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洪天龙压低声音说道:“怎么样,老朱,我没有骗你吧,越是高端科研单位,越是隐蔽吧,你看看这招牌,相当能迷惑人的。”
“是啊,当年你们搞Y-1型战机还不是躲在山沟里啊,看来,我们这次任务同样艰巨。责任重大,使命光荣!”
“对,我们一起努力吧!”两位特级飞行员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满仓,快过来!”苏光招呼着一条体形和他接近的土狗,“来,快闻闻,记住了吗?这两位首长以后是我们的战友了。”
狗果然是有灵性的,居然摇起了尾巴,一脸谦卑地仔细打量着洪天龙和朱光明。
看着狗欢快地在前面带路,苏光说道:“两位首长,我们先吃饭吧。菜呢,也只是一些家常菜,都是自己亲手种亲手养的,绝对是绿色食品,和提供给你们航空部队的没有区别。就是不知道你们的口味,今天算适应餐吧。”
“小苏,你客气了!”朱光明双手放到背后,俨然是一个来视察的高级领导。洪天龙想,他们还自己种田,还要搞飞机研制,真是不容易。人啊,就是要有比较才知道满足,自己单位有些飞行员还老埋怨伙食单调呢。看来,回部队后,也要把他们的事迹和大家好好讲讲,飞行员的使命感让洪天龙说道:“你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
“是的,我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些玩意,算是专业对口。混不出名堂啊,让两位首长见笑了。”
洪天龙再次看了一眼苏光的军衔,还有他那张肥嘟嘟的大脸,心里不禁佩服起他。龙山基地的司令员是雷军,空军少将军衔,想不到苏光一个小小少校就担当如此重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马上客气地说道:“你也别总首长首长的,其实我年纪比你小,该怎么称呼你呢?”
“虚长几岁而已,你可是我们空军的少年英雄啊!战友们都叫我猪司令,你们就叫我胖子好了。”
“那怎么行,成何体统,条令上规矩咱就不讲究了,这样吧,我就喊你一声苏哥吧。”洪天龙从来就是尊重知识分子的。
“真是不敢当啊,好,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叫你洪参谋长了。”
“小胖啊,你可以叫他小洪同志嘛,这样才显得亲切。至于我呢,叫我团长我习惯一些。”朱光明依然背着手,头仰着,看着拎行李的苏光满脸通红,说道:“你要加强身体锻炼了!”
“是!是!”苏光似乎十分吃力,虽然行李并不重。
既然苏光就是这里的负责人,那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洪天龙直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参加具体工作?”
“不急,现在是收割季节,开春播种的时候才用它们呢。”
“苏哥,你真幽默,居然能想出这么形象的比喻!”
“呵呵,你们来好了,我们也摆弄不好那些玩意,一架可以正常飞行,一架可能有故障了,已经趴窝很久了!”
洪天龙再次佩服起他们,真快啊,这么快就搞出模型机了,看来自己来只是来试验飞行,测试有关技术参数就可以了,刚想赞扬几句,朱光明抢先说道:“还是听小胖的安排吧,我们先解决温饱!”
瘪三!除了女人就知道吃,真是天蓬元帅!洪天龙只好勉强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悉听尊言!”
