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红了,地红了,眼睛红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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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天红了,地红了,眼睛红了

    1939年5月的一个夜晚,长江北岸的三江营港口伫立着几条汉子。强劲的江风推拥着江潮,冲击着江岸,发出呐喊般的轰鸣,飞溅的江水腾起近丈高的浪花,摔打在他们身上、脸上。

    这几个人中,有个身材高大、魁伟的汉子,叫惠浴宇。

    去年深秋,他从延安到了江南,陈毅招待了他一顿“红薯宴”。一听他的口音,陈毅高兴地笑了:“啊,苏北人。好!”惠浴宇不知道“好”什么,跟着傻笑。抗战前他被国民党囚禁了几年,1937年到了延安,学习了一段时间,分配到新四军工作,干什么,他正等着陈毅发话。陈毅说:“就派你过江去,和韩德勤打个交道!”惠浴宇以为陈毅说笑话,应声道:“好,我就送去给韩德勤抓。”陈毅严肃了:“不是他抓你,也不用你抓他,他这个顽固派不抗日,我们就在他的地盘上抗日。”惠浴宇一听,心里“毛”了。那个鲁苏战区副司令韩德勤拥兵10万,他单枪独马,不是去送死吗?!陈毅哈哈大笑,笑得惠浴宇更不摸天地。那天陈毅和他一直从早上谈到日头偏西,甚至连如何在苏北踢开第一脚,陈毅都交代了。

    惠浴宇不负厚望,几个月来他利用自己风情熟、关系多的长处,首先和泰州中心县委接上头,开办了一个长江军政学校,影响很大。扬州、泰州、高邮、宝应、兴化、东台成批成批的青年报名入校,聚集了一大批爱国青年。此后,他又通过种种渠道和颜秀五搭上了关系。

    这个颜秀五是泰州苏皖鲁游击总指挥李明扬、李长江的下属,二纵队司令,“二李”的心腹之将。颜秀五20世纪30年代初和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有过联系,后在江湖上闯荡,他早年结伙贩盐与官府税警势不两立时,惠浴宇正在苏北领头闹革命,名声很大,颜秀五一度还想投奔惠浴宇。因此一见到惠浴宇,颜秀五表现出极大的敬慕与热情,当即以师友相待,至诚至尊。惠浴宇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颜秀五对新四军江南抗日的战绩已是如雷贯耳,因此对惠浴宇更加敬重。苏北敌伪、韩德勤、“二李”的情况,颜秀五谈了不少。“二李”与韩德勤的矛盾,惠浴宇也摸了个*不离十。这些情况对新四军“北上”,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陈毅连夜渡过大江到江北,正是要了解苏北的情况,研究“北上”的决策。

    和惠浴宇一同迎接陈毅的是管文蔚挺进纵队的几个支队领导人梅嘉生、韦永义、刘文学。他们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任江水在身上、脸上扑打,却齐刷刷都脸对着江面。不是为自身的安全,三江营已是挺进纵队切实控制的港口。他们悬心的是陈司令。

    长江,这条与大地一起沦陷的大江,再不见星星渔火,点点白帆。

    中华民族一直以刚烈野旷的黄河为父亲,以明丽柔畅的长江为母亲,父亲有他宽阔的肩胛、凌厉的丰神,母亲有她柔怀般的温馨、神仙般的风韵。中国人对黄河、长江的崇拜自三黄五帝到如今,那乾阳的刚健和坤德的风柔是黄河、长江秉于儿女的人格财富。日月交错,朝代更替,大浪淘沙,奔腾不息,陶冶着华夏子孙……

    如今,黄河被拦腰炸溃,黄水如血迸一泻千里;长江沦陷,两岸岗楼林立,哨卡密布,巡逻艇的马达轰鸣,探照灯的强光横横竖竖如道道白练把江身缠绑。瑟瑟江水,滔滔白浪,借着夜风挣扎、翻滚,翻滚、挣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