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花魁的一大好处,便是花魁们可以自己选客,不必日日献身。看你顺眼时,可以分文不收,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乃至自荐枕席。若是看你不顺眼,你就是在她眼前堆一座金山银山,仍然眉梢眼角儿都不动一下。因此但凡花魁看上的嫖客要么是有些才情,相貌出众的公子哥,要么是那男人身上一股强势的魅力。
所以,嫖妓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妓女有品,客人也要有品。什么样的妓女勾搭什么样的客人,什么样的货色对付什么样的买家。同理,什么样的嫖客对什么的妓,什么样的买家对付什么的货色。这就叫做,马有马嚼头,驴有驴眼罩,各有各的妙用呢。可惜,凌风刚入行,那里懂的这么多啊。只知道那女子貌美就好,懂的情趣就妙。
对于花魁所在的青楼来说,花魁代表着自己园子里歌姬侍女的整体实力,不仅相貌姣好,而且个个才艺不凡。这些都是能够吸引那些故作风雅的达官显贵士绅们的卖点,因此园子的主家、管事的纷纷要求,更是大力支持自己园子的歌姬们争夺花魁。
就洛阳来说,二万多家歌姬青楼园子,数十万从业者,花魁只有一个,竞争的激烈程度不亚于公务员考试。为了使自家青楼的歌姬小姐儿们能够荣登花魁,私下里,尽一切可能的打压对手,拔高自己。拉帮结派的,下阴招的,送钱的,买通评委的,找龙子龙孙、高官贵族做后备的。只要是能想出来的法子,大家都会去想。但是,有一点要记住喽,那时的青楼妓院,八成以上都是官营的,因此政府是不会干涉的,大家不要太过分就成。
为了大家公平竞争,和气生财,洛阳的青楼行业协会将二万多家的青楼园子论片划分六大区域。南市有一万五六千家园子,被细分为四区;北市有七千余家青楼,细分为2片。每片地域有三四千家,内部先竞选出来一个做代表,这样就形成的“六花并立”的局面。待到中秋一年一度的总决赛时,便是这六花竞争,赢者便是当年的花魁。
花魁不好当,不仅有常赛,还有挑战赛。上届的花魁要在下年花魁大赛开始时,接受众花的挑战,若是输了,不仅没有面子,还要重头再来;若是赢了,作为头号种子,直接进入中秋的决赛。
今晚的这场赛事,便是挑战赛,由于欧阳梦倩是连两届的花魁,要在正式开赛前,接受众园子的百花们的挑战。今年的赛事对于欧阳梦倩及丹凤轩来说极为重要。业界有规定,凡是连续三届夺得花魁的个人和所在的园子能够享受终身花魁的待遇,除非有人能够超过你,三届之后继续参加,连夺四届、五届花魁的,参会将你身上的荣誉给你别人。这种机率是少之又少,而且几百年来,没有出现过一例这种情况。
故丹凤轩自从过了年,再未主动要求欧阳梦倩陪客,给她留下充足的时间来准备,希望她能够超常发挥,为自己夺冠,也为园子争光。
“哦,这么复杂啊,看来难度还挺高。怎么听上去有点像超女、快男啊”,凌风听了欧阳梦倩介绍了有半个时辰,最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超女、快男这是什么?”欧阳梦倩嘀咕了一句,媚眼勾起,错落有致细细浓浓的两弯修长的睫毛,上下眨动,电光四射的问着凌风。
“嘿嘿”,凌风轻咳一声,憋了好一会才道,“与你们花魁大赛差不多,只是名字不同罢了。看小姐的神态,想来夺魁应该没有悬念了吧。”
“哎”,欧阳梦倩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今次不同以往,去岁末,风烟阁与晴雨楼分别从淮南道的扬州与剑南道的益州请来了非常出色的女子压阵,今晚怕是凶多吉少。”欧阳梦倩说道此事,那妩媚的脸色微微的暗了下来,如水的双睐露出一丝忧虑。
“不知比试那些东西?”
