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秘书轻轻走了进来，把杜国富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什么事情啊？”
“首长，按照约定时间，吉林省委书记杜浩民同志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好！知道了，这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啊，哈哈！”
听到脚步声，杜浩民马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道：“首长好！”并把手中的工作报告材料恭敬地递给了杜国富。
“你坐吧！”杜国富随意地坐下，见秘书泡好茶水，对他说道：“小陈，你先去忙，等会我叫你！”
见秘书把门关上，杜浩民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喊：“叔叔好！”
“坐着说，坐着说吧。哈哈，这倒好，我们搞得特务接头一样，神神秘秘，亲人在眼前，还要避开旁人才能相认。”
“呵呵。”杜浩民尴尬地笑笑。
“看你气色不错吗？恢复地怎么样？”
“医生说正常工作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说饮食方面要注意。”
“那就好啊，我就是说嘛，他阎王爷也不应该提前来收咱们杜家的人了。你想想，从土地革命开始，到解放初期平叛，我们家他提前收了多少人啊。就拿我大哥你父亲来说，战争年代没有倒在敌人的子弹下，南下当县委书记不到两年，就……积劳成疾啊，你母亲身体里本来还留有弹片，这一伤心也就走了。”
“是啊，所以我要争取好好活着，把父母没有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不能给咱老杜家摸黑。”杜浩民说到此处，心里一阵酸楚，想起早逝的双亲，自己那孤独的童年，还有可怜的妻子，眼角泪水涌动。
“好了，今天咱爷两不说这些伤心的。每次见面也都是什么工作汇报，今天啊，我破破例，来个亲情恳谈会，说说咱们自己家的事情。都说有国才有家，但家的发展变化也是国的缩影嘛。”
杜浩民一听，脸上的阴云马上散开了，自己的想法和叔叔其实完全一致。每次来北京总是难得见面，工作情况一汇报，自己就得急着赶飞机。匆匆中，浓浓的血缘感情也似乎逐渐淡漠。这次来北京，自己本来就是想说一些家族内部的事情，好不容易从鬼门关上回来，对亲情反而看重了许多。小声问道：“叔叔，从你一进来，我就感觉你今天心情格外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对！天大的喜事，不过呢，这是军事秘密，我也只能暂时和你这个省委书记先保密了，当然，你们省部级领导会很快知道的。”杜国富拿出香烟，杜浩民摇头没有接，笑这说道：“不抽烟也好，我这个习惯也得改了。浩民，我看你今天除了气色好之外，心情似乎也不错啊，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你翘起了二郎腿哦，眉宇中好象有只喜鹊在叫唤呢，哈哈。”
“哈哈，叔叔，我们家小蕊现在是律师了，听说工作表现还不错，在老百姓中已经有些口碑了。”
“这个我知道的。”杜国富有些失望，原来以为是大孙子又恋爱上了，关闭多年的感情之门重新启动。
“什么？你知道？”杜浩民却十分惊讶。
“哦，这个…嗨，我就不隐瞒了，其实小蕊的情况，我一直都掌握着的，前些日子她还给我来信了呢。”
“那么说，小蕊当初被南大录取，是叔叔出面了？”
“是啊！这也算是我唯一一次以权谋私吧，当然，当时他们招收部分特长生，分数略微有调整，小蕊还是基本达到的。”杜国富掐掉手中的香烟，接着说道：“小蕊以前的叛逆，和你疏与教育是有直接关系的。你知道吗，他是怎么认上我这个叔公的？”
“她从来没有和我透露半句。”
“哈哈，是吗？看看你们父子两，真是难为我们老杜家的人了，革命年代相互不联络，那是保密的需要，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记得我父亲曾经和我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年，因工作需要，你父亲秘密潜入上海。当时我父亲也在上海搞地下工作，我父亲一直是以擦皮鞋来掩护自己身份的。结果呢，就这么巧，你父亲和我父亲在街上相遇了，还亲手为化装成大老板的孙子擦鞋子了呢，一个说一口地道的上海话，一个呢，说着山东话。我们倒真是继承老一辈的优良传统了，现在呢，这算什么啊？你是怕给人家怀疑被我照顾的嫌疑，那我的好孙女呢，她怎么就不能痛痛快快喊我声叔公呢？”杜国富一五一十把当初杜馨蕊如何拿着爷爷照片上北京来找自己的事情讲清楚，还直夸奖年纪小小胆量不小。
