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红颜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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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身手,没想到咱们旁边竟藏着一位功夫了得人物啊。”杨炯四人中的一位公子言道。

    “没看出来,自打咱们进来就见他一人独自饮酒,尚未细观。看他的的手段,倒像位游侠,但愿能将那惊马制服。”另一个人接道。

    “伯裕兄此言,小弟不敢苟同。但凡游侠者,无不是有利器在手,来无影去无踪的,反观此人,并未带着利器啊。小弟看不像,从她那身打扮来看,反到像个公子哥”。另外一个人,反驳道。

    却说凌风跳下楼去,双脚刚一沾地,提口气追赶马车而来。飞奔如箭,百米冲刺,胜似飞人。追上马车,双手一拍马背,纵身一跃,双腿分开,骑在马背;快速拉起马缰,将马铁嚼酹进马口之中,用力死死的拉起马嚼。

    惊马渐渐停了下来。此时,迎面而来的马车,也是顶在眼前。凌风看着心生后怕,若是晚一步,两辆马车非要相撞不可,尚若如此,车上之人,就是不死,也要被撞成重伤。

    对面的那辆马车的车夫,也是吓得满头是汗。那人在车上向凌风连连道谢。将马停顿好后,凌风两腿一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小女梦瑶多谢公子搭救之恩”,正当凌风刚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句温柔似水的声音。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姐没事就好”,凌风应声转身望那小姐回了一句。只见眼前多一位佳人儿,眼前一亮。

    只见那小姐却生得黛绿双蛾,鸦黄半额,腰肢如柳,须发似墨,幽妍清倩,依稀似越国西施,婉转轻盈,绝胜那赵家飞燕,艳冶销魂,容光夺魄。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见她上身着一领藕色花藕妙衫,内衬着大红绣袄,下着一条鸳绣罗裙,裙底下露出那款款的粉红绣花鞋,另挂一件石榴色的披风,真个是天生丽质、绝世蛾眉。

    由于马车急行颠簸,云髻略有散落,几丝秀发迎风轻飘,美极了。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看着就叫你舒心。

    小姐身后站立着一个丫鬟,年纪不过十四五的样子,长得白里透红,细嫩无比。那一双眼睛,如两潭秋水,那一双眉毛,如两弯新月,眉目间隐藏着千种柔情。一对碧玉佳人,知道的人会认为是主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姐妹花。那丫鬟,在身后替自家小姐整理身后的衣襟。

    “若非公子相救,小女主仆两人今日怕要?”那小姐送给凌风浅浅一笑,温柔的说道。说话间,那俏脸儿露出一对迷人的小酒窝,看的凌风春心荡漾。

    “小姐见外了,本公子不过是抬手之功。”凌风呆呆看着那小姐半天,才傻乎乎的言道。

    那小姐被凌风盯的脸起一抹绯色,偷偷的打量眼前这个救自己的公子。这公子十七八的年纪,头系一方青巾,身着湖丝蓝绸衫,浓眉凤眼,双目有神,鼻正口阔,脸方额宽,眉宇间英气逼人,风度翩翩,实在是个英俊无比的如意郎,就是不知才情如何。

    见到凌风的玉树之姿,心中顿升一丝眷恋,低声细语的问道,“不知公子贵姓,小女也好名记于心,不忘公子今日之恩。”

    “哈哈”,凌风淡淡一笑的说道,“小姐还是不必如此,只是本公子一事不明,为何出门没带马夫,自己赶车。说来着马儿性情虽是温和多,但终究是个畜生,难免意外发生,小姐下次注意才是,本公子告辞了。”

    “多谢公子好意,那马车夫还在后面。若是日后公子周转不足,可到广汇园来找小女,公子直言小女名字即可。”梦瑶小姐见凌风离去,在后面言道。

    “多谢小姐”,广汇园,那不是余家的产业吗,莫非眼前的这位就是传言中的余家商铺的掌门人,余家大小姐。凌风逛市面的时候,路过广汇园铺子。当时就对此新奇的不得了,先不管客户多少,光是铺子中的干净整齐,一尘不染,错落有致,货物布局得当,店中伙计个个勤快干练,嘴甜好客。就不是一般铺子能比的。打听才知道铺子的主事竟是个女的,余家的大小姐。跟随凌风一同溜达的苗军也说女人家心细,对她亦是赞不绝口,还给凌风讲过许多有关这位大小姐的精明之处。不成想,今日见到真人,若放在后世,绝对是个商界才女。

    “公子请留步”,凌风迈不过两步,就听见背后有人说话。自己左右看看,发现这有自己是个男的,头也不回的惊奇问道,“你是叫我吗?”