“不外乎诗,曲,歌舞三样,对妾身来说,歌舞倒是不怕。难就难在曲与诗词两样,要有好的诗词才能唱出好的曲子,今日午后,妾身登门拜会一位诗词大家,不料却碰了一身骚。回来的途中遇险,若非公子,只怕这会妾身该是命丧九泉喽”。欧阳梦倩情绪有些低落,讥笑的挖苦自己。
“有要求吗?”
“那倒是没有,只要是好的就行,平日里妾身的诗词也信手拿来一二,但比之与那些大家就差远了。”
“凌某到有几首小词,不知成不成小姐的意?”凌风莞尔一笑,看着眼前这位媚骨天成,丰韵十足,销魂荡魄的美人儿,那眼巴巴的表情,心中起了一丝不忍。
“妾身先行谢过公子”,欧阳梦倩心中一喜,暗叹道,“你终于肯自己开口了,刚才的谈话中,每每不经意间流露出许多精妙的句子。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一句不是经典之作,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晚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洛阳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凌风将依稀尚能记得的几首唐诗宋词背了出来,其间还端起茶杯,荡了又荡,捏足了文人士子的那股子酸劲。完了还假惺惺的问道,“不知,合不合小姐的意?”
欧阳梦倩越听越心动,愈听愈喜欢,内心喜得乐开了花,早就沉醉其中,以至于再看凌风时,眼波儿才动,若一弯秋水起了荡漾;眉宇间展露的柔情,似雾,似月下朦胧,哪有不好的道理。
“个个都是妙联佳句,妾身真不知如何选择了,公子真是大才也。公子何不好人做到底呢?妾身一并谢过公子便是。”欧阳说的语气娇媚,似有似无,真让人勾魂儿。凌风愣愣呆住了,禁不住的看了她一眼。不料那妮子更是电光闪闪,千般风流,万种风情乍现。
稍作片刻,凌风定下心来,微微一笑道,“这可就有些难度了,凌某音律不通,不着调啊,你要是不怕刺耳的话,可以试试。”
“妾身求之不得”,欧阳梦倩款款屈身下拜,对凌风作了个揖,忽的抬起那双瞳剪水,柔媚地盈盈一笑。
什么曲子好呢,凌风低头细想,来到那古筝之前,坐下来,把心一横,有了梁祝吧。草桥结拜,十八里相送,英台抗婚、坟前化蝶,你且听我慢慢奏来。
“敢问公子,此为何曲?”待凌风弹完,欧阳梦倩急切的问道。
“来自传闻的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说来话长,若是小姐还觉得能过意去的话,可以用用。凌某就不扰喽,小姐还是多操心晚上的花魁赛。”
“妾身多谢公子相助,定不负公子所望。”
花魁大赛真还煞有介事,瞧着这嘉宾满堂,宾客盈盈就知道今晚会有多热闹。评委更是大有来头,无一不是名动一时的高官显达,风流才子。人是越来越多,熙熙攘攘,比肩皆是,可把跑堂的绿衣婢女给忙坏了,跑前跑后,穿梭了不懈。凌风挑了个雅静之处,即里歌台不远,又不失安静拐角里坐下。
此刻丹凤轩的总瓢把子阮二娘迎来一位久违客人。
“几年不见,二娘可好?”来人年约四旬,相貌不凡,身材上等,一身紫衣冠服长衫,干干净净,只是面含忧色。此人见到阮二娘,近前问安。
“欧阳大人,你可折杀奴家啦。”阮二娘笑脸相迎,对欧阳通微微屈身下拜,殷切地问道“大人何时到的东都?”。
“几日之前”,欧阳通跃跃欲试的想开口,张了几次口,又停了下来,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二娘,倩儿,还好吧?”
“哎”,阮二娘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倩儿好着哪,大人你不是不知道,倩儿还是放不下心结。这孩子大了,又认死理,妾身说了好多次,这孩子心里跟明镜似地,就是开不了这口啊。大人也别太急,慢慢来,倩儿怎会明白大人的苦心?”