爷两最后不约而同讲到了共同话题，那就是杜馨蕊的终生大事。当得知洪天龙竟然比杜馨蕊还小三岁的时候，让杜国富非常吃惊，因为自己刚才在看报告的时候，研发小组名单中洪天龙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的。而且连续两次提前毕业，现在已经是中校正团职了，看来这个洪天龙的确不简单。
初夏清晨，龙山基地附近备用机场。
今天这一带可是戒备森严，完全被封锁了，天上实施禁空令，部署地空导弹，地面可以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进出该地区的人员必须有军委签发的一次性使用的特别通行证，因为这里将要进行的是我空军新型战机的试飞和实弹演练。
杜国富代表军委首长，四总部部长，空军司令部军事主官，海军、陆军、二炮、大军区部分军事主官应邀请参加，在指挥大厅通过大屏幕准备观看新型战机的试飞和实弹演练的卫星同步现场直播。
“叭叭叭”，随着三声枪响，三发绿色信号弹的冉冉升空，“轰”，发动机一次点火成功，一架机身号为Y001的黑色战鹰在跑道上经过短暂快速滑行后迅即腾空而起。起飞后的黑色战鹰立刻垂直钻升，直插云霄，随即在机场上空绕飞几圈后开始各种高难度科目的飞行。翻滚，低空高回转，慢速高功角飞行，右上转弯、下横8字机动飞行、斜筋斗、空中小半径盘旋、低空大仰角等各种高难度的飞行动作层出不穷。
外行们用超高倍望远镜只能看到的是一只超大的黑鹰在天空自由地飞翔，那灵活机动的身影在天空翩翩起舞，时而翻滚、时而转圈、时而盘旋、时而垂直扎下，让人眼花缭乱。大厅里观看的全体人员的心也随着黑色战鹰的飞行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目瞪、一会儿口呆，冷汗热汗交替流下。就如同看惊险大片一样，激动、紧张、担心，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雷达部队报告，空中未发现任何飞行物！”一听报告，在坐的将军们忍不住拍手叫好，看来新型战机在隐身方面是做足文章。
“嗖”一声，大厅内掌声还没有完全平息，实弹攻击已经开始。只见黑色战鹰上蓝色光圈一现，上百公里的空中靶机就瞬间化作烟花一般；再一现，地面设定好的坚不可摧的庞大钢铁堡垒同样成了一堆废渣；再见一道火光一闪，“轰隆”的一声巨响，荒山上的巨石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001请示返航！”在欢呼和雷鸣般掌声中，传来浑厚的男中音。
“地面情况良好，可以返航！”楼炳贵强压兴奋下达口令。
黑色战鹰缓缓飞临机场上空盘旋着，迅即对着跑道就俯冲了下来。就在大家都以为飞机即将着陆时，黑色战鹰却出人意料地在离跑道仅2米高度上平行飞行，仔细一看，居然连起落架都没有放下。就这样一直飞过跑道，又再次拉高。这下可把大家伙给吓了一大跳，楼炳贵急忙抓起通话器喊：“001，报告情况！”
“001情况良好，超低空飞行测试而已！”飞行员语气很轻巧。
“胡闹！你……”楼炳贵脏话几乎就要出来。
“怎么回事？”杜国富坐不住了，根据演习规程上面没有这样的项目。虽然自己不是飞行员出身，但也是学理工科的，超低空飞行是十分危险的动作，严肃问道：“谁是今天的试飞员啊？”
“报告首长，是我基地洪天龙中校！”雷军马上站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杜副主席的语气十分严厉。要追究责任，那也得我替好兄弟扛，诚恳说道：“这个试验项目我点了头的，责任……”
“我也同意了！我有……”赵铭毫不犹豫，也站了起来。
“对！小雷和我汇报过，时间匆忙，我没有及时向首长汇报！”楼炳贵立刻打断赵铭，主动承担起责任。
“什么，洪天龙是试飞员？”杜国富面无表情，小家伙，怎么又是你啊，这样的动作你也敢玩，居然三位司令员都出来保你，你的确不一般，做我们老杜家女婿绰绰有余啊。
“我们…考虑到洪天龙同志是飞机研发团队成员，对飞机性能十分熟悉，而且他的飞行技术也是一流的。”楼炳贵立刻解释。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赵铭、雷军异口同声。
