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悔之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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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之中,只剩了吴娥等少数几个女子,每日给众人操持饭食,原本倒也不算辛劳。只是汴梁赏车大获成功的消息传来,众人欢声雷动,一连串的庆祝下来,登时便忙得不可开交。每日只一睁眼,便是领了几个青壮,戳翻猪羊,大块肥肉炖起。

    如今各人均有分工,谁也不能清闲。林定依旧是训练人手,每日骤马弯弓,奔驰骑射。罗更和胡木匠等人却是招呼了各色匠人,陆续制备家什,准备操持旧业。只有李笑言随了王浩,一边筹备邮局事项,一边支应各路私贩。

    只是在这欢闹忙碌之中,王浩却是一刻也不得安宁。每日须得打起百般精神,支应了曹刚等人纠缠。那些私贩都是跑老了江湖,手段花样层出不穷。王浩哪里敢有半点疏忽?咬定了口风不肯放松,只弄得疲惫不堪,无可奈何。

    汴梁赏车之事,十数日中便沸沸扬扬地在各地传开。各地商贾追捧之风日甚高涨,眼见曾经握在自己手中的机会,转眼之间便飞到了他人手上。一干私贩如何能够心甘?纷纷追到驿站之中,缠住了王浩再也不肯放手。

    众人心下也都明白,马车制作这种事情太过显眼,绝非他们这般身份能够碰得。只是眼见旁人得了这般兴头,坐定了赚取钱财。无论如何也是眼中冒火,直如心头割肉一般。自己一众兄弟守了王少这般财神,竟是活活放跑了一注巨财,岂能轻易罢休。

    “三十万人,好我的王少,活活是三十万人啊。”刘国利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是汴梁之中,就有三十万人争抢了要观赏那种车辆。便是每人身上赚上一贯,就是三十万贯。那般车辆何止要赚数十贯,只在汴梁之中便要赚上千百万贯钱财。好我的王少,你索性活活将哥哥砍了头去,也好过这般煎熬受罪。”

    曹刚也是眼中冒火,只望了王浩直欲痛哭一场。这算什么?一辈子行走宋辽两国之间,刀头上舔血也换不来的财富,竟是这般在自己手中飞了去。若是当时随意投上一把,也好过今日这般眼见了金山银海眼睁睁地被别人赚了去。说道底,还是自己无眼,活活地放跑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不对,是铺天盖地会下金蛋的鸡。

    曹刚抬手便在自己面上抽了一掌。走惯了夜路,白日见了人都觉得象鬼。私贩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做生意了么?这种事情,分明就是既赚了钱财,又给边境百姓寻了饭吃。名利双收的光景,如何自己就没有看到?

    王建素来稳重多智的性子,如今也乱了阵脚。心中既恨曹刚不敢决断,又恨自己猪油蒙了心思。平日里早知道王少聪明,甚是能够想出便利赚钱的主意,如何事到临头,偏生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眼见巨财无缘,何止一番且痛且悔。

    聪明人若是钻起牛角尖来,比糊涂人还要走投无路。王建只觉得这一脚踏空,便好似天塌了一般,双目呆滞,什么话也不肯说,只望了王少便扑将过去。狠狠地跪在王浩面前,只抱定了王浩的双腿,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

    王浩哪里能够受得,慌忙挣扎了要扶他起来。偏生王建此时已是迷了心窍,口角之中白涎直淌而出,死死抱住了怎样也折弄不开。便是王浩强掰他的手指,也不觉得疼痛。李笑言也吓了一跳,慌忙帮了王浩一起用力将王建弄开。好容易将身脱开,王建却又揪住王浩的衣角,死死的不肯放手。

    “众位哥哥,兄弟们相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么?弄得这般杀头抹脖子的,都风魔了么?”王浩无可奈何地说道:“不就是几辆马车么?亏哥哥们也都是见过大钱的,至于这个样子么?”

