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红了,地红了,眼睛红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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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毅立于船头,一任江风江水摔打。

    小船,大江,劲风,激浪。

    这是陈毅第一次横渡长江。

    陈毅是军人,是诗人。军人的责任,诗人的情感拧在一起,如鞭笞灼痛了他的灵魂。

    管文蔚几次想劝陈毅避于舱内,听到陈毅粗闷的喘气如钝锉和坚石的摩擦,发出一种金属的声音,他沉默了。

    巡逻艇的马达由远而近,声响越来越大,这是第二次遭遇了。

    “往右划!”管文蔚命令船手。

    船手在犹豫。

    “靠到江心洲!”这是个危险的决定。江心洲有国民党的驻军,他们对新四军过江是同样的严加防范。但是,只能冒险,别无选择。

    船头急急地拨转了方向。

    借了风力,滔声,又闯过了一道生死线。

    小船被江水托举着,忽而涛巅,忽而浪底。铅黑的江水下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生命,闪烁的光斑如同它的眼睛闭闭睁睁。

    陈毅被巡逻艇、探照灯激得怒不可言,又被这痛苦的江水感染得欲说无话。江风挟裹着江水的腥苦,狠命摇拽陈毅的衣衫,那身破旧的灰军服飘摆得旗帜一般,“哗哗”作响。陈毅重重地吐了口气,吟出了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几经风险,几经危难,小船终于靠上江北的岸边。

    陈毅望了一眼滔滔的江水,回身踏上苏北的大地。

    江水咆哮着,呐喊着,为陈毅壮行。

    陈毅的眼睛湿润了……

    此时,苏州郊外的星光下,走着一男一女。男的叫周达明,女的叫李贯玉。周达明是“江抗”总部参谋;李贯玉是“江抗”朝鲜族战士。他们“兄妹”相称,一个商人打扮,一个学生装束。初夏的夜晚,安谧中萌生着骚动。他们跨水过桥向郊外重镇──浒墅关走去。

    这是叶飞的又一个动作。

    6团东进,在无锡西北的戴溪桥与梅光迪、何克希汇合,成立了“江抗”总指挥部,叶飞、吴?为副总指挥,6团为“江抗”二路,下设两个支队。

    “江抗”2路,这支“冒罪”抗日、隐姓埋名的队伍,在东路半月不到,打了4仗。有“中国夏伯阳”之称的吴?,吹着冲锋号指挥部队。战士说:吴副团长的号一吹,除了敌人的脑袋,什么也看不见。敌人的子弹都被他吹飞了,只听见他的呐喊:“天红了,地红了,眼睛红了,杀啊!”

    那天,刚进江阴,部队长途行军正在休息,吴?查岗,突然看到田地里的稻草堆在移动。“胆大包天,心细如发”的吴?,立即报告叶飞。一场日军苦心学来的偷袭战,以百余尸体画上了句号。

    这就是苏、锡、常百姓奔走相传的“血战黄土塘”故事。

    叶飞要让这里的百姓听到更多这样的故事,并且让他们也走进故事里来。他和吴?设计了更富刺激的故事──偷袭浒墅关车站。

    周明达、李贯玉是首先出场的人物。他们潜入浒墅关镇,为偷袭摸情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