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秦伯病逝,谥为“武公”。武公临终前,下令仆从姬妾殉葬,多达六十六人。这是秦立国以来的第一次殉葬,也是嬴姓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其时,中原早已废除了这种曾盛行于殷商时期的制度。对此,中原诸侯大多只是感到震惊,但也有人把这事跟嬴姓与殷商的密切关系扯到一起,话里话外闪烁出秦在为灭亡了将近四百年的殷商招魂的意思。可是挑了半天没人应茬儿--周天子什么也管不了,也不想管;齐侯(齐桓公)称霸伊始,中原的事、自家的事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理会这等边陲小事;两个大个子近邻晋和楚一家内乱刚息新君即位,一家更加“蛮夷”,且正一门心思跟齐侯“叫板”……大家没反应,事儿也就自然挑不起来,秦国也就没有因而受到真正的外部压力,但还是留下了“蛮野”、“不化”之名。
武公没让自己的儿子即位,把继承权给了弟弟,也就是“德公”。个中原因谁也不知道。那个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叫做“白”的儿子被封在了平阳。“德公”在位仅两年。第一年,把都城迁到了雍水边新建城市“雍城”(陕西凤翔县南,渭河上游),并开始在雍城兴建秦国第一座像样的宫殿--大政宫。还没建好,人就死了,留下三个能干的儿子。长子即位第四年(公元前672年)时,大胆挑战东方大国晋,在河阳地方与晋交战,获胜。这个胜利使秦人信心倍增,萌生了不可抑止的东进欲念。这位君主在位的十二年几乎都在为了东进而努力,病在垂危还念念不忘。为了东进梦想,他来不及等儿子长大成人,把国家和君位托付给了年富力强的二弟。二弟刚即位就享受了东方诸侯的拜服。跟襄公立国之初诸侯的“道贺”相比,梁、芮两国君主的到来不是出于礼仪,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臣服”。看着远远站在低处深深施礼的跟自己同为“伯爵”的他们,他似乎有了齐侯的感受。回去就告诉三弟任好,说大概做霸主就差不多是那般滋味。我,我们,也要做霸主!让更多的诸侯来拜服!!
可惜,这位雄心勃勃的君主在位时间太短了,只有四年,根本来不及实现任何理想。他是害急病死的,临终没留下什么话。几个大臣和宗室长老们推举三弟任好即位,延续两个哥哥演绎出的所谓“兄终弟即”传统。任好也没怎么推让,很快坐进安置在大政宫正中央的颇有气派的宝座。事情明摆着--大哥宣公还在位时,他就已经是领兵的主将,二哥成公时更可以说是秦国第二号人物。三十出头、文武兼备、几乎掌控全部兵权、对政事了如指掌,身边聚着一干要害文武;如果不让他即位,谁能控制他?控制不了,谁又能搬倒他?就算搬倒了,又有谁能象他这样撑起秦国?是大哥的儿子,还是二哥的儿子?谁更正统呢?如果辨不出真正的“正统”,又何必绕那么大弯子,冒那么多风险……对此,大臣长老们看得分明,任好自己也看得分明。他不想任何人陷入毫无意义“正统”之争,包括大哥二哥的儿子们,也包括自己。在他心里,国家的安定和不断强大远比追求“正统”重要;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提升秦国的地位,也远比当个谦和的叔父更有意义。58xs8.com