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都有弱点,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对待方式。只有那种没有欲望的人才是最强大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眼才能打动他们。所谓无欲则刚,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幸好,辽兵不是这种无欲则刚的人。如果说林定等人对于辽兵的骑射凶恶还有些顾虑,不敢放手施为。那么在王浩这种跨越千年的人眼中,所有的虚实,几乎就像弱小孩童,在成人眼中那般明白无碍。
王浩直截了当的告诉林定,不要有一点顾虑,尽管狠狠地下手。教训的越是惨痛,辽兵对你就越是遵从。最好是能让辽兵见了你就害怕,那你就是他们眼中的强者。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去做。
如今驿站在这场交易中占有绝对地强势。不仅带了辽人急需地货物,而且所有的责任都是辽人背负,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王浩曾笑着对林定说道:“就算是你将护送的辽兵都当了奴仆,他们也不敢招惹你。前提是你必须要想尽办法让他们怕你。”
辽兵穷困,即便经常到宋境打草谷,也不会从劫掠中落下多少钱财。边境百姓本就贫苦,一个穷人去抢另一个穷人,能够得到多少收获?林定知道重罚可以吓得辽兵不敢动弹,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为了几顿饭,就能够让辽兵这般无耻。很多士卒宁可挨了二十鞭子,也要冒充进来跟着驿站后面伺候。
耶律旺也是郁闷的不行。刚走了一天,手下士卒就少了三分之一。眼见那些已经归属驿站的辽兵欢天喜地跟在人家后面伺候,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再来一场纠争,只怕还有更多的士卒要抢了过去。
宋人也是忒地无耻,只要过去便发了一个食盒,还有一个又厚又大的袋子。说是睡觉便可以钻了进去,耶律旺不禁有些羞怒,我们辽兵便是这般低下么?如何你们可以睡床,我们便要如货物般扎裹起来。只是望了那袋子却是有些眼馋,若是钻了进去,只怕比自家的皮毛褥子更要暖和舒适。
他哪里知道,王浩为了这一次行程,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准备。莫说睡袋,便是辽兵这二百余人都跟了驿站一起吃饭,食材也是绰绰有余。只是林定哪里肯这般浪费,专拿了美食在辽兵面前诱惑,为的就是打掉辽兵的凶横之气。
耶律旺看着身后短了不少的队伍,突然之间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倘若都跟了宋人走了,万一有了事情,自己却该如何是好?纵是跟在自己后面的人,也是眼巴巴地望了那些跟了宋人享福的士卒,目中倾羡之色浓重如火。哪里还有心思护卫,直如要不到好东西的孩童一般,不甘不舍地跟在大人后面。
正在感慨之间,忽然听得呼喝之声大作,远处出现黑压压地出现了一群骤马而来的骑士。耶律旺心中一惊,大声狂喝道:“上箭,有人来抢东西了。”所有的辽兵立时从马背上掣出长弓,手里绰了三四支箭,催马聚成队列。
那些跟在驿站队伍之中的辽兵也手忙脚乱地穿上衣甲,准备厮杀。林定纵声喝道:“休要慌乱。你们现在是驿站的从人,去护在车队前面,若是放了贼人过来,仔细你们的脑袋。”辽兵们昏头涨脑地便拎着长刀在车队之前站成了一排。
来袭之敌足有五六百之众,随着距离地不断逼近,渐渐能够看清模样。虽然都是扬了长刀在空中摇晃,呼喝不停,但是身上服色却庞杂的很,显是来自不同部落。耶律旺心中又惊又怒,到了这般时候林定还不肯将讹去的铁骑放还,难道我们战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么?
