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二十一岁的嬴稷受了“冠礼”,正式接掌秦国最高统治权。他就是在位长达五十六年,在血雨腥风的战国大角逐中为秦国锁定胜局的秦昭襄王。
“冠礼”后,宣太后宣布从此不再临朝主政,退居到专门为其建造的有温泉、可以日夜享受“洗浴”之“甘美”的“甘泉宫”。自主执政的新王宣布:尊母亲宣太后为“国母”,授予裁定国家重大事务的权力。但对“重大”没有具体描述和明确定义。任命舅舅魏冉为全国最高军事统帅,封“穰侯”;任命另一个舅舅芈戎为主管国家财政后勤的长官和军队付统帅,封“华阳君”。又把两个同胞弟弟嬴显和嬴悝分别封为“高陵君”和“泾阳君”,各自赐予封邑。还把跟随甘茂打“三川”立了功,一直镇守着宜阳的表兄向寿叫回身边,负责日常辅政。
人们不能确切知道,这些封赏、任命里有多少是年轻国王自己的意愿,又有多少是他那能操控一切的美丽母亲宣太后的意思。对此,后来因为害怕宣太后手段,避祸般投奔了齐国的甘茂是这样分析的:秦王稷为了争取自主执政的权力,充分满足了母亲和母系亲属的要求,但却不可避免地把自己置于母系势力的包围中。为防万一,把拥有比较正统的继承地位的弟弟们放到了权力中心以外。由此可见,秦王稷还是颇有心计,也还是很有勇气的。
做这番分析的目的是为了弄清对手到底是谁,到底怎样的人物才是秦国真正的大脑。当时,齐国,还有楚、燕、赵等国家,都认为其实还是宣太后在掌权,证据是所谓“辅政于侧”的宣太后外甥向寿经常往来于咸阳和甘泉宫之间。至于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这个情况,没人深究,事实上也没法深究。照这么看去,无论秦王稷怎样有心计、有勇气,秦国大政其实都是在楚国人的掌握之中。那么,未来的秦、楚关系将向什么地方、什么程度发展,就很难说了。
受张仪当年挑唆,跟楚国过了几遍手,面子撕了又缝上的齐国对此尤其关注。他们敏锐地注意到,几乎跟秦王“冠礼”同时,秦楚在黄棘地方会盟。紧接着,秦国又重新攻打两年前在甘茂主张下退还韩国的武遂地方,并向左近的蒲阪、晋阳、封陵等地方用兵。齐国高层对这个情况做了个大胆的假设,就是由于楚国人在秦国当政,秦、楚关系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并在此基础上已经商定了瓜分韩国,甚至是瓜分魏国的计划。消息到了韩、魏,引起极大震动。苦苦抵御的韩国首先向齐国求助,魏国连忙跟进,三国订了盟约,由齐军统帅总指挥,合军攻向楚国。果然如甘茂和政治新星苏秦所料,秦师掉转方向,并从国内增兵,全力来救楚国。齐、魏、韩联军见势,急忙回防到秦、楚、韩交界处,护住韩国。因志在救韩和“测试”楚、秦关系,并不在攻楚,所以见秦军撤回,也就就地散了。
根据“测试”结果,甘茂一派认定秦、楚已完全弥合,甚至不排除嬴秦异姓的可能。年轻的苏秦持正好相反的看法,说秦国这是障眼法,马上就要对楚国下手了。当时,人们不相信他的话。青年才俊对否定和嘲讽付之一笑,转身奔了别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