就在上将、中将、少将你看我看你，还在揣摩杜国富话中的含义的时候，机场上的人再次沸腾，原来“Y001”已经安全着陆。杜国富马上说道：“呵呵，你们空军就是不一样啊，空军司令员、南空司令员、基地司令员都站起来了，喝庆功酒啊，你争我抢的，我又没有说追究谁的责任。下不为例，勇气可佳！那我们也去迎接我们的英雄吧！”
欢笑声掌声在停机坪融会成一片欢腾的海洋，许多老将军竟孩子般手舞足蹈，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瘪三！洪天龙一看场面，金光闪烁，刚才不晕，现在倒有些蒙了，在机械师帮忙下打开座舱盖后，微笑着向各位大领导挥挥手，眼睛立刻开始扫描，找最大的“官”。一张熟悉脸庞终于映入眼帘，那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杜副主席，应该就是他了，对，本帅就向他报告了，楼司令员靠边吧，嘿嘿。轻轻解开降落伞的伞带，取下氧气面罩，从登记梯上慢慢下来，再揭开飞行头盔，取下飞行手套，快步走上前来。
“啪”就来个一个立正，敬礼，说道：“首长同志，Y－1型战机完成预定科目测试，请指示，首席试飞员洪天龙。”
“请稍息！”杜国富紧紧握住洪天龙的手，脸突然一沉，说道：“这次Y－1型战机的试飞和演练工作从准备到结束都完成得很好，我要向你们表示祝贺。但是，刚才首席试飞员所犯的擅自超低空飞行的错误也是非常严重的！”
瘪三！洪天龙心里一哆嗦，这次可算玩大了。坏了，坏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露一手吧，抹上一脸米田共。原本还想弄个什么功，现在看来让本帅去后勤部门养猪就算奖励了。
原本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凝聚起来，地面勤务人员也马上停止手中的工作。楼炳贵等空军首长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只好拼命示意《人民空军》的记者别拍照。
一阵沉默后，杜国富表情渐渐舒展开来，说道：“首席试飞员敢于做超低空的飞行试验，是一种对试飞工作负责任的态度，是拥有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充分体现了现代军人顽强拼搏、不怕牺牲、勇于实践的高尚情操，成绩还是主要的！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可擅自决定，珍惜荣誉，争取更大胜利！”
“是！我一定牢记首长嘱托，不辱使命！”此时洪天龙真的是激动热泪盈眶，发自肺腑喊出一句。
杜国富向被楼炳贵赶到一边的记者招招手，“来，给我们照个相，记者同志啊，把后面的飞机也照上点，当然为了保密的需要，飞机图象可以模糊处理。”
停机坪马上人头攒动，纷纷挤到杜国富身边。因为这样的照片是可以留给后世子孙当传家宝的，而且大家都知道杜国富不喜欢照相，机会难得，简直就是抢购积优股。
“同志们先让一让，我和洪天龙同志单独合影一张。”
“是！”洪天龙美得不行，嘴巴几乎裂开，马上站到杜国富旁边，摆出一副自认为最帅气的表情。列祖列宗啊，你们看啊，还是我洪天龙给你们争气啊，你们看见了吗？嘿嘿，等会和记者大哥套套近乎，让他多洗几张，杜馨蕊啊杜馨蕊，本帅得拿给你好好看看，你个小瘪三，你见过杜副主席吗？
按照预定日程安排，当天下午，表彰大会就在龙山基地大礼堂举行。前面一些冗长的套话官话，洪天龙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一直在回味，梅婷婷家的“剁椒豆腐”味道确实不错。当然，杜国富最后的一句话还是听清楚了，“……Y－1型战机试飞成功，将是维护地区和平，亚太和平，乃至世界和平的重要砝码！我们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利剑在手，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上台领到奖后，洪天龙在位置上仔细掂量了一下奖章，果然一等功的比荣誉称号的分量要轻一些，嘿嘿，要保管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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