克斯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面对生存时发自内心的渴望和挣扎,以及弗蒙特克斯想象不到的波折,还有双手沾满鲜血,而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的感觉。或许这些感受就是他存在过的证明。即使有一天他失去记忆,他就能通过这些感受的碎片找到自己的曾经记忆的踪迹。

    两个人都看到彼此的差距,他们在互相的对比中更加坚定了自己,以及自己的价值。青年人似乎都会经历那样一个阶段。从坚持自我这点来说,他们是一类人。

    弗蒙特克斯说:“你怎么知道?”

    “我实际上在那个男人经营的公司工作过,大概有一年时间,我今天刚辞职,就是因为发现爸爸的死与那个男人西蒙有关。”

    “你怎么去了西蒙的公司工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