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过风兴敌惶急,军民游击满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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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过风兴敌惶急,军民游击满南华

    冷欣扔下顾祝同的电报,一脚踢开了依偎在他脚下打呼噜的小花猫。

    这在冷欣是不多见的。他不是脾气好、性子软的人,但涵养确实到家,轻易是不动怒的。

    顾祝同的电报扎到了他的疼处。什么叫“有负委座厚爱”?什么叫“对*未尽职责”?蒋介石把他放在“老虎”、“猴子”圈儿里,是基于厚爱吗?没人比他冷欣更了解这个委员长了,蒋介石几次大的“沉浮”,他都陪同左右,蒋介石的心机,被他窥视得清清楚楚。这些年委员长对他的漠视,也许正源于此。顾祝同有什么资格斥他对*未尽责?他陷在这沼泽之地,前有凶悍的日本人,后有不驯服的新四军,他是日有三险夜有三惊,而身为三战区司令长官的顾墨三躲在青山幽谷,三个月“泡”了两个红戏子!真是天无日月,地无经纬!

    这场“火”的根源是那个“江抗”。本来平静的苏、常、锡,这几个月闹得乱乱腾腾,“江抗”几次与忠义救国军对垒,致使忠义救国军损失惨重,现在两军剑拔弩张,忠义救国军面临危机。蒋介石十分恼火,顾祝同把屎盆扣到冷欣这里,说“江抗”即新四军1支队,新四军1支队就是现在的“江抗”,责任是冷欣控制不力,放任自流。真是鬼话!人家抗日你如何控制?有多少道理可以拿得出、说得响、治人服?况且说“江抗”是新四军有什么证据?没凭没据那个陈毅的屁股是好摸的?

    冷欣叹了口气,越来越感到这个江南的差事不该接,悔之不及!

    为了平静心绪,冷欣打开了《圣经》。他是基督教徒。从小未谋父面的冷欣是从母亲那里知道耶稣的。“四?一二”之后更加虔诚,也许想用圣水洗刷双手的血迹,“立地成佛”吧。坐上江南行署主任这把交椅后,他也做了一些善事。他把逃亡在外的青年学生汇集起来,创办了“念劬中学”,起这么个名字,有纪念他过世老母之意。后来,又成立了“江苏省第五临时中学”。这个曾经在女中当过教书匠的冷欣,一生热心教育。

    “新四军1支队吴科长到。”副官通报。

    刚减弱的心火又被激旺了。冷欣电令陈毅来见他,怎么来了个吴肃!吴肃一进来就看到冷欣一脸冰霜。这个进出过大衙门的吴肃沉稳地敬礼,报告,而后肃然直立。一个标准的军人。

    “你们陈司令呢?”

    “陈司令在溧武路北指挥反‘扫荡’,部队天天作战,夜夜行军,具体位置不清楚,电台也联系不上。”

    吴肃虽职位不高,代表陈毅到冷欣这里来已是多次。冷欣母亲过世,就是吴肃代表陈毅来吊丧的。所以,在面子上,冷欣不好太过不去。

    “吴科长,知道为什么找你们陈司令吗?”

    “请冷总指挥训示。”

    “你们一进江南,三战区就命令‘分区抗日’,可是你们向来无视,一再越界,违反军令、政令,进攻友军,破坏团结抗战,有恃无恐,你们还像一支军队吗?!”

    吴肃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哼!”冷欣眼里分明是把吴肃的把戏全部看穿的轻蔑,“怎么,还要我挑明吗?你是作战科长,你们的部队有没有越界,你比我清楚。虹桥机场被烧是怎么回事?”

    “那是‘江抗’干的,我们也不清楚。”

    “‘江抗’就是你们!”

    吴肃仍很恭敬地:“冷总指挥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吧?”

    冷欣冷冷一笑:“原来的‘江抗’是个什么队伍我很清楚,他一夜之间长不出三头六臂,火烧机场只能是你们。和忠义救国军对峙,也只能是新四军!告诉你们陈司令,如果不将部队迅速撤出,一切严重后果,你们陈司令要完全承担!”冷欣说得激愤,手拍着桌子。“简直是造反了!不行我就派大军去围剿!”

    吴肃心里火苗直蹿!什么大军小军,你冷欣敢去东路?龟缩江南一隅,名曰敌后抗日,却与敌两厢不扰,各自为安,新四军血染东路,端炮楼、灭据点、缴敌艇、火烧机场,中外震惊,倒有罪了!

    “冷总指挥,你可以派大军去围剿,‘江抗’确实不是我们的部队。”

    “那个叫何克希的‘江抗’头子就是个共产党,怎么不是你们的部队?!”

    “何克希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如果真是冷总指挥说的那样,也许‘江抗’是上海党领导的部队。”

    “哦?那你们赶快命令上海党撤出东路!”

    “我们管不了上海党。我们军部也管不了。我们军人不问政治,这事要国共两党协商。”

    冷欣感到面前这个小科长的分量了。他顺势转弯:“你们都是共产党的队伍,派人做军事上的协商怎么是过问政治?你回去告诉陈司令,让他马上派人去和‘江抗’联系!”

    “是!不过,现在先向总指挥报告明白,做‘江抗’的工作一般人显然不行,如果首长出面,东路日军的封锁您是知道的,一定要派部队护送。”

    冷欣一听要派部队,立刻警觉。现在活动在东路的新四军还没有撤出来,又拉部队去,而且是打着他的旗号,冠冕堂皇地开入东路,这不是“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吗?

    冷欣吸了口气:“既然这样,这事先不定,你回去吧。”

    吴肃心里在笑:陈司令员真是个好导演。这场戏“起”、“承”、“转”、“合”完全在导演的设计之中。

    陈毅这时在江阴视察。他胯下骑了头不太听指挥的笨驴子,东转西转到了江阴要塞的旧炮台。古战场的荒凉,江南战事的激壮,“江抗”东路对全国的震动,扬中王必成部新近又击落日机一架,这些触动了他诗人的神经,他在驴背上畅吟七律一首:

    江阴天堑望无涯,废垒犹存散似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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