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好奇地望着从台后走出来的兰瑄,只见她不过八九岁年纪,端的是生得面若桃花,眼如春水。虽然年幼,但绝世的美貌已表露无疑,温婉淡定的气质也宛如天成。
萧慎仿佛看着陌生人般的看着换下宫女装束的兰瑄。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兰瑄,娥眉淡扫,朱唇轻描,简单的发髻随意却不失韵味,月白的宫装朴素却不失清新,顾盼之间眼波流转,娇柔的美令人怦然心动。
“姑姑,这是你的宫女吗?”萧恒问道。
“这是慎儿的贴身宫女兰瑄。”昭秀公主特意强调了贴身二字。
萧恒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萧慎,忽然明白了什么,会意地笑道:“哦,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寿筵就没什么令人惊喜的东西了。因为萧慎反对,兰瑄的第二支曲子也没有唱。昭秀公主见萧恒老大不愿意,为了安抚他便指着台上的女乐说道:“恒儿,若是你帮我一个忙,我便让你在她们中挑一个。”
此计果然奏效,萧恒双眼一亮,坐直身子问道:“真的?随便挑吗?”
昭秀公主点点头,说道:“你不先问问是什么事?”
“姑姑让我帮忙自然不会是坏事了。尽管吩咐好了。”萧恒随口答道,眼睛却在那些女乐的身上转来转去。
“我听说你的亲卫训练得很好,我想让你帮忙把我的那些人也好好调教一下。”昭秀公主示意身边的侍女给萧恒的杯中添酒,微笑着说道。
“姑姑,你也太抬举我了。我那是没事闹着玩儿的。你有个正经的威远将军不用,却要我这个三脚猫来班门弄斧。”萧恒笑嘻嘻地说道。
“人家在边塞戍边,哪有闲工夫理这些事。反正你现在也闲着,不如到我那儿去住上一段时间。我家里可有一班出色的伶人哦!”昭秀公主将身子移向萧恒,语带诱惑的说道。
萧恒一听这话,果然心动。他低头想了想,说道:“可是诸侯王不经准许是不能随便离开封地的啊!姑姑你能说动皇上吗?”
“这有何难!侄儿到姑姑家玩几天而已,皇上不会不许的。”
“那好。等我从凉国回来,我就直接去你府上。”
“姑姑,我也要去。”萧慎一听可以去昭秀公主的封地玩,也来了兴致,马上凑到昭秀公主的身边吵道。
“姑姑这次是要办正事。下次我单独带你去玩,可好?”昭秀公主宠爱地拍了拍萧慎的头。
萧慎不依,拽着昭秀公主的衣袖不肯松手,像个小孩似的开始撒娇。昭秀公主拗不过他,灵机一动,便俯身对萧慎耳语了几句。萧慎听完,眼放异彩,乖乖地坐回座位上,不再吵闹。想来是昭秀公主又许了他什么。
萧恒在一边看得好笑,瞥见一边的兰瑄也正掩嘴偷笑,便对兰瑄说道:“兰瑄,你家主子看起来比你还小是吧?”
兰瑄正要答话,却见萧慎回头喝道:“不许和他说话。”
兰瑄莫名其妙地看着萧慎,然后哼了一声,自向戏台前走去,全然不理气得大叫的萧慎。昭秀公主望着二人笑而不语,由着他们去闹,只和萧恒商量去庆阳会合的事。
萧恒因还要去面圣,不等寿筵结束便提前走了。昭秀公主又和萧慎玩了一阵,到了午睡时分,便问道:“慎儿,你是回去还是到我那儿去?”
萧慎看了兰瑄一眼,答道:“回去。省得有人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个宫的人。”
昭秀公主暗笑,对兰瑄说道:“瑄儿,你伺候慎儿回去吧!”
兰瑄点头应着,对江德说:“快拿把伞来,现在日头毒,别晒着殿下。”
昭秀公主推了推萧慎,说道:“快回去吧!今儿都是我的主意,你别生她的气了。”
萧慎这才起身,对昭秀公主道:“姑姑,慎儿这就回去了。姑姑好好休息,我明日再去你那边请安。”
在回宫的路上,萧慎和兰瑄都不开口。江德举着伞,偷眼看着萧慎,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便悄悄地对一旁的兰瑄使了个眼色。可兰瑄偏偏装作没看到,自顾自地在一边走着。江德又不敢唤她过来,正着急,却听萧慎说道:“日头这么大,还不快到伞下来。让人看见,又要说我对你们不好了!”
兰瑄反唇相讥道:“我看人家说的倒是实情。你几时又对我们好过?你这喜怒无常的脾气,谁受得了。”
“这话说得好没良心。我就算对别人不好,难道对你还不好吗?”萧慎冷笑道,“我看都是我平时太惯着你,把你给惯出脾气来了。”
“好心给你祝寿,你不领情,还不许人有脾气。”
“那怎么能算是祝寿?”