“唉,本官自知亏欠铭蕙与倩儿太多,心生内疚。若非为了本官,当年铭蕙也不会……。可是,可是这孩子总是不认我,他日我有何颜面见铭蕙啊。”欧阳通神情沮丧的很,愣愣了站了一会,才幽幽的说道,“二娘,你还是帮我将倩儿赎出来吧,明天我就派人送一万两银子过来,不够的我下次再给你,帮她找个院子住下。我答应铭蕙要好好照顾倩儿的,不想让他在此间一生。可是我却又君命在身啊,整天的来回奔波。”
“大人,看你说的,当年若非铭蕙姐姐,妾身也不知尸身搁哪里?倩儿这孩子除了脾气厥之外,样样都好,越来越像当年的铭蕙姐姐,看着就让人喜爱。大人不是刚回京没两年吗?怎么又要外出。”阮二娘说到欧阳梦倩时,有种说不出的喜爱,但见欧阳通的举止有些异样,焦虑的问道。
“是,朝廷表我为营州刺史,过几日就要离京,今日专程前来,想再来看她一眼。”
“那么远?离这儿有好几千里啊。”
“是的”,欧阳通面无表情的回了句。
“今个是争花魁的日子,倩儿最近忙的慌,要不妾身这就去把倩儿喊来。可是,万一?”
“哎,也不在乎这一会,我在等等。二娘,你先忙着,本官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行了。”
“这位兄台,小弟能做这里吗?”凌风正品着茶,一双眼睛不停地四处瞄去,观花呢,突然旁边冒出一句。
“兄台但坐无妨,小弟独自一人,不坐也是浪费。”远处有个绝色佳人,凌风正一饱眼福呢,听到说话声,头也不回的就回话了。
坐下来的二人见凌风眼光直盯远处,也跟着看了过去,见是个女子佳人,轻叹了一声就回头了。
一声叹息把凌风叹回了头,心里发闷道,我看女人你叹什么气啊,娘的,你不会有龙阳之好吧。一丝怪异的念头从凌风心头升起,急忙回头看看眼前的两位公子哥。不对是一个公子哥带个小跟班,长的还不懒,这是有点那个啥。有点像娘们,白白净净的脸蛋,细腻光滑的玉指,小巧玲珑,分明就像个女儿身吗?
那公子哥被凌风盯得一脸绯红,白净的颈脖也随之起了一道霞光。看的凌风直想发笑。
“小弟一时唐突,还望兄台不要见怪?”凌风一拱手对那公子说道,“小弟凌风,不知兄台如何尊称?”
“兄台客气了,小弟姓余,名梦龄”。余梦瑶在说姓的时候很是干脆,但是说到名字明显的停顿了一会才说。
余梦龄,凌风在嘴里嘀咕一声,声音在那里好像听到过啊,含笑道,“小弟有一事相问,还望兄台不吝赐教?”
“凌兄但说无妨,若是小弟知道的,定会如实相告。”
“多谢余兄。是不是东都中人,名字之中都要带个梦字。”
“凌兄为何有此一问?”余梦瑶表现出吃惊的样子,看着凌风问。
“加上余兄,小弟今日遇到三个带梦字的人喽,觉得好奇,有此一问。”
“也许是凌兄巧遇了吧,再说名字受之父母,我辈岂能随便改之。”
“余兄教诲的是,小弟受教了。莫非余兄认识广汇园的余梦瑶余小姐”。凌风无事的追问道。
“何人在打听我家四妹啊”,余梦瑶刚要回答凌风的问话,旁边一句令她顿然失色的声音响起。
凌风这才发现周围多了三个公子模样的人物。三人把凌风打量一遍,目光移向余梦瑶,齐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难道三位兄长能来,小弟就不能来吗?”余梦瑶害怕三个兄长说露嘴,急忙接道。
“可是你是?”旁边那个年经较大的公子说道。
“你看你,大哥,四弟好不容易的出来一趟,你就让他玩一次吧。”旁边的人看了门道,身手扯了余家老大的衣襟说道。
“还是二哥疼小弟,大哥你要学着点。”余梦瑶感激看了余家老二一眼,脸颊之上露出一道霞光,渐渐升起。余梦瑶尴尬地愣了一下,才转身过来,含笑的对凌风说,“凌兄,这是我家三位兄长,刚才凌兄说的那位正是我家四姐,小弟排行老五。”
旁边的余家老三听后,鼻子一皱,暗笑道,“四妹真会瞎掰,我们余家何时弄了个老五出来,真没有看出来,四妹也会来这种地方。”
“凌风见过三位兄长”,凌风赶紧对余家三兄弟行礼。