    曹刚长叹一声,拉过刘国利和王建,一起跪了下来。“哥哥们自己走眼,原也怨不得别人。”曹刚痛声说道:“若说钱财,哥哥们也还算有些身家。只是这般眼见别人将本是自己的钱财赚了去,实在有些不甘。竟是比杀了头还难过。”

    “王少若是看重哥哥们的交情,便只答应了一件事。哥哥们便是做鬼也不敢忘了王少恩情的。”曹刚口中说道。

    王浩唬了一跳,慌忙搀扶。曹刚却是一手将王浩推开,直直跪了不肯起来。王建此时已是略有些清醒。刘国利尚自痛心,都被曹刚攥了手,硬拉住了挣扎不开。三人只望了王浩,跪在那里不肯稍动。

    “马车一事,哥哥们便好似受了重创,再也开心不得。如今王少一手握了宋辽两地平安,哥哥们只求王少能够应允,让哥哥们走上几趟,也好赚上几笔,总算有些安慰。”曹刚昂首说道,眼中热热地望着王浩。

    这个如何可以应得?王浩如何能够不知,以他们几人的性情,只消自己略一点头,他们再无顾忌,转瞬之间便能将自己弄成宋辽两国最大的走私贩子。纵然是可以坐拥暴利,如此张扬之下,他日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王少若是觉得为难,只将你说的那个邮局弄起也是好的。如今哥哥们可是信了,只若是你弄得事情,再没有不赚钱的。哥哥们只听你一句话,无论你需要什么,哥哥们所有身家都听了你驱使,再无二话。”曹刚复又说道。

    便在此时,王建突然纵身而起,口中厉声喝道:“邮局,王少还曾说过让我们弄了邮局。今日便操办起来,终是我拼了身家性命也要操办了这邮局。谁若敢挡我,我便杀了他。”眼见面色狰狞,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

    王浩慌忙说道:“这便弄起,这便弄起。哥哥们休要急躁。坐下来好生商议了,定要教哥哥们称心如意才是。”纵是条件尚未成熟也顾不得了,倘若再有支吾,这干私贩只怕当真要风魔了。

    “好教哥哥们得知,小弟早已派了李继迁前往辽国联络路线。只待他回来,我们就可操办起来。哥哥且放宽了心,耐心侯着便是,莫要急坏了身子,小弟可承受不得。”王浩解释道。这干私贩倘若不见了真章,哪里能够安心?莫说用了人家钱财未还,就是彼此之间在边境多日交往,也不能眼见他们如此惶急。私贩虽是重利,可若是将你当作朋友兄弟了,远比旁人要豪爽义气。

    刘国利纵声说道:“王少,此番哥哥可是铁了心了。就在你这驿站之中先住下了,等着你派遣支应。只要你弄起邮局,哥哥全身性命便都交到你手上了。这一次无论再有什么变故,便是抄家砍头,哥哥也要随了你去。”

    曹刚一掌击在王建的后脑之上,也纵声说道:“王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素来也知道这一带边境之上所有私贩都以我们三人为尊。哥哥临来之时,已经传了号令去。只消你说话下去,所有兄弟们的身家性命都听从兄弟调遣。谁敢有二话,哥哥们立时便砍了他。”

    王建吃了这一掌,也醒过神来,拱手说道:“咱们所有的家兵手下也都调过来,便是辽兵边军来挡咱们财路,哥哥们也要砍了他们。总归都听了王少号令,此后王少也莫要顾忌哥哥们心思,只管放手弄去。好歹也领着哥哥大弄一场。莫要将钱财都让人家赚了去。”

    王浩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哥哥们要造反么?这如何使得,这般都将身家性命交了小弟手上,干系何等重大?小弟如何能够承受,万万不可如此。”这不是儿戏,那个私贩手中不养着数十个护送之人?都是酒肉钱财喂饱了的亡命之徒,身手豪强不说,眼里除过主家,再没有约束畏惧的。倘若都聚在一起,比之辽兵边军都要厉害甚多。又不是造反,手中握了这般强兵,不是自己找死么?

    更何况私贩手中哪一个不是豪富雄阔?若是当真将他们的身家聚在一起,只怕钱财之盛,当世无匹。纵是自家想做了邮局,也不是说做便做的事情,要这么多钱财做什么?项目还未见踪影,便是再有投资急切涌来,却有何用?

    刘国利放声叫道:“有什么使不得?哥哥们都知道王少聪明,从来做事必有厚报。倘若再有迟疑,他日必有懊悔。马车之事不是现世报么?好端端地一座金山,却被旁人挖了去。哥哥们看在眼里,便似剜心一般,活活痛煞了。”

    曹刚等人厉声喝道:“哥哥们都将话说到这般地步,王少为何还要支吾?莫非咱们兄弟之间的交情还不够深厚,哥哥们攀不上王少么?若是念及交情,什么话也休再提起,只爽爽快快地领了哥哥们做事去。”

    便在此时,有人来报,汴梁徐、陈、苏、唐四家前来拜访,已在驿站之外等候。王少和李笑言面面相觑,一事未平,一波又起,素昧平生之人,到这边境驿站做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