    “是的公子,适才多亏了公子把那惊马制服,不然妾身与那位小姐均要遭殃。见公子与那位小姐相谈甚欢,没能过来答谢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请受妾身一拜。”说完那女子双手置于身前,屈身向下半蹲,给凌风行了一个标准的唐人礼节。

    看来又是另一路的人了,凌风暗想,转身,伸手虚扶一把那女子,始终不碰到她。“小姐太客气了,本公子也是举手之事,如此到叫凌某心生愧疚。”

    那女子轻盈盈的顺势站了起来,露出她的颜容。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斜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柳腰微展鸣金?,莲步轻移动玉肢。

    娇躯丰腴诱人,丰润的玉脸滑如凝脂,吹弹得破,起伏的曲线隐约透出绽放的妩媚风姿,一眼就看出此女媚骨天生。从她的身上,凌风想起了自己妾室嫣儿来,同样的妩媚丰韵,风姿卓越,骨子里有种说不尽道不明的媚味。只是眼前的这位明显要比嫣儿高出几岁,浑身上下所透出来的妖媚气息是现在的嫣儿所不及的。

    转眼之间,见到两位绝色的美女,凌风有些免疫了,不像刚才那般唐突,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

    这位公子好深的凝聚力,见我能不为我的美色所动,可不多见呐。平日那些男人,那个见了自己,不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为何对他不行呢,这位小姐心中暗叹。

    “若是小姐没有其他吩咐,本公子先行告辞了。方才行的急,尚欠丹凤轩的酒钱未付。”凌风浅浅一笑的说道。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相告妾身。”那小姐一听凌风要去丹凤轩,眉间不由一绽,如绽放的花朵一般迷人。

    “哦,姓凌,单字风,小姐告辞。”

    “妾身不打扰公子。”那小姐自己也上了马车,对身边的丫鬟道,“速回丹凤轩。”

    “小姐,那位公子走远了”,见自家小姐带着一分痴呆的样子看着远去的凌风,余大小姐的丫鬟说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刚才要不是那位公子,你这儿小命就怕没有了。”余小姐嗔怒的对着丫鬟。

    瞧他看小姐的那份色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模样儿长的还不错,配咱家小姐可早着呢,丫鬟自言自语道。

    “看清楚,他去的方向了。”余小姐问道。

    “丹凤轩,小姐。”

    “丹凤轩”,余小姐皱了一下眉头。

    “是的小姐,听说今晚是丹凤轩选花魁的日子,南市东区千余家歌姬的花魁将在今晚产生。就他那好色样,能不去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啊,是不是又思春了。要不本小姐回去后,告诉老爷把你嫁出去,剩的你三天两头心里跟猫爪似的。”余小姐瞪着丫鬟说。

    “那有啊,还不是听咱家的三位大公子们说的。”丫鬟被小姐说的满面羞红,低着头辩解道。

    “哦,好,本小姐,今晚也来凑凑热闹。”余小姐把头一扬,颊生娇色,尽显得意。

    “啊,小姐,那地方那是女人去的。”轮到丫鬟吃惊了,惊讶的看着小姐道。

    “笨的,就不能女扮男装啊”小姐指着丫鬟道。

    “公子,你可回来啦”,凌风再回丹凤轩,在门前遇到个龟公,他上前低头哈腰的对凌风说。

    “怎么怕本公子不给钱就跑了是吧?”凌风不冷不热地弹出一句。

    “那能呢,再说公子也不是那样的人,是不。公子好手段,刚才小的见过羡慕的不得了啊。”