“凌兄不必如此,小可自报家门,这是我家二弟余兴,三弟余洋,五弟,凌兄知道了,尚有四妹梦瑶,小可余翔,怎么凌兄认识我家四妹。”余翔指着自家的兄妹向凌风介绍。
“余兄说笑了,小弟与令妹有一面之缘,方才见到梦龄兄,觉得与令妹甚像,便有此一问,到是小弟孟浪了,商请余兄多多见谅。”
“哦,我说呢”,余翔看了看余梦瑶说道。
压根就是一个人吗,能不想吗?余洋心中嘀咕着。
“凌兄可否与我等一同前往?”余洋指着前面的位置说道。
“小弟素来好动,就不打扰几位兄长清静了。”
“小弟也在这里就行了,三位哥哥自便吧,小弟等下就回了。”不待余翔问话,余梦瑶自告奋勇的说道。
“好,五弟早些回去,免得爹爹担心,你比不得我们啊。凌兄请座,我等讨饶了”余翔笑呵呵的对余梦瑶说。
“尊兄长教诲,小弟省的”。余梦瑶不经意之间露出女儿家的妮腻之态,娇滴滴对余翔撒娇道。
“余兄自便”
余家三兄弟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离开了。刚走不过几步,余家老三说,“大哥,四妹这么来这种地方了,还女扮男装,她不会看上人家吧?”
“老三你别胡说,四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任死理呢,除非那小子能把她的那幅上联给对下喽。”老大余翔边走边说。
“说不定,大哥,三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没见四妹那眼神都变了。”老二大嗓门,说话的声音特别大。
“你小声点,让四妹听到了,小心她扣你的私房钱。你可别忘了,四妹在咱爹面前可比咱们三个能说上话。”
“也是的,爹爹整天夸四妹如何如何,家里的大权除了爹爹就数四妹大了,大哥我早就想四妹出嫁了。你也别急二弟,四妹今年一定要出嫁的,不然就过了十六喽,不出家可就违反朝廷的规定了,最多还能在家里等到年底,还不走吗。”
“就不知便宜那家小子喽”,老三大有打抱不平的说道。
“你没看她对那个姓凌的小子眉来眼去的,没准真是喜欢人家啦”。老大余翔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与凌风,谁知正巧看到二人有说有笑聊个起劲,苦笑着说。
望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凌风只觉得又有了后世听演唱会、观体育赛事场面。看来后人是跟古人学的,大家都有追星的爱好。
首先上台挑战风烟阁从扬州请来的著名歌姬如梅,果真是人如其名啊,一上场便引起下面的色狼们一片狼嚎。
凌风通过朦胧的灯光望去,灯下观美人,别有一番情致,只见那歌姬生的是:面如桃花、发如乌云、鬓似蝉翼、眉如春山、眼如秋水、鼻似琼瑶、唇如红菱、肤似昆玉。一幅江南女子清秀丽质,水灵灵的妙人儿。
正如有诗曰:玉真何故下瑶台,带舞裙飘翩翩来;云中宝树摇梨蕊,朵朵琼花落凡宅。
看了此人凌风从内心替欧阳梦倩担忧起来,审美疲劳啊。连两届的花魁,在大家眼里的确了不得,但是人看的久了,视觉疲劳啊。这时候突然来了个新鲜的,难免心中一激动,就把人换了。
歌姬如梅怀抱琵琶以其勾人心魂的似黄莺出谷的清脆之声,唱了一曲《寻梅》:
孤踪何处问芳容,贞静偏于雅客逢。不向东风怜俗士,独乘明月嫁诗翁。
幽心目断寒山外,远韵神驰洛水中。吟得新篇无限意,思君拟欲托宾鸿。
诗是好诗,诗意深情远韵托意悠长,可谓言有尽而意无穷。那歌姬唱的也是宛转悠扬,珠圆玉润。无不给人以悦耳、美妙、动听、幽雅之感,及其赏心悦目。
“好一首《寻梅》啊”,从沉醉之中苏醒过来的凌风也是禁不止的赞道,“吟成白雪心如素;梦到梅花香也清”
令台下的那帮儒生士大夫们,如醉如痴,摇头晃脑,好评如雨,连连称道。那歌姬带着甜蜜的微笑,一步一回头,不时回望台下如醉的宾客,眉眼闪闪,娇声答谢,人影渐远,留下一丝清香的气息。