“里面请!”苏光迅速把行李交给一个小战士,如释重负。
食堂中间已经放好一桌,菜,果然如苏光说的一样,丰盛的很。螃蟹就有三种做法,清蒸、红烧、椒盐,每道都有独特的风味。那条肥胖的鲤鱼更是外焦里嫩,毫无土腥味。各种蔬菜,鲜嫩爽滑,清馨宜人。排骨那就更不用说了,骨头已经炸地松脆,而且是糖醋口味,这南方人对这口味的嗜好就如同婴儿对乳房的迷恋,洪天龙也不例外。酒的安排,可以看出苏光是个有心计的人,不是高档白酒,也不是烧钱的红酒,更不是敷衍了事的啤酒,而是米酒。苏光特别强调,米是用当地的特产“香糯”,酒曲生成中,用芦苇叶覆盖,香草垫底,水是过滤后的长江活水,纯手工酿造而成。酒色血红,入口绵柔,微微带甜,仔细闻还有青草的芬芳。
苏光推辞自己酒量一般,特意安排了两名同志陪酒。一个是少尉,一个是老志愿兵,两人共同特点就是皮肤黑,还有就是词汇丰富。那劝酒词,真是妙语连珠,让人听了开心,喝得舒心,吃得安心。洪天龙是来者不拒,先用小杯,后换大碗,还给酒取了个雅号:处女红。
菜好,酒好,心情好。看到朱光明已经舌头打架,洪天龙停止了轮番“轰炸”,晃着脑袋开始逐一观察起食堂内其他吃饭的人,发现干部并不多,以战士和志愿兵为主。大部分人卷着裤腿,有个别人小腿上还有泥土,穿着拖鞋。洪天龙忍不住笑了起来,瘪三!这个科研单位有特色,真是穿着随意啊,那军衔也肯定是假的,为了保密工作的需要。心里想,那几个戴眼镜的“四眼田鸡”,一定是深藏不露的航空界精英,说不定是什么博士后呢。
酒局既要组织好,又要控制得当,这才是能耐。苏光就具备这样的素质,当发现洪天龙的话也开始多起来的时候,他马上说道:“两位首长车马劳顿,先休息一下吧。”
“很…好…你有前途的,肯定的…必须的…”朱光明几乎站不稳,在洪天龙的搀扶下,跟在苏光后面。
小心地攀登上一段锈蚀严重的铁楼梯,苏光把他们带到了一个二楼房间,笑着说道:“我们基地面积不小,可房间很有限,委屈二位首长了,你们睡一个房间,我已经是违反司令员的规定了。”
“哪个司令员?”洪天龙还是有些清醒,看到房间还是比较干净,而且是最近才重新粉刷过的,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已经帮忙摆放整齐,基本条件和学院当学员的时候接近,心里还是满意的。
“当然是南空军区赵铭司令员啊!”
“老赵怎么说?”洪天龙把朱光明放到其中一张单人床上。
“三同和三不!”
“具体点!”
“同吃同住同劳动,不睡单间、不开小燥、不搞特殊!”
“瘪三!真他妈精辟,不过说得还是有些道理。我和老朱历来为人低调,我们会自觉遵守的。”
“洪参谋长还会说上海话?”
“几句而已,我精通的是英语和俄语。”
“那有机会向你请教啊!”
“还是那句话,相互学习,共同提高!”
苏光帮忙拉上窗帘,说道:“那不打搅你们休息了,明天见!”
早上起床突然没有了号声,对军人来说,那是相当的不自在。隔壁房间的几声清脆闹钟声,把洪天龙和朱光明二人从睡梦中叫醒。
“奶奶的,这个处女红劲还真大,老子现在还犯迷糊。”朱光明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发现洪天龙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沿上吸呐运气,表情极其严肃,那架势就像一位得道高僧,正与佛祖展开对话。
两人整理好内务,刚洗漱完毕,门外传来“报告”声,一个小战士送来了早点。主食是包子,小菜一看就是知道是地道的上海菜,十分精致,牛奶也是温热的。对于这样接近空勤灶的伙食,两人都很满意,可以感觉到,苏光真把他们当首长了。
“集合!”楼下传来短促的哨音。
“我们要去吗?”朱光明正努力吞咽着最后一个包子。
“也看看再说吧。”洪天龙走到了窗户旁边,一看,昨天晚上陪酒的少尉正在整理队伍,大家全部穿着作训服。
“场长同志,队伍集合完毕,请你指示!”
“稍息!”
“讲一下,请稍息!同志们,大家昨天应该都看到了,我们这里新来了两位首长,他们就是我们经常议论的两位英雄,洪天龙和朱光明!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呢?大家不要去胡乱猜测,是军区司令员的安排。我的要求是,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一个同志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注意日常养成,生活上要给予两位首长照顾。他们都是雄鹰师的王牌飞行员,也是空军首长眼里的红人,他们说一句,顶上我们说一百句,一千句。总之一句话,眼睛要亮,头脑要清醒,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六十几个人的队伍声音还是洪亮的。
“奶奶的,想把我们当拖啊。”朱光明嘟哝着。
“那好,我说一下今天的工作,一组负责单数责任区巡查,二组双数。修理小组加强设备的检修,绝对不能让机械带病工作,解散!”
看着队伍渐渐散开,洪天龙琢磨着苏光刚才每一句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和当初自己在龙山基地有些出入。眼睛不自觉得向远处看去,一望无垠的田地,翻滚着金黄色的浪花,看来今年是个丰收年。虽然从小没有干过农活,庄稼还是认识的,应该是水稻、玉米和大豆。在玉米地中间,还有一幢建筑,根据构造,洪天龙判断那应该是仓库,而且放置大型设备的。莫非那里放着模型机,再仔细一看,果然在房子的前面隐约有条宽敞的马路。可是根据常识,那条路如果是跑道,应该不够战斗机起飞助跑距离的。洪天龙心里一颤,四代机应该是绝密状态下的产品,怎么可能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呢?