    凌风没有理会此人,径直的上来二楼,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杨炯等几人再三观察凌风,几个跃跃欲试的想前来打探。凌风感觉独自闲坐也是无聊,仍下几两银子,起身便走。

    刚到楼梯口,从后面传来娇滴滴的叫声,“公子请慢行”

    “哦,姑娘有事吗?”凌风见到身后之人便是刚才在街上遇到那位俏佳人的丫鬟。

    “我家小姐烦请公子过去一叙,还望公子赏脸。”那丫鬟屈身下拜。

    “佳人相邀,盛情难阙,顾请而,如所愿。烦劳姑娘前头带路。”凌风也不矫情,随丫鬟前行。

    “秋月你看,那不是倩儿姐的身边丫鬟吗?”旁边的一位歌姬指着丫鬟对身边的姐妹说。

    “嗯,不错,你迎春心动啦,可惜晚喽。现在让倩姐姐捷足先登,你是没有机会啦。倩儿姐可是咱们丹凤轩的头号花魁,那可不是咱们姐妹能比的。”那位叫秋月的歌姬说说,便起了醋意。

    “是你这个小妮子生了醋劲吧,有能耐你倒是在今晚花魁大会上将倩儿姐来下马啊。你看刚才的那位公子哥可是怜香惜玉的主,相貌儿不俗,气度也佳。你若夺了花魁,说不定,那公子情郎哥就拜倒你的石榴裙下。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啊,秋月姐。”迎春笑嘻嘻的与之针锋相对。

    “你这两个烂妮子是不是又春心骚动了,要不姐姐替你们向倩儿妹妹说个情,让你们三英战吕布,如何,剩的你们在这里春心荡漾,又来发骚。”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歌姬从身后走过来,嗤笑的对那两个女子道。

    “明月姐好不知羞,三英战吕布,那不是昨个才听那说书先生说的吗?他们用刀啊、剑啊、枪的乱打,不知道明月姐你用什么战那公子啊。怎不会教妹妹学坏吧。”那个秋月的歌姬笑嘻嘻的对明月讥笑道。

    三人声音之大,凌风焉能听不到。听着别人拿自己调侃,面带一丝的苦笑。今晚有什么花魁大赛,可以好好的看看。

    此时已是,下午未时,丹凤轩的客户渐多,到处洋溢着歌声燕语,一片春意盎然,情意浓浓啊,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真情实意的流露。

    士大夫们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凌风很不以为然,为歌妓的人,没有几个是自己自愿的,她们或是为生活所逼迫;或是因家族犯事,沦落此地;或是战俘,……。来消遣的男人尽管五花八门,行行各色,但是有几个对歌妓动过真情的,那个不是玩了这个,玩那个,完事了,提着裤子,拍拍手走人,了事。

    薛涛对元大才子动过真情,鱼玄机对李亿用过意,苏小小对阮郁流出真情实意,可结果呢,那个不是红颜薄命,香销玉焚,空留无尽叹息凭人吊。

    花魁的待遇就是不同凡响,单门独户,有个自己单独的院子,园中有假山亭廊,一弯泉水悠悠,景色清幽,远远就见到了那位街上遇到的小姐站在院中。

    “小姐,凌公子到了”丫鬟向那女子言道。

    “冒昧请公子前来,唐突之处尚望公子不要见怪才是?”那女子向凌风浅浅一笑,盈盈下拜,温声细语的说,那声音如莺语婉转,娇娇滴滴;像黄莺出谷,清请铃铃;似春风拂面,丝滑而心暖。听的凌风如醉如痴,那里还会怪罪啊。

    凌风微微一笑,慢声低语道,“佳人相伴,红袖侍酒,景色宜人,此神仙之佳境,凌某岂会破坏这绝妙的景致。”

    “如此甚好,公子请。”那女子芊芊玉指轻轻一动,做了个相请的姿势。

    “多谢小姐盛情。”

    闺房不大,布置的到很景致紧凑,一进门就给人以家的温馨,琴棋书画具是样样不少,看来这娘子比较喜欢桃花,房中挂了几幅桃花的字画,也算是一片桃林芳菲喽。

    自来唐以后,早晚耳熏目染,凌氏夫妇的几番教诲,加之几位夫人的辛苦调教。在字画上,凌风也能装出一副模样来,指指点点,故作风雅。此刻的他就在一副《桃花鸳鸯图》停住了。①

