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台发个言,迎得点掌声和几束鲜花,洪天龙还是能够接受的,尽管上台献花是师部通讯站的女兵,吨位贼拉拉大。让他去疗养,洪天龙是一万个不愿意。他知道,作为一线战斗部队的飞行员,大家都很辛苦,特别是现在新大纲训练要求高,战备任务重,演习频繁。疗养的名额是非常有限的,自己去了,其他战友就得等上很长时间,甚至要一年以后。
柴明亮不善于表达,不过他那张瓷砖脸还是勉强挤出一些甲骨文。洪天龙想,与其这样客气下去,还不如成全了“火柴”,他一定是把这次疗养当作对自己在司令员面前直言不讳的感激,好歹现在师长前面不加“代理”二字了。南空511师,那是制造将军的生产队,是司令员的摇篮啊,瘪三!去就去吧,要知道回来被安排疗养,那还真不如呆在龙山基地。
南空疗养院就在杭州西子湖畔,荷花竞艳,水草茂盛。岁岁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韩香香不在,花亦不是花,洪天龙现在深刻体会到了,昔日让他无比思念的江南名城,现在已经黯然。
哥哥洪天豪就在杭州,浙江省公安厅就在民生路,其实没有多少路。可洪天龙去了N次,唯一得到的只有内勤阿姨甜甜的笑,哥哥的影子都没有见上。最让洪天龙气愤的是,他们每次都很客气,总给泡上一杯明显有樟脑丸味道的绿茶。瘪三!这杭州的龙井茶不是香飘世界嘛,怎么还拿出南宋时期的压箱底茶叶啊。
有规律的生活习惯后,特别是长期在一线作战部队那紧张氛围中,这来疗养了,生活安逸了,心里却不舒服了。
洪天龙在房间里考虑了很久之后,决定给荣华强打个电话,荣副司令的声音略微有点疲惫,他说道:“小兔崽子,是你啊,今天怎么想到我老荣啦?”
洪天龙先嘿嘿一笑,说道:“荣伯伯,好久没有和你通电话了,这不想你了嘛。听你的声音好象很疲劳啊?”
“有一点吧,还不是让你家乡对面那片海闹的?司令员没有到位,我暂时代理行使职责,这些天军区的会议、军委扩大会议接连不断,还有多场演习呢,总之事情是一大堆要安排。”
“军区内陆海空三军部队都要管,当司令员嘛肯定忙!”
“别把副字掉喽,我们是军人,职务是不可以乱叫的。”
“知道,知道,呵呵,不过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行了,给我戴高帽子,肯定是有事情,别绕弯,那也不是你的性格,痛痛快快地说吧。”
“荣伯伯,是这样的。我现在在杭州疗养呢,师里非让我来,你也知道我脾气,这样的地方我是呆不住的。咱是战士,不是什么文人雅士,这种地方只会让我浑身骨头发酸,所以,我希望你通融一下,还是让我回部队吧,我感觉翱翔祖国的蓝天那才是最惬意的。”
“有这样的想法就好,说明你还没有忘记咱们陆院的教诲。”荣华强犹豫了一下,转而一想,说道:“就这么点屁大的事情,你会打电话给我,就你这样的性格,电话会直接打到楼炳贵司令员那里。怎么,到了空军,人也学油了,说重点吧!”
“嘿嘿,还是荣伯伯了解我啊,不愧是我的老院长。是这样,我来疗养之前,柴明亮师长亲自送我到机场,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咱们511师庙宇太小,恐怕容不下我这尊大佛了,我很纳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把我送去专门搞研究啊,可我不是那块料啊。”
听到这里,荣华强心里还真“咯噔”一下。洪天龙到空军后,自己出与对人才的爱惜和对他父亲蒙受不白之冤提前解甲归天的惋惜,在原则范围内的关照是有的。谣言自然也就产生,很多人怀疑洪天龙是自己的至亲。后来这小子还算比较争气,靠自己的真本事把谣言一一击破,短短时间就成为了空军中的王牌飞行员。现在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已经是空军乃至全军推广学习的先进个人。而现在洪天龙问的,也正是自己关注的,空军飞行员毕竟是一份危险性极高的职业,加上他又喜欢挑战极限,真的是让关心他的人惴惴不安。单纯从感情角度出发,自己也愿意让他去科研部门。
“荣伯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干脆转业算了!”荣华强半天没有回答,洪天龙摊牌了,耍起小孩脾气。
“那就是逃兵!”荣华强知道,洪源洪天龙两父子那德行几乎一样,对这个称呼的反应肯定也一样。
果然,洪天龙嗓门提高了,喊道:“我不是逃兵,也永远不会当逃兵!我只是想留在一线部队,我喜欢那战斗氛围!”
