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人自东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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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他暗自定了心思--闯祸就闯祸吧,自己老了,时日无多了,能给魏国多留一个人才,少放一个能人到敌国,总是好事。小秦伯再恭敬再随和,也是敌国君主;魏王罂再善变再多疑,也总是自己的王上。就算公孙鞅有什么闪失,以自己在国家的地位和威望,总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吧。就算公孙鞅对自己的压制有抱怨,也总还不至于不念及多年的豢养调教恩谊吧。

    他清清嗓子,想好了开头的第一句话。那句话是:你该干点儿大事了……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仆从就报王上来看望。老头子心里一动,涌出了不少感激,也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就借这个机会,向王上直接推荐。于是,把本来要说的话改成了:卫鞅啊,你且退下,我要与王上商议大事。

    “卫鞅”是公孙鞅的自称,也是他更希望的别人对他的称呼。他祖上本姓姬,属于天子家的远亲。后来落魄,被称为“公孙氏”,并不同于远古的“公孙”姓,意思是他们是某一个“公”的不知哪一代的“孙”。在他看来,这个“氏”多少带着些轻蔑和嘲讽意味。所以,他并不喜欢,可又无法再姓回姬,于是就以故国“卫”为“氏”,自称“卫鞅”。那时候,很多人,尤其是旁支庶后,都以居住地地名、国号、官职、职业等替代了古老的“姓”,形成了“氏”。比如“赵”,就是由古老的嬴姓分离出来,按居住地地名而取的“氏”;“秦”、“江”、“黄”等则是由国号而来的“氏”;“司马”、“司徒”等是由官职而来的“氏”。后来,“氏”们沿袭下来,与古老的“姓”合为“姓氏”,经千百年演变、发展、融合,构成了我们民族繁浩多样的姓氏体系。其实,真正古老的“姓”并不多,大多跟母系时代的生活方式、崇拜对象、女性始祖的名字等有关。春秋战国时,社会形态尚处早期的不成熟阶段,奴隶制痕迹明显,生产力也比较低下,加上列国纷争,战乱频仍,本来生存力就不强的人们不断遭遇迁徙和家族分裂,姓氏的演变就尤为剧烈。更有不少父源为奴隶身份的人既没有“姓”也没有“氏”,比如“景”和前面提到的“勃?”,就都是只有名字没有姓氏。

    扯远了!回头说公叔痤要跟魏王罂说的“大事”。

    说来也简单,就是向魏王推荐“卫鞅”,也就是“公孙鞅”。魏王耐着性子听完了老爷子对卫鞅的夸赞,然后问:“此人现居何职?”答:“敝舍中庶子。”魏王听了,不禁“噗哧”一笑,说:叔父还有无做得高些的家臣可荐。一个中庶子,你倒让寡人怎么提拔才能让众臣不质问、诸侯不耻笑呢……

    老头儿一听这话,知道没戏了--王上不往眼里瞧,那卫鞅小子又那么心高气傲,就算勉强任了职,也注定两头都不满意。那就等于埋下了祸端。而且,照现在看,这位王上是注定是不会任用卫鞅了。

    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又张望了一下四下,认定没人偷听,便抛出了最后一张牌:若王上不用此子,务请将其除掉,以免其为他人所用!他特别强调了“他人”两个字,就差说出《求贤令》和“嬴狄”了。他想,王上会明白的。

    魏王的表情让公叔痤不能明了他是否真正明白了这番良苦用心。他还是挂着笑。多么含糊不清的笑啊。老人隐约觉得,这笑容比起文侯武侯,多了些自信雍容,少了些清醒深邃。如今的魏国,到底更需要自信雍容呢,还是更需要清醒深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