    只见画面上部,桃花数枝,从花心到花瓣、花托、树叶、树枝,阴阳向背、卷曲伸展,每一细部都表现得无比逼真、生动。哪怕是极小的花朵、花托,敷色都能做到从里到外、从明到暗、从冷色到暖色,渐次变化,微妙过渡。

    细细观赏,真如同活生生的桃花呈现眼前,似乎伸手可摘,而又不忍下手。画面下部,画一对鸳鸯停憩岸边,雌者曲颈向后梳理羽毛,雄者?立向前,与雌者身姿前后并列而面目相对。鸳鸯的羽毛、嘴、眼、爪,以极为工细的线条画出,再敷以明丽的色彩,直至色彩淹没了线条,活生生的鸳鸯跃然绢素之上,光泽照人。

    画面右下方画水边草花。草为陈年野草,长长的隔年老叶虽已枯黄,而根部已露出黄绿色的新生嫩叶。花为新生野花,叶绿花白,皆以粉色敷染,颜色虽浓厚但色相沉着,既增添了画面的野趣生气,又起到了很好的衬托作用。画面章法上,野草向左上伸展,桃花向左下出枝,皆指向鸳鸯,使鸳鸯成为视觉中心。色彩上,对比最强烈、最丰富、最艳丽的是鸳鸯,其次是桃花,复次是野草杂花。整个画面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明丽而又宁静,妩媚而又雅致。

    画面整体富丽而又不媚俗,一种大雅静谧之气令人心荡神怡。无论从笔、从色、从形、从质、从神、从韵、从章法、从境界,处处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此画实现的正是一种无我的自然之境。自然是大气堂堂的。一花一草都与天地相通,上承阳光,下接水土,禀天地之气而生长,刚中寓柔,柔中寓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宇宙。

    画的旁边附有有首诗词,“三月春风迎暖来,片片桃花依次开;落花流水无情物,空留鸳鸯话恩爱。”看样子这首诗是后来加上去的,整体与这幅画不是十分的协调,意境也大不一样,破坏此画的美感。

    诗与画的意境虽不协调,但是字却不同寻常,典型的男儿字墨风格。字迹八体尽能,笔力险劲,篆体尤精,飞白冠绝,峻于古人,犹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宠之势,风旋雷激,操举若神。实为不多见的墨笔珍宝。

    看的凌风入神,言言自语道。“百花之中,唯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今此佳作书画双绝,实乃字中珍宝,画里丹青之绝耶。由此观之,小姐也是好丹青之人”。

    “看来公子也是丹青中人。”那女子走到凌风跟前,喜上眉梢的莞尔一笑道。

    “说来惭愧,凌某对此知之不多,家中几位夫人偏好此道,时间久了,能故作风雅罢了。”

    “想必令夫人是个才女吧。”

    凌风只是嫣然一笑而过,不在纠缠自家夫人才情的事,毕竟在这个地方谈及此事,有些大杀光景。

    “看来小姐是好桃花之人,满屋的桃花如入桃林,观小姐之姿,想必便是这桃花林中桃花仙喽。”凌风指着房间的几幅桃花字画说道。

    “奴家之桃林出生,第一眼看到的花便是桃花,甚是喜之,只是贱妾乃蒲柳之姿,实不敢妄称桃花仙。”那女子谦卑道。

    “难怪小姐是位冰雪聪明的灵性女,明媚艳丽而不妖,清新淡雅而不俗,纵是那桃花仙子也难及一二啊。只是为何这幅字画有些?”凌风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气道。“画是好佳作,字亦上乘,但若两者结合,就有些失色,岂不可惜了如此佳作。”