“呵呵,你和你老头子简直是克隆。”荣华强先敷衍一句,心里继续琢磨,记得有次在北京开会,杜副主席向楼炳贵司令员多次提到了洪天龙,称呼是用小家伙,十分亲热。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洪源没有高层的亲戚,用他的话说,就是祖上九十九代贫农,成分比战斗部件还红。那么只有一种原因,杜副主席的至亲有和洪天龙交往密切,而且很可能是异性。但杜副主席的脾气,自己也是了解一些的,他经常说,人才人才就是要放到最需要他的地方,最适合他的地方,这样人才能发挥最大潜力,他不可能为了点儿女私情,生拉硬拽把某个人安排到舒适的地方,那不是他的作风。多次提到洪天龙,或许是出与对少年英雄的一种赞赏,为军队建设后继有人感到欣慰而已。接着说道:“龙龙啊,我们都是军人,我还是那句话,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就像你现在,组织上安排你疗养,那么你就必须服从,这也是任务,为了更好的为部队服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还有,荣伯伯要和你说句心里话,你已经从那个半大的小男孩长成小伙子,是男子汉了,从级别上讲,你都已经是团职干部。所以各个方面要学会成熟。遇到问题要冷静思考,对一些风言风语不要放在心上,要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谢谢,荣伯伯,我记下了!”
“那好了,我马上开会,没有其他事情就挂了。”
“荣伯伯再见!”挂下电话,洪天龙大喊上当,瘪三,他老荣还没有答应本帅任何事情呢,我还满心感激的,哎,学生还是比不上自己的老师啊。转而一想,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是“瓦特”意思,怎么突然说这些,本帅得好好想。
“叮呤呤”电话突然响,嘿嘿,莫非是老荣帮本帅搞定了,洪天龙抓起话筒就喊:“你好,我是洪天龙!”
“你好,洪中校,我是门岗,这里有一位自称是你朋友的人找你!”
“朋友?男的女的?”瘪三!杭州除了我哥哥,还有谁啊?
“是位女同志!”电话里传来咿咿呀呀声,好象对方急着进来,而门岗不让进。
“你让她接电话吧!”
“喂,洪天龙,是我!”对方一点不客气,虽然门岗一再解释疗养院是军事管理区。
“你好!你…”瘪三!好熟悉的声音啊,谁啊?谁啊?洪天龙仿佛一下遇到了战术难题,韩香香,不可能,她和自己说方言;杜馨蕊,不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杭州;桑琴格日乐,她是军人,那有这么悠闲啊;谁啊?梅婷婷,也不对,口音不是这样。只好打哈哈,说道:“哟!你怎么来杭州啦?”
“你就演戏吧,我就知道你把我忘记了,哼,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对方的声音几乎要哭泣。
“哪里啊,你不就是那个小谁…老谁嘛。”
“你还狡辩?还让我当什么干妈呢,哇…”对方真哭了。
干妈,这么神圣的职业?干妈的那个是干爹啊,本帅什么时候当…哦,想起来了,瘪三!竟然是她,洪天龙疯狂喊道:“小姚,我知道是你啦,和你闹着玩呢,你让门岗接电话!”
“哼!”对方立刻停止哭泣。
“她是我的战友,你们让她进来吧。”
“是!当过兵怎么还这样…早说是复员军人…”门岗嘀咕着,不过还算客气,把小姚直接领到洪天龙的房间。
“你胖了!”
“你白了!”
门岗听着他们的对话,如同特务接头,瞪大眼睛,一晃脑袋,向洪天龙敬个礼,马上离开。
“现在级别高了吗?你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嘿嘿,记忆就是海洋,你是大海中最美丽的浪花……”
“呵呵,还是那副德行!”
“但是大海并不能记住每一朵浪花的。”
“你!哇…”眼泪鼻涕混合着,在洪天龙胸口糊成一片。
这样的场面,洪天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以前,哪个姑娘见他不是笑得直不起腰啊。张开双臂,想抱,房间的门还开着,走廊上其他单位的疗养人员走来走去;想安慰,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果关上门,拉上窗帘,那么房间里只有一男一女,还有一张狭窄的行军床,哎,总不能上床去讨论问题吧。洪天龙结巴地说道:“小…小姚!你别这样,你怎么了,你说啊?”
“哼!别小姚小姚的,姑奶奶比你大呢,叫我姚娜!”
瘪三!看来今天是来者不善,马上说道:“好好,姚姐姐,不哭啦,娜娜姐,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到洪天龙声音突然变大,姚娜又破涕为笑,迅速离开洪天龙的胸脯,傻傻地看着。
一哭二闹三上吊,洪天龙今天终于领略到了,不过姚娜的快速变脸,他还真不习惯,问:“你最近在电影学院进修吧?”
“什么意思?”
“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了,你已经达到职业演员的标准。”
“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跑这里来吗?”
“愿听详细解说!”瘪三!还不是贪玩,能有什么事情啊。
“你知道吗?我先去了你部队,结果他们说你疗养,起先不肯说在哪里,后来有个姓朱的团长偷偷告诉我的。”
“朱光明?”
“是的,他很客气的,人也好!”