风烟阁的主事们见了宾客们的表情,紧绷的心,放松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日这场面终于找回来了,久违场面啊,五年了,这钱花的值。当初花了好几万两的银子从淮南道的扬州怡花阁将此女转会过来,大家都是肉痛的不得了。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明智啊。
接着出场便是晴雨楼从剑南道的益州请来的歌姬紫烟。巴蜀自古出美女,一代风流卓文君,女校书薛涛,一代女皇武则天,花蕊夫人芙蓉城个个都是巴蜀美女的典范。那里山多水长,景色宜人,气候适宜,孕育出来的女子肤如凝脂,既白且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不假,巴蜀的独特的山水,塑造了巴蜀美女“苗条而不单薄,丰满而不臃肿”的婀娜身姿。加上小巧玲珑的身材,用羔羊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这个紫烟也是秉承了巴蜀女子特色,小巧玲珑,婀娜多姿,年不过十五六,却长的亭亭如出水莲花,花输人艳;袅袅似当风杨柳,柳少腰柔;目胜秋水清澈,口若樱桃娇小。说不尽千般艳态,描不完万种风流。
这女子来的更绝,同样是怀抱琵琶,但是人家是边唱边舞,清歌妙舞,委婉动听。人儿美歌儿妙曲词亦是不俗套,只听那绵言细语,袅袅余音传来:
凝烟临水独嫣然,几向东君访夙缘。待月有情应共玩,迎风无意情谁怜。
丝纶莫惜枝枝吐,黄绿还教叶叶鲜。逸韵柔姿凭折取,好留佳句动人传。
又是一首情诗,哎,是不是唐人好这一口啊。不管怎么说,此诗情意婉转,思致悠扬。旁边的那些宾客们自不自觉的轻拍调子跟着附和,赞叹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不料那女子唱完之后,盈盈地屈身下拜,向台下的淫民们道了个万福。不得了,这下轰动了,淫民们那受得了这般骚弄,众人纷纷叫嚷,今年花魁非晴雨楼莫属。
晴雨楼的管事也觉得好,心中狂喜之情无法言表。对这个紫烟歌姬赏金大大的有。
自从风烟阁的歌姬唱完之后,阮二娘面带忧色,时不时的抬眼看看欧阳梦倩。现在的担心更浓了,看来今年是不成了。哎,听天由命吧,丫头也花了不少的心思。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欧阳梦倩,令凌风出奇的是,这个欧阳小姐,穿着一身白色衣衫出场,淡雅素净。在柔和的灯光映衬下,她象一位从天而降的瑶池仙子,倾国倾城的绝色芳容,真似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光是这身打扮就令在座之人,双目喷火。欧阳梦倩那双柔情似水的含情目,自登台以来,一直左顾右盼,在角落中,发现了凌风,朝这边开颜一笑。那盈盈的含笑,带着无尽的妩媚与温柔,令人生醉。
“凌兄,好像台上的那位俏佳人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啊,瞧她那眼神一直盯着凌兄看。真让小弟羡慕啊,看不出,凌兄倒是为怜香惜玉的主。”余梦瑶见到凌风与欧阳对视的眼神,心底升起一丝的不服气,酸溜溜地对凌风说道。
“那位姑娘可是再看余兄你啊,余兄长的是玉树临风,美如冠玉,英俊潇洒,温文尔雅,与那欧阳小姐真好是才子配佳人,也是人间一大佳话耳。论家世、才貌、温情小弟都是自愧不如啊。”凌风推开手中的茶杯,笑呵呵对余梦瑶道。
“凌兄真会说笑,明明是朝你看的,何必非要说上小弟呢。凌兄不必介意,小弟岂是哪嫉妒之人。”
“小弟受教了”,凌风微微言道。