    “公子有所不知,画是我们家老夫人画的,字是我们家小姐后来添得。怎么说是可惜呢”,丫鬟在一旁接道。

    “就你多嘴,还不下去沏壶茶”小姐向丫鬟嗔怒道。

    “是,小姐”那丫鬟做了个鬼脸,逃去。

    “尚不知,小姐尊称?”凌风半天没由来的问了句。

    “贱妾复姓欧阳,贱字梦倩,因妾身喜欢桃花、桃林,别人多称妾身梦桃”欧阳梦倩停顿了一会才说道,说道欧阳的姓时,声音极轻,几乎难以听见。

    “梦倩,梦中有卿之倩影,相思入梦,梦中思卿,果然是好名字。”凌风胡乱诌道。

    欧阳梦倩听闻,在心中默念道“梦中思卿,卿既是你的意思,那不就变成了梦中思念你的倩影。”这位公子倒是有些意思,不觉间计上心来,喜上眉梢。

    正想着美事呢,就听凌风言道,“令堂之丹青可谓是千古流传的佳品,梦倩小姐的字有些眼熟,凌某从见过这种字体。有欧阳信本之体,又有虞五绝之风②,二王之态。苍劲而有力,妙笔生花,若草里惊蛇,云间电发,但又有些区别,别具一格,独成一家。想不到小姐以其窈窕之姿,柳如扶风之态竟能写出这般好字,让凌某汗颜啊。”

    家中的刘若彤与李洁的字,都比凌风好的不知多少倍,两人的字各成一体,刘若彤随其父,字体多习虞世南、褚遂良两人的笔记;李家向来比较承拜“二王”的字体,李世民还盗过“大王”的《兰亭序》,族人以练习二王字体为主,后来欧阳信本,也即是欧阳询的字比较有名,也多有人从之。对两人的字见多了,凌风多少有些印象,胡诌起来也不怕不着边际。

    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小姐是欧阳询的后人。但是欧阳询之子欧阳通现在正是风水正盛之时,不至于让他的姐妹沦落于此才对,看来应该不是的。

    “贱妾的字,自幼随母习之。”不知道是不是触及欧阳小姐的伤心之事,那姑娘的情绪明显低落许多。

    “某错也,若是言语之中有何得罪之处,望小姐多多海涵。”凌风感到她的变化后,连忙向其道歉。

    “无妨,到叫公子见笑了,凌公子请坐,请用茶。”说着接过丫鬟送来香茶,双手奉到凌风面前。

    “多谢小姐。”凌风靠近身边椅子坐下,接过茶杯,却不由自主的用手碰了下她那葱管般的玉指。欧阳小姐顿起一抹残阳,眼波如同一潭春水,起了荡漾,似月牙儿的柳梢眉,舒展开来,落落含笑的对视着凌风。看的凌风慌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大叹自己,有贼心,无贼胆。

    “公子方才不是问那副字画为何不协和吗?若是公子不嫌牢骚,贱妾倒是可以向公子明言一二。”欧阳梦倩见凌风慌忙的将目光移向别去,就顺势坐在旁边,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凌风说道。

    “还是不说了吧,触及小姐伤心可是凌某的大过。不过有一条就是,小姐话中不用自称贱妾之类的话语,你我二人可以自呼其名,也可本公子、本小姐的称呼,实在不成,你就自称小女也成,不知可否?”对古代女子的自称,凌风一直不习惯,什么贱妾,什么贱女、贱婢,……,总感觉别扭。

    “贱…,哦,梦倩遵从公子便是。”贱字说了一半,被她硬生生给吞了回去,生硬的吐出梦倩二字。接着还是滔滔不绝的说起那副字画来。果不其然,她真是欧阳询的后人,欧阳询早逝,留下一个儿子叫欧阳通,此人也是个书法大家,与其父并称“大小欧阳体”。欧阳询去世后,欧阳通跟随他的母亲学习自己父亲的字体,也算是深的遗传。人长得也不俗,漂漂亮亮的一个帅小伙子,风采有好,加之遗传一手漂亮的好字,可谓是春风得意,身后的大家闺秀,世家靓女不少。

    此人二十岁那年,遇到他命中的桃花仙子,一个年方二八绝色佳人,此人因家族卷入朝廷政治案件,被抄家流放,不小心成了官妓。两人一见如故,二见倾心,三见倾魂。接着就不用说了,当夜便共效鱼水之情,鸳鸯欢愉之乐。

