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卡给你。”蔡崇义自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钱在卡上。密码是你的生日日期。”
苗海根没有伸手拿这张银行卡。
也没有把手上的枪递过去。
枪还拿在手里。
“怎么啦苗先生？”蔡崇义咬着雪茄问。
“有件事你得答应我，这笔生意才能成交。”苗海根说。
“据我所知，”蔡崇义对卖枪的说，“直到今天还没有一个人跟我讲好价钱再讲条件的。”
“但今天你得破例一回。”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蔡崇义突然绷起脸。给他当保镖的那对光头大汉已经走近桌子。除了墙角那边有人还在拿北方口音猜令划拳，这个餐厅里没有其它声音。
“什么事你说。”
蔡崇义决定让步。他知道他的让步会使对方付出代价。以前有好几个人都因为要他让步，结果得不偿失。他心里不想让这个叫他看得上眼的聪明人出事，可他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大概除了苗海根自己而外，这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苗海根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事你说说看。”蔡崇义把口气缓和下来。现在他想知道这个卖枪的到底要跟他讲啥条件。
“你把周小华叫过来。”苗海根说。
“你认识他？”
“认识。”
可偏偏周小华说不认识苗海根。
他对着蔡崇义起毒誓：老大我保证没见过这个人，说假话今晚给车子撞死。
“说说看他把你怎么啦？”蔡崇义问苗海根。
“我是给他送牛奶的。”苗海根说，“去年热天他说我给他的牛奶吃坏了他的小孩，可我打听到他家里没有小孩。”
“后来呢？”蔡崇义相信苗海根不会无中生有。他想他得好好治治周小华，而不是跟苗海根过不去。
“我叫他拿医院证明他不肯。”
“为啥不肯？”
“他跟我说你妈的是不是活够了。”
“说没说？”蔡崇义掉头问周小华。
“老大那天我喝了点酒……”
“我问你说没说那句话。”
“说了。”周小华承认。
现在周小华才想起来，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姘妇那儿的送奶工。没想到这个送牛奶的跟老大坐在一起。人倒霉水也塞牙。只好听天由命。
“你看这样行不行？”蔡崇义问苗海根，“周小华马上给你赔不是。他讹你的钱十倍还你。另外周小华在外面胡作非为给我们大伙脸上抹黑，我叫人给他脸上刻个记号，叫人知道他跟我们不是一起的。”
“后来是牛奶公司请他吃饭。”苗海根执意要讲完那件事。“牛奶公司扣了我三百块工钱赔给他，另外又拿出一千块钱叫他给他小孩买补品吃。我说他家没有小孩。公司说咱是花钱消灾。几天后公司把扣我的钱给了我，叫我不要多嘴。我叫记者调查。记者说周小华我们惹不起。我又去派出所讲。派出所讲这种事情要我们管是不是小了点。”
“苗先生我看这事应该这样了结。”蔡崇义打算答应这个倔汉子的所有条件。“今晚是你说咋办就咋办，全听你的。”
苗海根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椅子拿开。那两个光头保镖已经把手按在腰间的枪把上。蔡崇义给他们使眼色。不让他们乱来。蔡崇义看得出苗海根是个使枪的好手，因此他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依然平静坐在椅子上。坐在苗海根的枪口前。
“苗先生？”他提醒苗海根别发怔。
“你是说我说啥你答应啥？”
“没错。”
“那么现在我要你自己拿枪打周小华。”苗海根说。“你自己打。现在就打。”
这时他已经把枪口抵住蔡崇义的脑袋。要这个黑道老大按他吩咐的去做。现在至少有十把枪拔出来对准苗海根。餐厅里鸦雀无声。
只要蔡崇义动一动，苗海根就会扣扳枪。
蔡崇义叫人把枪扔过来。一把左轮手枪从桌面上滑到他手里。他叫周小华站好，然后熟练打开转轮，看轮槽里有多少颗子弹。
周小华吓得脸色煞白。知道今晚在劫难逃。
蔡崇义把枪口对准他。
苗海根只看那个枪口全神贯注。
蔡崇义在开枪的那一刹那，从椅子上倒下去又鱼跃而起。他开枪打碎了周小华头上的一盏吊灯。而就在他本能地要打出第二枪打苗海根时，苗海根已经把自己枪里的九发子弹全打在蔡崇义身上。
蔡崇义当场死亡。他的保镖一枪打中了苗海根的肩膀。另一个对准苗海根的胸脯要打第二枪时，打头一枪的突然抬起同伙的枪口，子弹打碎了另一盏吊灯。显然他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件事闹大了，明白打死苗海根只会给蔡崇义当垫背的没啥意思。
就是这个第一个开枪的第一个扔掉枪往外走。
其他人也陆续走出去。
警察来得很快，只漏掉了第一个走掉的，其他人一网打尽。警察的线人给警察报警时，警察已经守在外面。这么多黑道上的在这家酒店聚会，警察不会不知道。
苗海根也给警察铐了手铐。肩膀上给包了一条墨绿色餐巾。包住了给子弹打穿的伤口。他们在路灯下被赶到附近的派出所里。派出所里的那个高个所长见到苗海根有些吃惊：“你怎么也混在他们里面？”
“我拿枪打死一个人。”
“你哪来的枪？”
“自己做的。”
“不要哄我。”
“今晚我拿枪打死了一个人。”苗海根顾自说下去。“我估摸这种事情你们不会认为是小事，对不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