台上的欧阳梦倩,轻抚古琴,玉指波动,下午听到的《梁祝》,在她手中弹出却又是一番意境。哎,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人比人,气死人呐。凌风心中只有叹息的份,同一首曲子,从不同人手中弹出来,差距那是不言而喻的,好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说了凌风仅仅只弹了一遍,而且还是残缺不整,也只是大致的讲了讲那个传承千年的爱情故事。这妮子就能将意境领略的如此完美,不能不令凌风赞叹。
曲子渐入佳境,台下更是一片沉静,静的令人生怕,只有那琴声再响。那琴声,绵绵长长,幽幽远远,时而鸟语花香,欢快流畅,一幅江南阳春三月风光明媚的山水风情出现在你的面前,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春游叫你如临其境;琴声一转,那离情依依十八相送,娓娓而来,有如迈不开的步履,却终究不得不离去;楼台会琴声委婉的诉说情意,突然,急转而下,塑造了一个极其悲伤的气氛,梁山伯因过度悲伤绝望而病逝;祝英台在被迎娶过门途中,停在梁山伯坟前哭灵,古筝以凄厉声调哭出:梁兄呀!碎奏、断奏哀痛欲绝旋律,有哭声,有跪行,其中还有些回忆情景相间。渐渐的泪眼开了,哭声歇了,心意已决,在悲愤低音中,纵身投入突然爆开坟墓中自尽,将梁祝推向最高潮;最后在那轻盈飘逸的琴声衬托下,梁山伯与祝英台从坟墓中化为一对蝴蝶,在花间欢娱自由飞舞,永不分离。
“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余梦瑶眼含泪花的低吟道。
突然间,不知道谁说句“好”。顿时令整个大厅人声鼎沸,久久不能平息。前面的一位古稀花甲之人,看样子是个士绅大家,名门贵族,站在那里直呼,“姑娘你是江南道的人士吧?”。
“让大人见笑了,妾身不是江南道的人士。”欧阳梦倩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的场面,胜利来的那个啥。大家第一次听到此曲的心情会她同样,悲欢离愁一曲间。似一池春水的明睐正在含情脉脉看向凌风,却听到那位老家伙的问话,着实吓了自己一跳。赶紧的向那位老大人回话。
“那你如此知道这个发生在江南道的故事,那可是老夫的故里啊。三百年来,人们知道传承这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代代相传,子孙相教,却没有人能够将它化为曲目。今日姑娘不仅做到了,从此自后,可用这绝妙的曲子去代代相传了,老夫在此多谢姑娘啦。”老头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重重向欧阳梦倩施礼。
“大人如此,贱妾是不敢当,只是此曲并不是奴家所作。”欧阳梦倩看了凌风一眼。凌风顿时知道了,连忙示意她承认是自己的,不要朝自己身上推脱,谁想那妮子领悟错了,不承认是自己的。
“哦,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小姐可否相告?”
“人就在那里”欧阳梦倩停顿一下,玉指指向凌风。顺着她的指头,众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凌风。
“啊,原来此曲是凌兄的大作,兄台克真是深藏不露啊,到叫小弟羡慕的很啊”,余梦瑶惊讶的叫道。
“余兄不要乱叫,小弟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公子,你也来了”,天上人间的大掌柜、二掌柜一见凌风吃惊的问道,急忙走过来。
“嘿嘿”,凌风不好意思的笑笑,挠挠头道,“杨叔、何叔你们也在啊,不是说,咱们不参加的吗?”