    两人动了真情,欧阳通花费巨额家资将那桃花仙子赎出,在一片桃林之地,安了个两人小窝。的确恩爱缠绵了好一段时间,那小姐原本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两人在这安乐窝中,夫唱妻随,倒也恩爱般配。但后来不知何故,欧阳通不辞而别。

    而此时那小姐腹中已有身孕,此事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伤心欲绝,痛苦不堪。仗着自己以往的积蓄,在那里将孩子生了下来,便是眼前的这位梦倩小姐。情根深种,为了思念欧阳通,那小姐给女儿起得名字竟是欧阳梦通,梦中思念欧阳通。陷情之深,用情之专,令人钦佩不已。

    但是仅有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无奈之下,那小姐再操旧业,抚养幼女,一面着人打探欧阳的消息,怎奈欧阳通一去不复返,杳无音信。

    那小姐在女人八岁时,心底憔悴,一病不起,临终之前将女儿托付给闺中姐妹,当日便荣贵天庭了。后来那被托付的女子靠着自己攒下的辛苦钱在襄州开了一家园子,以其经营出色,而被有关部门的领导所赏识,转会到洛阳官营的丹凤轩做总瓢把子。

    欧阳梦倩自母亲去世后,便要改名随其母姓,但母亲临终有遗言,没改,但将名字改为了欧阳梦倩。

    那幅画是她母亲与欧阳通生活在桃林时,她母亲借景所画。欧阳梦倩长大后,见到此画就有不爽,便在画中题了一首诗词。

    欧阳梦倩说道伤心处,泪流满面。既有对她母亲过世的思念,也有对男人绝情的痛恨。所以自出道以来,一直以苏小小为榜样,宁以歌妓谋生,身自由,心干净,也不愿闷死在侯门内。绝对不对男人流露真情实意。不过她却忘了苏小小也对阮郁动了真情,流露实意。

    凌风只是静静的听着欧阳梦倩的倾诉,见她伤心时,也被感染,表现出一丝的伤感。她说完之后,凌风殷勤的将手帕递给她,惹得她芳心萌动。

    “罪过,罪过,只因凌某的一句戏言,引起小姐伤心之事,实属不该。不过有句话,凌某不知当说不当说。”愣了半天凌风对擦干眼泪的欧阳梦倩言道。

    “公子但说无妨,妾身也是一时冲动,连累公子伤感,望公子见谅。”哭后的欧阳梦倩,梨花带雨,娇娇欲滴,更是让人顿生怜惜之情。接过凌风送上的香帕,轻轻的拭去脸颊的泪痕,眼角的泪珠。不知凌风欲说什么,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那好,若是言语之中有不敬之处,还请梦倩小姐海涵。”凌风拱手言道,“方观小姐悲伤之至,言语之中更多的是悲怀过去,有些不妥。过去的东西终归是要过去的,过度的沉痛于以往的悲伤,反倒会为小姐添堵,为何不把眼光看的长远一些。有道是,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对过去的悲伤离合,恩爱情仇,可反思,可留念,但不可沉思之中,深陷不能自拔。毕竟日子还是过得,生活还得继续,为何不能更好的把握现在,放眼将来,这样对逝去的人,对活着的人,都不失一种选择。若是小姐活的更开心一些,更舒坦一些,想必令堂会含笑九泉,也更安心。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望小姐自思量。”

    “妾身,多谢公子劝慰。”欧阳梦倩突然盈盈下拜,给凌风行了大礼。

    ……

    “小姐,姨娘差人来问,晚上的花魁大赛,小姐准备的怎样了”丫鬟忽然出现在门口,对欧阳问道。

    “小姐晚上有事,凌某就不多打扰了”凌风起身道。

    “也没有什么,花魁之赛,习惯了,妾身想请公子留下来观之可好。”

    “方便吗?”

    ①、借鉴南宋佚名工笔花鸟画《桃花鸳鸯图》。

    ②、虞世南,唐太宗李世民称其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为五绝“世南一人,有出世之才,遂兼五绝。一曰忠谠,二曰友悌,三曰博文,四曰词藻,五曰书翰。”后世多称呼虞世南为虞五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