“怎么不算?我是专为了今天才学的那支曲子。”
“可你也不是专唱给我听啊!”萧慎听了这话,心中已有悔意,但嘴上仍不服软。
“那我怎么知道那个什么梁王会去啊!”兰瑄不满地叫道,索性停步不走了。
萧慎见兰瑄好像真的生气了,便也停了下来,放缓口气说道:“快到伞下来吧!脸头晒红了。”
兰瑄哼了一声,不理萧慎,自向前走去。萧慎赶紧快步追了上去,跟在兰瑄身后说道:“好好好,就算是我不对。”
兰瑄回头瞪了萧慎一眼,萧慎赶忙改口道:“是是是,是我不对。”他看着兰瑄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便笑道:“你不是还有一首曲子没唱吗?唱来听听。”
“不唱!”兰瑄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也对。这是专唱给我一个人听的,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等今晚没人的时候,你再唱给我听,可好?”萧慎说着,故意偷偷装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看向江德。
兰瑄到底年幼,见萧慎这样便撑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你以后再这样乱发脾气,我就不理你了。”
萧慎见兰瑄笑了,便也高高兴兴地说道:“好!一言为定。”
两人和好如初,谈笑着回到聆竹轩。萧慎坐在床边,看着兰瑄忙这忙那。忽然注意到她的发间戴着一支小小的茉莉花,细细一看,原来是用白纱做的,便问道:“这头花做得还真像。我初一看还以为是真的呢!是姑姑给的?”
兰瑄正在铺床的手停了一下,答道:“不是。”
萧慎还要再问,江德端着水盆进来说道:“请殿下净面。”兰瑄赶紧推着萧慎去净面,又扯了些其他话题,总算把这个问题搪塞了过去。等萧慎睡下,兰瑄便回房取下了那支宫花,心道:以后还是不要戴了,被人问起还真是不好回答。
过了五月,昭秀公主便启程去了庆阳,临走前嘱咐萧慎好好念书等她回来。萧慎倒也真的听话,不但用心念书,而且也不怎么和谢太后闹别扭了。
平静的时光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八月。天气热了之后,萧慎也少到天行苑去练习骑射,上完课之后就窝在聆竹轩里练字看书,偶尔也会拿出琴来给兰瑄露上两手。看到兰瑄一脸崇拜的样子,萧慎更加得意,便硬逼着兰瑄收了她为徒。
这一日傍晚,兰瑄正在萧慎的指导下在书房内学琴,却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兰瑄应声而出,只见郭佩儿和几个素来一处玩耍的宫女正站在院中的海棠树下朝她招手。兰瑄开心地跑过去,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整齐?找我有事吗?”
竹音和竹灵朝书房内望了望,问道:“兰瑄,殿下心情好吗?”
“好像还不错。”
“那你跟殿下说说,今晚让江德伺候他用膳。”郭佩儿说道。
“为何啊?”
“我们几个凑了份子,今天给你过生日。”萍英抢着说道。
兰瑄听了很是高兴,说道:“太谢谢你们了。我这就和殿下说去。”说着就向书房跑去。
萧慎听兰瑄说完,问道:“你何时生日?”
“八月二十七。”
“那你去吧!江德,你也一块去,晚上和兰瑄一块回来。带上两瓶玫瑰露。”萧慎的心情似乎很好。
兰瑄开开心心地随着郭佩儿等人一起自去吃饭,直到夜深才回到聆竹轩。第二天,是兰瑄生辰的正日。萧慎一大早便叫着起床,要兰瑄为他更衣,说要出去。兰瑄昨夜睡得晚,睡眼迷蒙地爬起来给萧慎换了衣服,正想再去补觉,却被萧慎一把拽住:“你也快去梳洗。我带你出宫去玩。”
兰瑄擦着眼睛,嘟囔着:“我好困哪!不去行不行?”
“不行不行!快去换衣服。”萧慎推着兰瑄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想睡,到了车上再睡。”
兰瑄万般无奈地梳洗好,呵欠连天的随着萧慎乘车出宫。坐在车上不一会儿,兰瑄就靠着车壁睡着了。当萧慎再叫她时,马车已停了下来。兰瑄揉着眼睛向车窗外探头一看,顿时睡意全无,惊讶得忘了下车,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慎早下了车,满面笑意地望着一脸惊喜的兰瑄,说道:“还不快下来。”
兰瑄觉得此情此景真似在梦中一般,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急忙下了车,兴奋地随着萧慎向前走去。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座有着朱漆大门的庄严府邸,在那里,兰瑄生活了整整八年。走到门前,兰瑄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门楣上的金字门匾—敕造护国公府。
与此同时,在幽静的聆竹轩内,谢太后却在大发雷霆,她满面寒霜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一众宫人,厉声斥道:“都是一帮废物,三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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