“咱们园子也是行内的,行会组织过来,就来看看,公子,这么好的曲子,可惜了,为何不在咱们那里先开始呢。”天上人间的二掌柜何世忠连连叹息的说道。
“何叔,下次再找就是了,何必太在意呢。”凌风憨憨一笑。
“是的,老何,公子好不容易的得空出来一次,你就由着他好了,再说了,……。公子,我与老何先过去了,你慢慢聊着。”大掌柜杨宇话说了一半,剩下的话在何世忠的耳边私语起来,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就见何世忠三番五次的打量着余梦瑶。
“老杨,你说的有准头吗?照我看,不会成的,夫人那一关,公子就过不去。”两人窃窃私语的走开了。
“绝对错不了,那人是女扮男装,你看她看咱们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了。河东余家的广汇园,就是这丫头撑起来的。听老苗说,公子对着女娃也是赞不绝口。咱们公子家中没有兄弟,就他一人,势力单薄,家底起得又太快了,没有人手帮忙。尽管公子对咱们不但外人,但是有些事情,咱们不便出面的。大夫人是刺史的千金,二夫人更是皇家的郡主,她们是不可能抛头露面的,只能是由妾室出面,就像现在三夫人那样。……。”杨宇越说越起劲。
“河东的余家会愿意吗?”何世忠杞人忧天的问道。
“不信,你就看好不,老何咱两打赌,你敢不?总号的那种五粮液,公子在洛阳马上就会上马了,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就送我十斤如何,我输了,我送你十斤,怎么样?汝南的袁家如何,听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公子摆平了。”
“那不一样,公子是分了别人利益的。”
“老何,公子有句话很对,独门生意长不了,不如将利益交叉。就那这次粮价之战来说,明面上,咱们号子加上天下商行,8000石的粮食冒顶了,账上净利你也知道,硬生生的多处四成,你敢想吗?你难道没有听说,公子现在又在寻思着走海上的货了,车马行水运也盯上了。上天老李说,有个九姓杂胡的商人跟公子连上了。不知道又打人家什么注意,你就等着看好不?有利益还怕他不答应吗?”
“你老杨也特黑了,十斤,好几十两银子呢。”
……
“凌兄原来是天上人间的少东家,恕小弟眼拙。”杨、何二人走后,余梦瑶很不自然的说。
凌风正要接腔,就听前面起了喧杂之声,两人好奇抬眼望去。仔细那么一听才明白怎么回事。评委们一致裁决欧阳梦倩为今年的花魁,两外两家不乐意了,认为欧阳梦倩光有曲子,没有诗词,少东西,非要欧阳梦倩再来一个,不然两家不服,评委们明显向着丹凤轩。没有办法,最后欧阳梦倩主动要求再来一首曲子带诗词的那种。
凌风盗窃李商隐的那首《无题》,刚被欧阳梦倩用娇滴滴,清脆脆的莺歌燕语唱完一阙,二遍未起,就被众人打住了。无他,风烟阁与晴雨楼各自认输。大家一致裁定今年的花魁提前产生了,大家不比了。为了将传统的中秋花魁大赛进行下去,行业协会决定,到时候举行赏月大会,各家园子凭本领争夺赏月大会的头魁,赏银五万两。
这就样,欧阳梦倩成了连三届的花魁,到了人生职业的顶峰。丹凤轩的阮二娘更是热泪满眶啊,那个激动啊。
欧阳通等到最后,想与欧阳梦倩答话,不料欧阳梦倩看也没看欧阳通一见,宁死不见,让欧阳通叹气连连的无可奈何离开了丹凤轩。
“小弟就此告辞,不打扰凌兄风花雪月喽”,见欧阳梦倩朝这边走来,余梦瑶很是知趣的离开。临走之时,恶狠狠地瞪了凌风一眼,极其不服气。
今天这章与昨天的一章合计起来近万八字,本来想截成三章来写,后来想想就算了,算是回报大家对咱的厚爱吧。所以这章太别的多,从昨日下午就开始写,直到现在才完成,码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从写了本书,偶就没有的休息之时。不是想着如何安排情节,就是琢磨着文字的问题,还要考虑历史问题。说实在的,自己比较喜欢依历史来改写历史,那样比较刺激,特别是针对历史人物。虽说是历史架空,但毕竟也是历史文,不是科幻、不是奇幻、玄幻,乃至其他的,总得有点那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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