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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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有水长得很快,如同桔树一年一个大变样。去到七岁那年,确切点说,就是金黄色的桔子挂满枝头的时候,因为他特别喜欢吃桔子,常与比他小一岁的堂弟猴子三偷偷跑到生产队的桔林偷摘桔子吃。好几次被看桔林的高佬标发现吆喝追过来,有水像一支箭跑得飞快。而猴子三则像头笨猪往往被抓个正着,在高佬标面前,他胆小如鼠,供出了有水是同伙。

    偷桔子吃的事传到刘嫂耳里,她气得七窍生烟,拾起地上的干树枝朝有水的屁股猛打。可是,他宁愿被打得直跳舞,也不流一滴眼泪,更不吭一声。你越打他,他越去偷,甚至干脆睡在桔林,整夜不回家。真让刘嫂没有了法子。后来刘嫂想出了一招,硬的不成就来软的,趁有水蹲在灶口烧火煮饭,或睡觉时给有水讲许多有关桔子的故事。

    没几天,有水背着妈跑到高佬标面前,学着大人双膝下跪赔礼道歉,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愿意承担责任,所做的坏事完全不关他老母的事,也不是他老母教子无方,请求高佬伯大人有大量,别向他老母告状;如果要赔钱的话,他愿意立下字据,待他长大后一定会加倍奉还。

    高佬标根本想不到有水这个孩子比大人还要会说,初时还以为刘嫂教他说,随后刘嫂赶来才明白过来。高佬标低声对刘嫂说:“虽然这孩子是个调皮鬼,却有天份,富有潜质,说不定他日后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桔农呢。”

    刘嫂摇了摇头,“别祈望太高,他不学坏,我就心足了。”

    在回家的路上,有水扯住刘嫂的衣角,问为什么家里不种桔子。关于这个问题,刘嫂心里藏着一大堆苦水,不过,她现在不想吐,不想将不开心的事给有水幼少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但是,这一问多少勾起了她对过往的思忆。她嫁给有水爸的时候就种植了很多桔树,是全村种植大户。就在有水“呱呱”落地降临人间那一年,恰逢一场水灾洗劫了桔乡村。由于有水体弱多病,更加重了刘嫂的包袱,致使她不堪重负,精神体力透支,渐渐失去了再种植桔树的信心。

    想不到赔礼道歉后不到一个星期,有水又跑到桔林重蹈覆辙。

    打这以后,高佬标瞅见有水偷偷钻进了桔林,干脆只眼开只眼闭。甚至有时还主动摘几个桔子给有水带回家去。

    渐渐有水与高佬标混熟了,成了好朋友。他常到桔林里玩,并总是缠住高佬标问长问短,比如:为什么我们村的人爱种桔子?能不能挣很多很多的钱?为什么桔树一年才有果?可不可以使它一年四季都结果?总之,问得高佬标哑口无言。这天来了很多人,有水又缠住高佬标问起有关桔子的问题。有些深奥的问题连高佬标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怕出洋相,不准有水以后提问这些问题。于是,有水趁机向高佬标提出条件,说不问可以,但要送我很多很多桔苗。

    高佬标见有水在众人面前总是诸事多多,弄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便不加思索同意了有水的要求。

    “高佬伯,你不要骗我呀?”

    “放心吧,高佬伯不喜欢吹牛皮的。”

    有水似乎还不放心,伸出手指要与高佬标钩手指。

    高佬标目视了有水好一阵,咧开嘴露出了几分笑意,伸出手指与有水打起钩来。

    不久,高佬标想方设法弄来了39棵桔苗,亲自送到有水家。刘嫂不知原委,以为是生产队下的任务,表态坚决不种。

    高佬标指了指有水,“是你儿子要种。”

    刘嫂惊诧起来,盯住有水说:“种你的骨头。”

    有水一听,即时倒在地上打滚,并声嘶力竭地哭个不停。

    “刘嫂,你就迁就下他吧。再说,桔乡村人不种桔子不是桔乡村人呀。”

    刘嫂望着高佬标,说:“标叔,我只是想缓一口气,迟一点再种。”

    “嗨,择日不如撞日嘛。”高佬标说着把桔苗放下。

    有水见状,不由爬了起来,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说:“妈,种吧,我保证以后不去生产队桔林偷桔子吃。”

    这一句话就像一发子弹击中了刘嫂的双腿,即时心软了下来,她盯着儿子问,“你说的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有水拍着胸膛回答。

    刘嫂心知,若不是高佬标像保护伞似的护住有水,恐怕有水早就被社员打个半生死。现在想起来,刘嫂感到有点可怕,有种再不种桔子就对不住有水的感觉。

    于是,刘嫂披星戴月把后山的一块烂地开荒出来,与儿子一道把桔树种下。日久了,见生产队没来干涉,她就用竹编织成篱笆把自留地围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