敌众我寡,形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耶律旺心中已是变得冰凉,纵是铁骑如何骁勇,也没有把握在双方对比这般巨大的时候还有胜算。边境辽人劫掠已成习惯,根本就没有百姓这一说。基本上上了马就是匪,下了马就是流民。只是不知道今日如何这般胆大,竟然连军队也畏惧了。
他哪里知道,辽兵才刚刚大规模地打完草谷,再加上高永能这一番收罗,边境一带的百姓都向内境躲避,哪里还会留在边境上等死?所以这就使得边境辽民突然面临空前地危机。倘若没有机会劫掠,哪里还能够活命。
所以驿站车队甫一出发,便有人盯上了。只是车队有官兵护送,小股辽民还不敢动手。有了一日的时间聚集,竟陆续聚了五六百人,远远超过了护送的官兵数量。人多势众,胆气和贪心都腾腾躁动了。哪里还会顾忌其他,一窝蜂地便冲了过来。
林定却不慌忙,指挥众人将护卫车辆摆开了,在货物车辆之前顷刻便立起一道车墙。收服地辽兵持刀列在车墙前面,护卫们却持了神臂弓钻在车里。林定又吆喝着令人从车上取出一些木盒来,七八个护卫连同其他闲杂人员片刻之间便组装出三门弩炮出来。还有几个木箱之中装的是用粘土烧制的人头大小的圆形炮弹。
约摸相距五六百步的距离,林定断然喝道:“开炮。”三声霹雳般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炮弹激射而出。这边早有人又递了炮弹过去,护卫们迅捷摇动轮盘,瞬息之间又是三颗炮弹打了出去。整个过程流畅无比,比之辽兵弯弓射箭之速也不遑多让。
耶律旺等人闻得霹雳声响,登时吓了一跳。当日在驿站之役中,他们都曾见识过这种弩炮的厉害,这种声音几乎成了骨子里的噩梦。任谁也想不到车队之中竟还带有这般利器,猛一发射起来,下意识地就要纵马奔逃。
边境辽民素来欺负百姓惯了,只道自家骤马弯刀骑射矢疾,已是足够厉害凶恶,谁知迎面被炮弹打了过来,便如巨大锋利刀刃一般,擦碰之间无比粉身碎骨。一时间断臂残肢,连同滔天鲜血飞扬四散,唬得辽民魂飞魄散,对于惨叫之声反倒不觉尖利。
总算辽境土地松软,不易形成跳弹效果,没有在辽民之中打出血肉胡同出来。可是炮弹接二连三的打在人群之中,也是宛如在辽民之中时时怒放出几团巨大的血色鲜花一般,极是骇人。还未等逼近到车队二百步的距离上,辽民已经折损了一百余人。
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惯了,见势不妙,心思顿时慌乱起来,排在队伍后面的辽民已经有人拨转马头,亡命逃窜而去。可是马匹一旦奔驰开来,哪里是说停便停的?尤其是在大队裹胁之中,莫说转向,便是稍有迟疑也要被后面的疾马冲翻了,践踏如泥。辽民的冲锋登时有些凌乱起来。虽是依照惯性滚滚先前,可是速度却渐渐慢了起来。
牺牲面前,民众便是再怎样凶恶,也比不得军队经验丰富。只这一缓之间,便不知又有多少人被炮弹活活打杀。悍勇马快的,已经冲到弓箭射程之内,数十支长箭落在车上,哪里能够穿透,倒是列在车前的辽兵伤了几个。辽兵不由地一声发喊,一哄而散。
林定无暇顾及,只大声呼道:“神臂弓射击,打掉前锋。”话音未落,护卫们便搬动机关,弩箭带着厉啸之声疾飞而出。神臂弓的力量和凶狠哪里是辽民手中的弓箭可以比拟,便如割草一般,一轮弩箭过去倒伏一片。顷刻之间,百步之前竟是空空荡荡,再不见人影。
辽民吓破了胆子,嘶嚎着拨马欲逃,前后冲撞,混乱不堪。炮弹和弩箭不断吞噬着生命,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打击惨重。便是残肢打在人身上,也如重拳般狠厉凶猛。辽民大骇,抡起弯刀便劈砍起来,谁挡了自己逃亡的去路,便要不由分说地砍杀,拼命奔逃。
只是在这般距离上,无论弩炮还是神臂弓都是绰绰有余。没有停止射击的命令,护卫们便逐渐抬高了角度,追在辽民身后击杀起来。
耶律旺张大了口,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是一场死亡追击在自己面前活活上演。濒死之前的绝望呼叫之声不绝于耳,可是耶律旺哪里还能有心关注。五六百人就这么打没了?自己的铁骑还未曾出动,便已经接近尾声,这般势头,只怕辽民纵是能够逃得性命,也要所剩无几。耶律旺喃喃自语道:“妈的,这么强的战力,还要我们来做什么?不是让我们过来现眼么?”
林定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感慨,厉声喝道:“耶律旺,你还在愣着做什么?打花了车子,你赔得起么?还不将这些人给我杀了。”
耶律旺如梦初醒,脱口问道:“杀了他们就不用我赔了么?”
林定断然喝道:“哪里有这般好事,准你将他们的马匹抓来抵了损失,所有的人都给我砍了脑袋,摆在道旁做京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