“人好?那孩子天生一副叛徒的嘴脸,你和他说什么了?”洪天龙想,那朱光明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牢,你万一说是我的什么人,那么现在整个师的人已经都知道了。
“呵呵,你怎么这样说你的领导,我说我是你的战友,还给他看了我的退伍证,结果他就客气的留我吃饭,也告诉我你在杭州。”
“可以理解,他最近得了大龄未婚综合症,见姑娘就想留吃饭,再说吃食堂的,也不是吃他的。怎么样?我们空勤灶伙食好吧?”
“还不错,就是全部是男人,看的我心里发毛。”
“嘿嘿,没有被电到?”洪天龙一拍脑袋,“哟,光说话了,也没有给你倒水,要不这样吧,我们到外面吃点饭,怎么样?”
“好啊,我想吃火锅,辣辣的感觉最好!”
“瘪三!这种季节吃火锅?行,舍命陪娘子吧,那我先去请个假,你先坐会,好吗?”洪天龙匆忙走出房间。
“好。”姚娜望桌子上一看,发现洪天龙正准备写信呢,信笺已经铺开,信封也已经写好了地址。当看到最上面的就是“九江市人民医院骨科护理部”,心里乐开了花,看来洪天龙还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自己来对了。当看到后面几个信封后,唯一的这丝安慰消散的很快,内心开始后悔起自己这次愚蠢的行为。
让洪天龙意外的是,火锅店的生意还蛮好的。服务员套路很熟,立刻把他们带到一间小包厢,点完菜之后,服务员问道:“请问两位需要什么酒水?”
“橙汁!”
“啤酒!”两人几乎同时说了出来,服务员为难地看着我们,洪天龙对姚娜说道:“我在疗养呢,咱们今天别喝酒了,行吗?”
“不!”姚娜语气很坚决,冲着服务员喊:“先来一箱啤酒!”
洪天龙无奈地转头指着姚娜,对服务员说道:“女士优先,听她的,来一箱西湖纯生吧!”
服务员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拿着帐单走了出去。
服务质量还是相当好的,火锅很快就端上来了,而他们点的各式菜肴也流水般的搬上了桌子,然后服务员就离开了包厢。洪天龙把自己爱吃的东西刚放进锅里煮着,姚娜倒了一杯啤酒,说道:“天龙,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来,先透一个!”
“好啊,我就喜欢爽快的,干杯!”
洪天龙刚抹掉嘴角的泡沫,姚娜已经把酒杯倒满了,兴奋地说:“多年的思念,难得的相见,今天我们要好好的喝几杯了,你别看不起女孩子啊,我酒量好着呢!”
“瘪三!现在说话还挺压韵的,大杯子就是过瘾啊,来,透了!”这杯酒一进肚,洪天龙突然感觉到,今天的姚娜有些不对劲,虽然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但性格应该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变化,毕竟他们一直有着通信联系。
洪天龙刚想张嘴,姚娜抢先说道:“来!第三杯,干了!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吧?认识这么久了,今天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吃饭,值得庆祝一下!”
“好!喝,你慢点。”洪天龙仰头喝酒的同时,瞟了一眼姚娜,绝对的,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样,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当姚娜给他倒上第四杯酒时,洪天龙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小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姚娜虽自称酒量不错,可是四杯下去,她的眼神就已经有一些迷离了,她看了洪天龙一眼,说道:“天龙,我是不是很傻?”
“什么话呢?”洪天龙自觉地给自己把酒倒上,只给姚娜倒了半杯,“你标准的秀外慧中啊,真的,以前单位的人都这样评价你的,你是智慧型美女!”
“呵呵,甜言蜜语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是让人特别舒服,我也许就是这样才被你俘虏的。”
“我能俘虏你?你的的护花使者少说得有一个加强连吧!”洪天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喝酒的速度,自己多喝点,这样姚娜就可以少喝些,要对自己的战友负责,更何况她是女的。此刻,他放弃了酒杯,直接对瓶吹,连续整下了半箱子。
姚娜夺过一个瓶子,也学起洪天龙的样子,嘴巴喊:“你让我喝酒,你拉我干什么?”
“瘪三!这酒喝的真没意思,姚娜,你有话有直接说吧!我最讨厌喝闷酒,你影响到我的情绪了。”
“哈哈,影响到你的情绪了,是的,我也感觉自己很多余。”姚娜变得有些放肆,“天龙,你有没有经历过暗恋一个人很久很久,而那个人却一点儿也不知道?或者他只把你当普通朋友。而自己却即将和一个并不爱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你能体会到这样的感受吗?”
刚把箱子里的最后一瓶酒放进嘴巴里,一听,洪天龙几乎要喷射出来,惊讶地问:“什么?你说什么?婚姻?”
“是的,我马上要做别人的新娘了。可我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心里只有……”姚娜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洪天龙,她本来就水灵灵的眼睛在喝了酒之后更是透出一种妩媚的味道。
洪天龙躲开姚娜的目光,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现在的感觉就是不如告诉他某空域有战情,让他立刻升空作战,比这样坐在这里也许要好受很多,喃喃说道:“那…你是…逃婚新娘?你到我这里来,…你喝醉了吧?”
“我没有醉!”姚娜声嘶力竭,手虚空一挥,“你说的没有错,我是想做个逃婚新娘,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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