“嘎嘎嘎”一群欢快的鸭子出现在了楼下,一个战士拿跟棍子驱赶着,洪天龙一看,就是刚才送早点的小战士,瘪三!有问题!
“走,马上下楼!”洪天龙拉起朱光明冲下楼梯。
“小胖!小苏!”朱光明反应还是快的,他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疯狂地喊着。
“到!”苏光提着裤子从楼梯底下钻出,紧张地问道:“两位首长,有什么指示?”
“立刻带我们去看飞机!”
“是!要…不…我先把车开来?”苏光已经闻到了火药味。
“这么点路,开什么破车啊,跑步去!”
“那我先把库房钥…匙拿来!”
跨过水稻田,越过大豆苗,钻过玉米地,喘着粗气的苏光颤巍巍打开大门,孤零零的库房里赫然停着两架飞机。
“瘪三!”“奶奶的!”洪天龙和朱光明眼睛冒火,全身热血沸腾,怒火在胸中燃烧,眼前的飞机竟然是被他们空军飞行员戏称为“小蝗虫”农用飞机。委屈、绝望、被愚弄、被羞辱,复杂的感情瞬间转变为过激行为,两人对着黄色的机头,一阵猛踢。
“两位首长息怒啊,这可是进口货!”苏光做出一个愚蠢举动,竟伸手去拉洪天龙。“嘭!”洪天龙一个侧踹,可怜的苏光整个人滚进了几米外的水稻田,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半天爬不起来。
洪天龙手握拳头,四向张望,看见库房旁边有一池塘,“扑通”跳了下去,水并不深,刚好到他的肩膀。手指对着天空,大声骂道:“你认为我们违反纪律了,你可以批评我们,可以处分我们,甚至可以枪毙我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们呢?让我来开农用飞机直接说嘛,士可杀不辱!士可杀不辱!士可杀不辱!”
闻声赶来的农场战士纷纷围住了宽阔的池塘,两个勇敢一些的战士也跳了下去,想把洪天龙拖上来。手刚伸过去,反被洪天龙锁住手腕,顺势一扔,竟被直接甩上岸来。洪天龙突然发现,自己在水中的力量比在陆地上更强大,心里是又怒又喜。这一举动,把其他战士吓得目瞪口呆,转眼间,池塘里的水变得浑浊不堪,水中的洪天龙如同一条翻江倒海的蛟龙。
此时的朱光明却比洪天龙冷静许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洪天龙说道:“我当初就说过,要捅篓子的。别抱怨了,上来吧!”
“是啊,洪参谋长,你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这池塘里可全是鱼种啊,明年的鱼苗还靠这水里的几条下籽呢,水一浑,它们就得死了,我们就完成不了任务了,算我求你了。”苏光带着哭腔恳求着。
“让他们离开!”朱光明手一指围观的战士。
“没有听见首长说话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记住: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明白吗?”苏光抹掉脸皮上的泥巴,精神马上亢奋起来。
“来,洪天龙,把手给我!”朱光明换成了大哥的语气。
“哎!”洪天龙抓住朱光明和苏光的手,跳上岸来,抖抖耳朵里的水,突然问道:“苏哥,这飞机是不是有故障?”
“对…对!左边这架,这玩意是进口的,配件不好弄。”
“到时候我想想办法吧!苏哥,刚才多有冒犯,情绪之中,请多多包涵啊!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洪天龙的三百六十度变化,让朱光明和苏光张大了嘴巴,仿佛看见神仙显灵一般。
“那…我先关门了,咱们回去换身衣服,喝点酒暖和一下!”
“有一套!”“好主意!”洪天龙和朱光明脸上笑逐言开。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洪天龙脸上虽然一直带着微笑,但那种虎落平阳的感觉还是让他内心隐隐作痛。
朱光明却一下子年轻了很多,他开始被生机盎然的农田吸引了。他利用半天的时间跑遍了整个农场,回来后向洪天龙详细汇报了他的新发现。比如,农场里还有一个养鸡场、一个养鸭场、四个鱼塘,菜园里的西红柿已经成熟了等等,反复强调的是他发现农场里竟然还养了一头驴,而且是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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